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的目光太過於赤|裸|裸，葉嘉衍想忽略都難。
他停下腳步，對著江漓漓勾勾手指。
江漓漓糾結了兩秒，還是乖乖走到葉嘉衍跟前，問：「我們什麼時候上第二節課呀？」
葉嘉衍似笑非笑：「想知道？」
江漓漓忙不迭點頭。
雖然內心的恐懼還沒有完全消失，但她很渴望掌握游泳這項技能。
葉嘉衍雙手插兜，下巴朝廚房一指：「我要吃粵菜。」說完坐到沙發上，隨手翻開一本雜誌，姿態優雅閒適，活脫脫一個氣質翩翩的貴公子。
江漓漓覺得葉嘉衍氣定神閒的樣子好討厭啊，好像吃准了她不會拒絕。
好吧，她確實不會拒絕。
江漓漓一進廚房，張姨就替她圍上圍裙，問她今天要做什麼。
結婚一年，江漓漓每天都會早起給葉嘉衍準備早餐，晚上也必定會親自下廚，按照葉嘉衍的口味烹調晚餐。
葉嘉衍雖然從來不說什麼，但是，從他的反應來看，他很滿意江漓漓的手藝。
張姨悄悄告訴江漓漓，今天早上，葉嘉衍沒吃早餐就去公司了。
「因為早餐不是你做的。」
張姨補充道。
江漓漓不為所動，一邊備菜一邊說：「張姨，明天的早餐還是交給你。」
張姨擇菜的動作頓住，滿臉問號的看著江漓漓。
「我以後都不做早餐了。」江漓漓說，「等我學會了游泳，晚餐我也不做了。」
「那……」張姨有些遲疑，「午餐呢？」
午餐，曾經是江漓漓的秘密，如今是扎在她心頭的一根刺。
葉嘉衍極其挑食，挑的還不是食材，而是味道。
當發現自己的廚藝很對葉嘉衍的胃口，江漓漓意外之餘，更多的是竊喜。
所以，除了早晚餐，她偶爾還會準備午餐送到葉嘉衍的公司。
但是，為了不讓葉嘉衍有心理負擔，她把午餐做成便當，交到他的「秘書」莊雅妍手裡，讓莊雅妍告訴葉嘉衍這是在外面餐廳訂的。
一年來，江漓漓和莊雅妍配合無間。
江漓漓一度覺得，她和莊雅妍算得上朋友。
現在看來，她實在是天真又可笑。
「午餐啊，」江漓漓笑了笑，淡淡的說，「以後更不會做了。」
「……」張姨覺得，江漓漓溺水醒過來後變了很多，但具體是哪裡變了，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沒多久，江漓漓從廚房出來，用柔柔的嗓音告訴葉嘉衍開飯了。
葉嘉衍走到餐廳，江漓漓給他盛了碗湯，並附贈一個狗腿的笑容，說：「下節課，我一定會進步的。」頓了頓，趁機追問，「那我們什麼時候上第二節課？」
葉嘉衍挑了挑眉：「等我有空。」
江漓漓知道葉嘉衍是故意吊她胃口，但是她……沒轍。
哎，不能輕易認輸，她必須想辦法扳回一城！
「好，我等你。」江漓漓笑眯眯的喝了口湯，狀似無意地問起，「對了，我溺水的事情，我爸爸媽媽知道嗎？」
一周前，她媽媽應出版社邀請去瑞士舉辦簽售會，她爸爸也一塊去了。
醒來後，她沒有接到父母的電話，所以她斷定葉嘉衍沒有把她「意外」溺水的事情告訴她爸爸媽媽。
他應該是不敢說吧？
「爸媽這幾天比較忙。」葉嘉衍說，「等他們回來再說。」
「哎？」
江漓漓的思緒被打斷。
葉嘉衍的意思是，可以告訴她爸爸媽媽她溺水的事情？
他怎麼敢說？他一點都不心虛嗎？
葉嘉衍迎上江漓漓的目光：「怎麼？」
「……我想想要不要告訴我爸媽。」沒有嚇到葉嘉衍，江漓漓有些鬱悶，「我不希望他們擔心。」
葉嘉衍讓江漓漓自己做主，繼續喝湯。
他實在太淡定了，江漓漓更鬱悶了，而且一鬱悶就是一天。
第二天下午，江漓漓躺在沙發上看書，五點半一過，她就時不時地往外張望。
張姨太熟悉江漓漓這個樣子了，說：「打個電話問問先生什麼時候回來吧？」
「不打！」江漓漓假裝很認真地在看書，「我一點都不關心他什麼時候回來。」
她確實不關心。
她只是想知道今天能不能學游泳。
不過，按照葉嘉衍一直以來的習慣，他今天多半會留在公司加班。
正想著，一陣熟悉的車聲傳入耳膜。
是葉嘉衍的車子！
江漓漓丟開書，趿著拖鞋跑出去。
葉嘉衍剛下車，就看見江漓漓像只兔子一樣竄出來，漂亮的眼睛閃著光，看見他，她眼裡的光芒一下子更盛。
他無法形容心裡的感覺，就像有一根羽毛從心頭輕輕掃過，心裡某個地方，痒痒的。
為了掩飾心底的異樣，葉嘉衍臉上迅速覆蓋了一層寒霜。
江漓漓蹦到葉嘉衍跟前，臉上滿是收不住的驚喜：「你回來了。」
陽光照在她臉上，襯得她整個人更加乾淨無瑕，連帶著她的笑容，都有一種讓人不敢直視的明媚。
葉嘉衍輕輕別過目光，「嗯」了聲。
江漓漓滿含期待地問：「可以教我游泳嗎？」
葉嘉衍抬起手腕看了看腕錶，問：「很想學？」
江漓漓猛點頭。
「我只有一個小時。」葉嘉衍說，「去換衣服。」
「好！」
江漓漓一秒鐘都沒有耽誤，轉身飛速跑上樓，換好泳衣下來，葉嘉衍已經在等她了。
他也換上了泳褲，好身材一覽無遺。
江漓漓不是第一次近距離欣賞葉嘉衍的身材了，但他完美的背部線條，還有那雙優越的長腿落入眼眸時，她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喉嚨。
葉嘉衍示意江漓漓過來，指了指泳池：「下去。」
他剛要告訴江漓漓如何憋氣吐氣，江漓漓就搶先說：「我知道！」
葉嘉衍挑了下眉。
江漓漓洋洋得意地笑了笑：「我今天看了很多教學視頻！」
事實證明，江漓漓還是太樂觀了。
她看了很多教學視頻，卻還是征服不了泳池。
下了泳池，直面內心的恐懼那一刻，她還是僵住了。
葉嘉衍站在泳池邊上，閒閒適適的看著她：「教學視頻怎麼教的，做一遍給我看。」
視頻里說，吸氣、憋氣、頭埋進水裡，最後吐氣……
最後一步，江漓漓怎麼都做不到。
頭一埋進水裡，她就想呼吸，而呼吸的後果就是嗆水。
哦，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會被葉嘉衍丟到深水區！
江漓漓抬起頭，看見葉嘉衍黑著臉，看起來分分鐘會對她動手。
她決定先發制人——
「我再試一次，一定可以。」
葉嘉衍滑下泳池，眯了眯眼睛，仿佛在告訴江漓漓：這一次不可以，她就死定了。
遺憾的是，這一次，江漓漓還是無法在水下吐氣，再加上緊張，她嗆水比剛才還厲害。
「放鬆。」葉嘉衍用最後的耐心說，「再試一次。」
第三次，仍然以失敗告終。
江漓漓揩去臉上的水，對上葉嘉衍的陰鷙的目光，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你、你是不是要把我丟到深水區了？」
葉嘉衍冷哼了一聲：「原來你還記得。」
江漓漓聽出了葉嘉衍的潛台詞：她記得就好，他不用再費事提醒了。
接下來，他是不是就要把她丟到深水區了？
江漓漓的求生本能瞬間爆發，轉身三下兩下爬上去，葉嘉衍反應過來的時候，泳池裡已經只有他一個人了。
「江漓漓！」葉嘉衍的每個字都帶著一團熊熊燃燒的怒火。
江漓漓回頭，衝著葉嘉衍做了個鬼臉：「我不要跟你學了，我要去找教練！哼！」
「江漓漓，站住！」
這一次，葉嘉衍是真的生氣了。
江漓漓才不會屈服，果斷溜走。
看見江漓漓還在跑，葉嘉衍怒火更盛，輕輕一躍就上了泳池，邁開長腿去追江漓漓。
江漓漓怕腳底打滑摔倒，步子很小，跑得自然慢。相較之下，葉嘉衍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慮，沒幾步就追上她。
完了完了……
江漓漓內心一片絕望，腦海中閃過無數種葉嘉衍虐死她的手段。
她唯獨沒有想到，葉嘉衍會把她扛起來掛在肩膀上。
這種姿勢，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葉嘉衍，」江漓漓一邊掙扎一邊毆打葉嘉衍，「你放我下來！」
「閉嘴！」葉嘉衍並沒有放江漓漓下來的意思。
江漓漓就像一個叛逆的小孩，掙扎得更起勁了：「我就不，快點放我下來！」
葉嘉衍皺了皺眉，抬手就是一掌，「啪」的一聲打在江漓漓的屁股上。
這個動作，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顯得很曖昧。
江漓漓一下子安靜了，葉嘉衍也有些怔住。
「葉、葉嘉衍？」
江漓漓的聲音里滿是疑惑，仿佛在問葉嘉衍為什麼要這麼做。
葉嘉衍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懊惱之下，他手一松就把江漓漓丟進泳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