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在婚後雖是處處遷就,但卻難改骨子裡的大男子主義。孟筂心裡鬱悶得很,看著因兩人爭執忐忑不安的阿姨,安撫了幾句後上樓工作去了。
但到底受了影響,遲遲無法進入狀態,最後只得暫時放下工作。
因為那幾句爭執,一整天家裡的氣氛都有些悶。她鬱悶了一整天,誰知道晚上沈子業回來,卻完全像是沒事兒人似的,有客戶給送了兩箱海鮮,他讓人搬到廚房裡,讓陳阿姨趁著鮮活給蒸了。
他絲毫沒意識到家裡有什麼不對勁,像往常一樣逗了小傢伙兩句,便上樓去換衣服去了。
今兒一老客戶給他打電話,電話打得有些久,一直到吃飯才結束。
他回來的蟹陳阿姨蒸了,熱氣騰騰的在餐桌中間放著。以往孟筂挺喜歡吃蟹的,今晚卻碰也沒碰。
沈子業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來,洗淨手將蟹肉蟹黃挑放在小碗中,推到孟筂面前,說道:「嘗嘗,客戶自己家裡養的,又鮮又肥美。」
孟筂看也沒看,說道:「我吃飽了。」說完扒完了碗裡的飯,餵小孩兒輔食去了。
這一晚上她對沈子業都是愛答不理的,她也會同他說話,只是冷淡得很。
稍晚些時候,她回到房間,沈子業也隨後進來了。他當然知道孟筂是因為什麼不高興,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都一天了氣性怎麼還那麼大。」
這人這語氣,好像她是在無理取鬧一般。
孟筂一噎,努力的讓自己保持著心平氣和,看向了他,開口問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是執行你一切安排的傀儡嗎?」
今天他走後她越想越覺得難受,這任一不高興就甩手走人,把她當成什麼了。她是他的奴隸嗎?他不高興就甩臉子給她看。
她無比的慶幸自己沒有做全職媽媽,否則還不知道要受他多少閒氣。
沈子業失笑,說道:「你這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呢?我什麼時候當你是傀儡了?」他無奈的揉了揉眉心,說道:「我錯了,今早我態度沒那麼好,我道歉。」
這人就是這樣的,一旦她生氣,就只會用那麼一句來敷衍。
孟筂更是鬱悶,索性不說話了。
沈子業在隔天就出差了,更是將這事兒拋到了腦後。
孟筂氣了兩天,才發現人不在氣給誰看?於是該幹什麼幹什麼。
周末時同杜薇若約著一起逛街,中午兩人找地兒吃飯,聊了會兒天后她開口問道:「你會有想離婚的時候嗎?」
杜薇若大笑了起來,說道:「怎麼會沒有,毫不誇張的說,有時候離婚這念頭一天會冒出來好幾次,都是被氣的。不過習慣就好了,夫妻之間嘛,需要慢慢的磨合,人無完人。在一起麼,就要包容對方的缺點。」
她說完看向了孟筂,問道:「和你們家沈總吵架了?」
孟筂有些不好意思,搖搖頭,說:「沒有,他才不會吵架。」
但比起沈子業的敷衍,她更寧願兩人吵上一架。而不是又被他那麼三言兩語給敷衍過去。
杜薇若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說道:「生氣時多想想人的好,氣慢慢就消。我就是那麼過來的。你們家沈總挺不錯了,那麼忙回家還耐心帶小孩兒哄小孩兒。你信不信有人為了躲避回家幹家務帶孩子假裝加班不肯回家的?」
孟筂其實是想同她抱怨抱怨的,被她一番話說下來,像是她很不知足似的,她只能將話都咽了回去。
沈子業出差一個星期回來,小傢伙看到爸爸高興得不得了,一聲聲爸爸爸爸的叫個不停,就連沈子業上樓去換衣服也寸步不離。孟筂由著這父子倆親熱,往廚房去幫著拿碗筷擺飯去了。
天氣冷,晚上沒再出去散步。陳阿姨切了水果往廚房裡去收拾去了,留下夫妻二人在客廳里陪小孩兒玩玩具。
父子倆搭積木,孟筂則是在一旁收拾,將小傢伙丟在一邊不要的積木收進玩具箱裡,以免待會兒被扔得到處是。
小傢伙玩了會兒,嚷嚷著要吃橘子,孟筂拿了一個橘子剝了撕掉筋膜餵給他,見沈子業看著她,拿了一瓣餵給他。
「挺甜。」沈子業吃了一瓣,又示意孟筂再拿一瓣。
小孩兒吃了不見要,孟筂索性將一個橘子都餵給了他。
「不生氣了?」沈子業低笑著問道。
這人果然是知道她在生氣的,但那麼多天竟然不聞不問。
孟筂還沒說話,他又繼續說道:「一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有什麼好生氣的。」
孟筂壓下了心中的火氣,抬頭看向了他,說道:「你覺得我僅僅只是為了那天的爭執在生氣嗎?我生氣的是,你從來都以自我為中心,任何事兒都是你覺得對就是對,從不會同仁商量,也不會顧及別人的感受。你得搞清楚,我是你老婆,不是你手底下的員工。」
她越說越是惱火,不等沈子業說話,又繼續說道:「你專橫的打著為別人好的旗號,但你有沒有想過,別人是怎麼想的,不是你覺得對就是對,你覺得好就是好。」
她意有所指,這算是在清算從前的事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說了一通,心裡總算是好過了很多。
待到情緒平復下來,才發現父子倆都在看著她。小傢伙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而沈子業那張英俊的臉上帶了些戲謔。
孟筂還有沒說出來的話咽了回去,閉上嘴不吭聲兒了。
過了那麼片刻後,那罪魁禍首才慢悠悠的說道:「好,我知道了。」
這回答一聽就是沒放在心上,孟筂該說的已經說了,已懶得再說什麼。
沈子業本就才剛出差回來,夫妻倆小別勝新婚,饒是孟筂心裡還有不高興,也很快拋到了腦後。夫妻倆人一起給小傢伙洗了澡,等著小傢伙睡下後,沈子業突然笑著說道:「還有什麼對我不滿的地方嗎?一起說出來,別悶在心裡。」
他的臉上帶著笑,一副沒正行的樣子。
孟筂恨恨的,低下頭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沈子業悶哼了一聲,卻又忍不住笑起來,說道:「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嗎?」
孟筂出了一口氣鬆開了他,哼哼了兩聲,說道:「活該。」
去年下雪時孟筂沒能出去玩兒,今年下雪她早早的就準備好了工具。雪從早上開始下,到了下午十分就堆了厚厚一層。她戴上手套穿上厚厚的羽絨服,去外邊兒捏了一雪球給好奇的小傢伙,自己則是往雪地里堆雪人去了。
小傢伙正是對世界好奇的時候,見媽媽到外邊兒去,也著急的跟著要去。於是孟筂也讓阿姨將小孩兒帶到雪地里,讓小傢伙踩雪抓雪玩兒。
母子倆玩得開心,陳阿姨到外邊兒辦事回來看到這一幕,將孟筂給訓斥了一頓,趕緊的將小孩兒帶進了家裡,馬上給小傢伙泡了個熱水澡。又威脅讓孟筂趕緊進來,否則她馬上給沈子業打電話。
孟筂悻悻的,卻不敢惹沈子業,只得怏怏的進了屋。
陳阿姨又是讓她沖熱水澡,又是煮薑糖水,但還是沒能阻止感冒的到來。孟筂在晚餐前打了兩個噴嚏後鼻涕就開始流了起來,沒多大會兒鼻子就被擦紅。
小孩兒的抵抗力倒是比她好很多,一點兒事也沒有。
陳阿姨罵她胡鬧,一邊兒又慶幸小孩兒沒事。要是小孩兒感冒了,孟筂非成千古罪人不可。
晚上沈子業回來,就見她鼻子塞著兩團紙坐在沙發上。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問道:「怎麼感冒了?」早上走時都還是好好的。
孟筂支支吾吾的說被凍著了。
陳阿姨馬上就告狀,說:「玩雪去了,非但自己玩兒,還把小傢伙也帶去玩了。幸好只有她自己感冒。」
孟筂以為肯定會被沈子業也教訓一頓的,誰知道並沒有,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問道:「吃過藥了嗎?」
孟筂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說道:「吃過了。」
沈子業好氣又好笑,說道:「吃過了就去休息吧,別在這兒坐著了。」
「你不罵我嗎?」孟筂偷偷的去看他。
沈子業在她的頭上拍了一下,說道:「已經感冒了,罵你有什麼用。上樓去休息吧,要是很不舒服就告訴我,我打電話讓陸醫生過來。」
孟筂應了一聲,裹著毯子上樓去了。
她雖是躺在床上,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她感冒了陳阿姨不讓小孩兒同她在一起,她很是不習慣,總感覺太過安靜。
沈子業洗澡出來,見她睜著眼睛發呆,伸手在她的眼前揮了揮,問道:「還不困?」
孟筂搖搖頭,說道:「不困。」
「有心事?」他問道。
「沒有,就單純的不困。」今兒上床比平常早很多,她哪裡睡得著。
沈子業唔了一聲,說:「那正好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孟筂看向他,不知道能有什麼事要和她說。
沈子業靠在床頭,輕描淡寫的說:「你覃阿姨打算把沈家那邊的宅子賣掉。」
孟筂吃了一驚,無論如何她也沒想到,覃鍾渝會在那麼短短的時間內就要賣掉那宅子。她喃喃的問道:「為什麼?」
「不清楚。無論是為什麼,她都有權處理。」沈子業說道。
他並沒有同覃鍾渝爭奪沈慶昀遺產的打算,那邊的宅子她要處理,他也不會阻止。
孟筂當然知道,沉默了下來。她一時沒辦法接受覃鍾渝的絕情,沈伯伯的葬禮上她未出現也就罷了,人才剛剛走沒多久,她竟然就打算賣掉宅子了。
見她久久的沒有說話,沈子業說道:「如果你想留下宅子,我讓人去打聽打聽。」
覃鍾渝恨透了他,如果直接由他出面,她不可能會賣給他,只能是讓人從她手裡買下。
他對那邊並無任何感情,買賣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但他知道孟筂同沈延習之間的感情,如果她想留下,他會買下來。
孟筂不知道在想什麼,隔了會兒黯然的說:「不用了,隨她吧。」
但心裡到底還是難過,曾經賓客盈門的宅子,在短短的幾年內就敗落了下去,這座承載著一家人歡聲笑語,有過很多美好回憶的地方,就要易主了。
因為這事兒,孟筂更是沒精打采的。許久後她才苦笑著說:「有時候我覺得覃阿姨她好陌生,已經不是以前我認識的那個覃阿姨了。」
「那是因為你以前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認識過她。」沈子業的語氣淡淡的。
孟筂一臉的黯然,沒有說話。
第二天早上起來,鼻涕仍舊一直流,她發了會兒呆,開著車往老宅那邊去了。
覃鍾渝的動作快得很,竟然已經在中介掛了牌。孟筂過去時正好有中介帶著買家過來看房。她沒有往裡邊兒去,在車裡坐著,等著人離開了,這才從車裡下來,同送人出來的阿姨打招呼。
阿姨看到她並不驚訝,她在這邊幹了許多年,多少有些感情。嘆息了一聲,說:「看來小孟你也知道夫人要賣掉這房子了。」
孟筂點點頭,往裡邊兒看了看,問道:「覃阿姨回來過嗎?」
阿姨搖搖頭,說道:「沒有,就連要賣房子也只打電話回來說的。這房子裡邊兒的家具等東西她打算一起出售,那些不值錢的讓我隨意處置,我也正打算給你看看該怎麼處處置,畢竟……」
她說到這兒沒有再說下去,只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孟筂沒有說話,隨著她往屋子裡走。因為要出售,房子重新做過大掃除了,牆壁上的照片也被摘了下來。但仍舊能看得出前任主人生活過的痕跡。
有些東西阿姨處理起來為難,扔了不是,不扔房子賣出去了也沒地兒房。於是趁著孟筂過來,帶著她去看。
孟筂同她將覃鍾渝口中那些『不值錢』的東西打包,然後找了工人過來,將東西先搬回了這邊的宅子裡放著,後期再慢慢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