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漓在空中做了三秒鐘自由落體運動，「噗通」一聲掉進泳池。
因為害怕，落水之前憋了一口氣，落水之後也忘了掙扎，她奇蹟般浮了起來。
葉嘉衍一直叫她放鬆，原來是因為只有放鬆，試著和水和平相處，水的浮力才能體現出來。
江漓漓試著吐氣，雖然不夠熟練，動作也略顯急促和笨拙，但好歹沒有嗆水。
葉嘉衍回過神，滑下泳池，一把撈起江漓漓。
江漓漓剛好吐完最後一口氣，激動得口齒不清：「葉嘉衍！你、你看見了嗎？我沒有嗆水，我會吐氣了！」
「……」葉嘉衍沒想到會弄巧成拙，極不自然地「嗯」了聲，一度想避開江漓漓興奮雀躍的眼神。
江漓漓雙頰紅紅，雙眸閃著光：「葉嘉衍，你是怎麼想到這麼殘暴——啊，不是——這麼機智的方法的？」
葉嘉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江漓漓完全曲解了他剛才的行為——他失手把她丟下泳池，她卻以為這是一種別出心裁的教學方式。
不過，美麗的誤會，人們應該允許它發生。
葉嘉衍漫不經心地說：「臨時想到的。」
雖然不情願，但江漓漓必須承認：葉嘉衍這種毫不費力就成功了的樣子，太迷人了！
哎哎，不能被他的色相誘|惑，把他的游泳技術學到手才是正事！
「唔，我決定了——」江漓漓煞有介事地說，「我不找外面的教練了，我就要你教我！」
宋子琛說的對，她情況特殊，應該用特殊方法學游泳。
葉嘉衍就是那個掌握了「特殊方法」的人。
葉嘉衍打量了江漓漓一圈，唇角揚起一個嘲諷意味十足的笑容：「外面的教練沒有脾氣，還會叫你小仙女。」
江漓漓自己挖坑自己填，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我就喜歡有脾氣的教練！」
「是嗎？」葉嘉衍說，「證明給我看。」
江漓漓一臉天真：「這個……要怎麼證明？」
葉嘉衍冷酷的命令：「吸氣。」
江漓漓乖乖吸了一口氣，憋住，等待葉嘉衍的下一個指令。
葉嘉衍怎麼看都覺得江漓漓像一隻聽話的小白兔，突然就……很想欺負她。
他沒有發出指令，而是抬起手，按住她的腦袋，一下子把她按到水裡。
「憋不住了才准吐氣。」
葉嘉衍磁性的聲音從水面上傳下來。
一切發生得太快，江漓漓因為意外，憋氣時間反而比平時長了一些，直到憋不住了才急急吐氣。
一口氣吐光，葉嘉衍鬆開手，她猛地抬起頭，亟亟吸了一大口氣。
她抹掉臉上的水，剛想控訴葉嘉衍手段殘忍，就看見他皺著眉，於是秒慫，被迫做出好學生的姿態，用虛心的眼神向葉嘉衍請教：「我剛才是不是還有哪裡做得不好？」
「吐氣太快，不夠自然。」葉嘉衍說，「重來。」
「等一下！」江漓漓問，「那怎麼吐氣才能又慢又自然嘛？」
葉嘉衍想了想，說：「當成這是你的最後一口氣，吐完就沒了。」
「……」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彆扭啊？
葉嘉衍見江漓漓猶豫，作勢又要把她按到水裡，江漓漓眼疾手快地躲開了：「等一下，我怎麼覺得你在藉機虐待我？」
「虐待？」葉嘉衍的手停在半空中，冷哼了一聲，「我沒有這種癖好。」
「你明明就有！」
剛才把她丟下泳池，現在又對她使用非常手段，還說自己不是虐|待狂？
葉嘉衍一副懶得跟江漓漓爭辯的表情，虛晃了一下懸在半空中的手，恐嚇道：「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江漓漓氣急敗壞地說，「我自己來！」
有了之前的經歷，江漓漓不那麼怕水了，反覆練習了幾次，終於可以自然地在水下慢慢吐氣。
一下子進步這麼大，她忍不住想找一下存在感，笑眯眯的看著葉嘉衍，說：「我以後要是溺水，是不是淹不死了？」
她承認，她是故意的，她想看看葉嘉衍的反應。
沒想到，葉嘉衍面不改色，絲毫沒有心虛的跡象，張嘴就潑了她一頭涼水：「才學到哪兒？只是不會太快淹死。」
「……」江漓漓被噎得差點患上心梗，硬生生轉移話題，「接下來學什麼？」
「蹬腿。」
葉嘉衍把手機遞給江漓漓，讓她自己看視頻。
江漓漓先看標題：正確蛙泳泳姿示範。
看起來很專業嘛！
她好奇地點開視頻，看見清澈的水面上，一隻青蛙無比自然無比熟練地一蹬腿一收腿，然後飄出去老遠……
居然給她看青蛙！！！
是不是過分了？
江漓漓氣呼呼地問：「你為什麼給我看青蛙游泳？」
「因為你要學蛙泳。」
「……」
江漓漓無法反駁，接下來學習蹬腿的15分鐘裡，她的大腦始終籠罩著青蛙的身影……
學會了蹬腿，葉嘉衍接著教江漓漓如何在水裡站起來，教學之前，他破天荒地強調了一下這個動作的重要性。
「為什麼學會站起來很重要？」江漓漓問。
「你不是怕淹死？」葉嘉衍冷不防說，「學會站起來，你在淺水區永遠淹不死。」
「……」
江漓漓對上葉嘉衍認真的眼神，心臟莫名地顫了一下。
她剛才一口一個「淹死」是故意的，現在，她感覺葉嘉衍也是故意的，他想試探她。
但是，如果他以為自己可以看出什麼端倪，那就純屬想多了！
「哇！」江漓漓揚起一個燦爛但又不顯得誇張的笑容，「那我必須要學會了！」
「……」
葉嘉衍有些意外——江漓漓居然不跟他抬槓？
更令他意外的是，江漓漓很快就學會了。
一開始，她的動作還有些笨拙，但練習了三四遍，她已經可以自然地收腿站起來。
他以為不管學什麼，江漓漓都要像學吐氣一樣用一些非常手段。
沒想到，她比他想像中聰明一些。
江漓漓漸漸體會到在水中的樂趣，對下一個要學習的步驟充滿了興趣，問葉嘉衍接下來學什麼。
葉嘉衍一句話澆滅江漓漓的熱情：「時間到了。」
「啊？」江漓漓怔了怔，「你要去忙別的事情了嗎？」
葉嘉衍想了想，說：「也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忙。」
江漓漓機智地問：「那我可以申請延長課時嗎？」說完眨了眨眼睛，用一種熱切的目光看著葉嘉衍。
「……」葉嘉衍不說話，目光深邃不明，好像在想很複雜的事情，又好像什麼都沒在想。
江漓漓靈機一動，問：「你今晚想吃什麼？除了八大菜系，我還會做法餐、義大利餐！」
還算機靈。
葉嘉衍漫不經心地說：「一頓法餐可以換30分鐘課。」
江漓漓拍板定案：「成交。」
葉嘉衍要江漓漓體驗在水上漂的感覺，說是要為下節課的學習內容做鋪墊。
他要江漓漓憋住一口氣，在水裡浮起來，然後他會抓著她的手，帶著她在水面漂浮。
這個聽起來還蠻有挑戰性的，江漓漓的心臟已經開始砰砰跳了，確認道：「我要一直憋著氣嗎？」
「直到摸到泳池邊緣，我叫你站起來。」
江漓漓點點頭：「明白。」
葉嘉衍很滿意江漓漓勇於嘗試的態度，說：「憋氣。」
江漓漓很機智，迅速合攏雙手把手遞給葉嘉衍：「你先牽著我的手。」
葉嘉衍皺了皺眉，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但還是輕輕握住了江漓漓的手指。
江漓漓深吸了一口氣，一頭扎進水裡，全身放鬆，感覺自己慢慢浮了起來。
其實還是有點緊張的，但感覺到葉嘉衍在抓著她的手，似乎就不那麼害怕了。
葉嘉衍抓著江漓漓的手指，不費吹灰之力地帶著她往前飄，等她觸碰到泳池邊緣，說：「站起來。」
江漓漓的憋氣時間剛好到極限，聞言收腿站起來，抹了抹臉上的水，看著葉嘉衍：「怎麼樣？」
她期待的眼神，讓人不忍說出任何會傷害到她的話。
不過，她剛才的表現，確實沒什麼可挑剔的。
「很好。」
江漓漓眼睛一亮：「再試一次。」
連續試了幾次，江漓漓的表現一次比一次好，憋氣時間也有所增長。
第六次，葉嘉衍先是用力把江漓漓往前一拉，然後鬆開手。
江漓漓堅持一下，就可以摸到泳池邊緣，然後站起來。
他不可能一直拉著她的手。
他沒想到，他突然鬆手，會讓江漓漓緊張。
一緊張，江漓漓就無法憋氣，吐氣的時候又太急，一下子嗆了水，緊接著突然在水裡失去平衡，當場翻車……
哎，她可以樂觀一點想：在水裡表演翻車，這種機會也不是人人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