見到沒人站出來，程咬金臉已經是有些發青了，誰能想到他堂堂盧國公，來這裡吃頓酒，看個耍子，竟然是真的讓別人給耍了，而且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他哪裡忍得了？
但是現在這麼多人，那小子也只是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長什麼樣兒都不知道，更不用說揪出來了。
「真……真氣死俺老程了！」
又是猛地一錘桌子，程咬金又重重地坐了下去，桌上的酒菜亦是灑了不少。
下面的李森林一臉壞笑，然而還未等他得意，卻猛然覺得有人狠狠推了自己一把，隨後自然是不由自主地往前跌了兩步，卻是直接被推上了看台。
李森林身後，李明達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而李森林也是瞬間就反應了過來，轉頭看向了看台下咯咯直笑的李明達，頓時差點兒把滿口的牙都咬碎了。
「盧國公大人！剛才就是他喊得！」
李明達衝著程咬金大喊一聲，頓時吸引了程咬金的注意力。
盧國公大人？這小妮子不是十九公主麼，平日裡都是喊他程叔，何時像這樣喊過盧國公大人？但是程咬金卻也並不是沒腦子，看了看四周的觀眾便明白了。
劉明達要和親突厥的事情現在在這坊市里傳的沸沸揚揚，若是當面說破，那必然是會引起騷動，屆時可就不好處理了。
想到這裡，程咬金當即點了點頭，同時不忘對著李明達咧嘴做出一個自認為和藹的笑容，然而這笑容看在李明達的眼裡卻是怎麼看怎麼猙獰……
轉過頭去，程咬金又看向了李森林，怒目圓睜之下，那亂世虎臣的氣魄卻是一時間也讓李森林感覺到有一種如墜冰窟的寒冷。
然而，李森林是何樣人？那可是享受過九年義務教育，深刻被人人平等的思想薰陶著的新世紀中華兒女，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更是烙印在骨子裡的倔強，現在更是有著靠不上的系統。
對於程咬金如何位高權重，那還真就不怎麼鳥他！
見到李森林沒有被嚇得當場跪倒在地，程咬金對於這個搗亂的傢伙倒還有一點刮目相看了，因此倒也沒有當場問罪，只是冷冷一哼：「就是你剛才搗亂，說我老程能吃？」
「是我，怎樣！」李森林一身脖子，倒也顯得硬氣，同時也不忘深深地看了李明達一眼，將她的樣子深深記在心裡。
「你是對我俺老程有什麼意見嘛？」
程咬金怒目一瞪，懾人的氣魄再次散發而出，然而李森林卻是鳥也不鳥，直接點頭。
「對，人家孩子在那兒正吟著，你突然一嗓子把人家打斷，卻不是明擺著的搗亂？既然如此我發話搗你的亂難道不應該？」
李森林言辭咄咄，卻是把程咬金給整笑了：「我做考官，自然說得，你是看客，如何搗亂？」
「考官，那也得在人家吟誦完畢再去評判，哪兒有中途打斷的道理！」
冷哼一聲，李森林自是沒有認錯的道理，程咬金這邊也是懵了。他還沒有碰到這樣的人，區區一個平民，居然敢跟他位高權重的盧國公叫板，卻是有趣。
「他吟誦不合格，我打斷了，何錯之有？行吧，既然你也有理，那我給你一個機會，若是你能吟誦的讓我滿意，我不僅不追究，還會向你認錯道歉，如何？」
捋了捋自己的鬍鬚，程咬金卻是呵呵一笑，眼骨碌一轉，內心中出現一個很壞的想法，那就是讓李森林在眾人面前丟一個大臉。
嘿，你讓老夫丟一個臉，那老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沒什麼問題吧？
上下打量了李森林一番，看到李森林一身粗布棉服，臉上也不怎麼精神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一個書生，讓他吟詩作對，恐怕就是最大的折磨吧？
聞言，李森林愣住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心中卻是沒有絲毫的懼怕，有的只是激動！
他祖母的，九年義務教育學的那些古詩文現在總算是派上用場了！跟我比邊塞詩？你就是把李白拉上來他也不一定比得過我！咦？好像李白還真就是初唐的？改天有機會比比？
這邊李森林心中暗笑，那一邊程咬金哪裡知道李森林的小九九？卻只看到了李森林愣住，還當是李森林不會，害怕了，瞬間更加得瑟了。
「你若是不敢也無妨，俺老程畢竟是堂堂盧國公，自然不會為難你一個小人物，你只需要給俺好好跪下認個錯，俺老程就既往不咎，如何？」
咧著嘴，程咬金自然是篤定李森林不會作詩，已經是等著讓他下跪道歉了，而李森林又怎會讓他如願？卻是冷笑一聲，直接將手背在身後，一副裝13的樣子。
「區區戰歌，又有何難！古有曹植七步成詩，而我李森林又怎會不如？」
嘴角露出一絲輕蔑地笑容，李森林此刻的樣子還真有那麼一絲小帥，然而看在程咬金的眼裡卻只不過是打腫了臉充胖子而已。
「俺老程雖然是個粗人，但也知道曹植乃是有數的才子，其實你這傢伙能自比的？莫吹牛，你且吟來！」
冷哼一聲，李森林也未說什麼，而是雙手平視前方，仿佛是跨越了空間，看到了邊境的突厥一般。
張口，薄唇輕啟，瞬間，仿佛跨越千古的絕句從李森林口中吟出。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一聲既出，程咬金當即愣住，而台下的李明達也是微微一怔：這特喵的是什麼句式？
然而，李森林卻是未曾在意，即便宋詞在唐朝還未興起，但是憑藉岳飛的豪情絕句，相信也絕對能打動眾人！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李森林聲若洪鐘，仿佛是心中升起了無限的悲情一般，而聽在了程咬金的耳中，也不由得升起絲絲奇妙的情緒。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一字一句，仿佛是擁有魔力一般，一下一下擊打在眾人心中，尤其是程咬金，仿佛是回想起了曾經追隨李世民征戰的日子。
「邊關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無限豪情，瞬間化作無窮的豪氣，仿佛都是身臨戰場，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突厥血！」
如果說之前是鋪墊，那麼現在的一句話就仿佛是一柄重錘一般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中，突厥對於大唐的欺辱，已經讓長安所有人心中的都憋著一股氣，如今李森林一句話，正是硬生生的將所有人心中的那股氣拔了起來！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
「朝！天！闕！」
最後三個字，聽得程咬金直接渾身一顫，眼中亦是只剩下了呆滯：「大丈夫當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