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乾媽勝親媽

2024-08-04 22:57:18 作者: 煙火淼淼
  自那天起,我和賀臨昭就過上了貌合神離的日子。

  我還是按照之前賢惠富太太的形象,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學,逛街,學習烘焙,還有每個星期都去看望一次賀臨昭的乾媽,張鳳蓮。

  在此期間,我曾問過一次賀臨昭:「你能把圓滿母親的名字告訴我嗎?」

  他臉色閃過一瞬間的錯愕,期間還夾雜了一些別的情緒,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探究。

  賀臨昭聲音虛虛的回答我:「昕昕,她無關緊要,你不知道也好。」

  自此之後,我便不再追問了。

  因為我和賀臨昭在一起多年,他的回答是真是假,我一眼便知。

  賀臨昭在說謊。

  讓我更為困惑的第二個謎團,是給我發簡訊來的人,到底是誰?

  賀臨昭這麼聰明,我養了圓滿五年,都沒有發現過賀臨昭露出絲毫的馬腳。

  可見其所有的一切,都掩藏的非常好。

  但是為什麼,會有人來告誡我這個事實呢?

  這個人,到底是誰?

  難道,就是圓滿的親生母親?

  我帶著這些解不開的疑問,走向了京市的的一處療養院裡。

  這裡處在京市的郊區,景色宜人,空氣清新,除了療養院的走廊里到處充斥著消毒水刺鼻的氣味外,一切都無可挑剔。

  這是賀臨昭親自給他的乾媽張鳳蓮選擇的療養勝地。

  我帶著果籃和一卷刺繡布,走進了張鳳蓮的房間。

  這個房間處在整棟療養院大樓里最好的位置,從窗外可以看到整個療養院最秀麗的風景,寬闊的湖面和遠處巍峨的高山。

  薄薄的夏被疊成兩層整齊的蓋在張鳳蓮的下半身。

  她滿臉祥和的坐在床上,任憑陽光打在她全身,在溫暖洋溢中,安靜的做著刺繡。

  張鳳蓮是一個面向溫和,性格極其溫暖和善的老太太。

  「乾媽,我來看您了。」

  「最近怎麼樣啊?」

  張鳳蓮扭頭,和藹又驚喜的摘下了自己的老花鏡,將自己心愛的刺繡隨意的放在一旁,用力將自己的身體向靠窗的那邊挪了挪,給我騰出了很大一塊地方。

  她喜笑顏開的拍了拍床:「哎呦,昕昕啊,你可想死乾媽了,快過來坐。」

  我應聲坐到了她的身邊。

  她愛撫的摸了摸我的臉,滿眼心疼:「昕昕,怎麼感覺你最近瘦了不少?也沒有以前的精神氣了。」

  我裝作無事的模樣,沖她撒嬌一笑:「乾媽,都怪圓滿剛上小學,太折騰了,每天也睡的不好,我跟著操心,所以才憔悴的。」

  她一聽到圓滿的名字,整個眼睛都放出了亮光:「昕昕,圓滿怎麼沒來?我可想他想的要緊呢。」

  說著她就順手打開了自己床頭的柜子,裡面滿滿當當,都是各種吃的。

  「這都是我留給圓滿的。」

  我無奈一笑,老一輩對孫子的關愛,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媽,圓滿上小學了,還有不少的課外班,所以他最近沒有時間過來看您。」


  張鳳蓮原本還明媚的臉色,瞬間就黯淡了不少。

  我趕緊哄她:「不過圓滿快放暑假了,他只要一有時間,我肯定讓他過來天天陪著您。」

  「真的?那可太好了!我這老婆子就等著有人過來陪著我熱鬧熱鬧呢!」

  接著我撩開了蓋在張鳳蓮下半身的被子:「媽,我給您按按腿,最近有沒有什麼感覺啊?

  張鳳蓮的腿,上面爬滿了可怖的傷痕,她在我掀開被子的一瞬間就將臉撇至了一旁。

  「沒什麼感覺,還是老樣子。」

  她和我一樣,不願意面對自己身體遭受過的傷害。

  張鳳蓮在五年前意外出了車禍,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覺。

  賀臨昭就在醫院,守了張鳳蓮整整一個星期。

  甚至我讓他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再來伺候張鳳蓮,賀臨昭也完全聽不進去。

  我知道,張鳳蓮對賀臨昭來說,十分重要。

  只因她的臉,像極了那個因庇護賀臨昭不被父親毒打,反而被賀父毆打至脾臟破裂而亡的母親。

  經過兩天兩夜的搶救,張鳳蓮活了下來。

  可是醫生說,六十多歲的年紀,能頑強的存活下來已經是奇蹟了,失去知覺的雙腿,也只能這樣了。

  我還記得賀臨昭當時就情緒崩潰,他直接跪在醫生面前,求求醫生再努力救救她。

  「我乾媽前半輩子過得太辛苦了,求求您,再盡力救救她的腿吧。」

  「這對她的打擊得有多大呀!」

  但是做手術的醫生,已經屬國內頂級,他只能嘆息的搖搖頭,簡單安慰了賀臨昭幾句就離開了。

  賀臨昭對母親兩個字的執著,不亞於他之前對我病態的占有欲。

  他對我說:「昕昕,你知道嗎?你後面還能見到活著的我,都是因為我媽。」

  「在賀家,只有我媽護著我。」

  我在醫院的走廊,抿緊了唇,將賀臨昭摟入懷中。

  賀臨昭哽咽的將頭埋進了我的頸窩:「昕昕,你是我灰暗人生中一束光,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賀臨昭。」

  「可是沒有我的母親,也就沒有你見到的賀臨昭。」

  我回憶著這本救贖文中為數不多的對於賀臨昭母親的描述。

  她是富家千金出生,卻被窮小子的賀父鬼迷心竅,拋棄自己的一切,和賀父私奔,還生下了賀臨昭。

  但是賀父對賀母很快就厭倦了,經常夜不歸宿,嗜酒,嗜賭,不務正業,遊手好閒。

  賀父經常毒打賀母,後面衍生至毒打賀臨昭。

  但是每次,都會被賀臨昭的母親衝出來攔住,瘦弱而憔悴的身體,硬生生的承受住了大部分的棍棒,甚至是磚塊。

  但是厄運專挑苦命人,麻繩專挑細處斷。

  賀母被賀父逼著出去陪酒作樂,學會了抽菸,還沒抽多久,就確診了肺癌。

  那時的賀臨昭,剛剛十六歲。

  接著,她不停的咳血。

  在賀臨昭生日那天,他偷了鄰居家的錢去給母親買藥,還順手給自己買了個小小的生日蛋糕,卻正好被喝了酒回來的賀父遇個正著。


  賀臨昭直接就被父親拽著頭髮被拖回家毒打。

  已經病入膏肓的母親,再一次趴在賀臨昭的身體上承受了大部分的致命傷,直到最後,他父親狠狠地踹在母親的肚子,她直接狂噴一大口血,昏厥在地。

  她的脾臟因此而破裂了,而賀父阻止送醫。

  再然後,賀臨昭陰暗歲月的庇護傘,就此消逝。

  我深知救贖賀臨昭這種偏執病嬌性格的關鍵人物,在於賀臨昭的母親。

  所以當我一天清晨上學的路上去買雞蛋灌餅,看到張鳳蓮的那一刻,我立刻就沖回了家裡,把賀臨昭拉了過來。

  賀臨昭的無精打采,再看見張鳳蓮的那刻,煙消雲散。

  甚至冷漠深邃的雙眼,瞬間就變得通紅而可憐。

  他顫顫巍巍地跑到張鳳蓮的面前,帶著濃重的哭腔,直接喊了一聲:「媽!」

  再次之後數年,賀臨昭和我拼搏出昭林國際,他正式認張鳳蓮為乾媽,給了她物質上最優越的生活。

  即使張鳳蓮還有兩個孩子。

  但是都比不過賀臨昭對她的好。

  我用心給張鳳蓮按摩著發青的腿,沉默的回憶著往事。

  張鳳蓮卻突然出聲:「昕昕啊,乾媽要送你一件禮物。」

  「嗯?」

  我疑惑。

  她卻慈笑著從自己的枕頭底翻出一塊紅布,遞給了我。

  「這是我替臨昭送給你的。」

  替賀臨昭?

  我將紅布接過,小心翼翼地翻開一層又一層的細心包裹,直到打開最後一層,我的心突然顫抖了一下。

  竟然是一枚鑽戒。

  比我手上結婚時賀臨昭給我戴上的這枚,還要大一圈,成色還要好上幾分。

  我有些不鎮定的問張鳳蓮:「這是臨昭讓您代他送給我的嗎?」

  張鳳蓮的手在面前擺了擺,臉頰都染了不好意思的紅:「哎呀,是臨昭一個月前來看我的時候,不小心落我這兒的。」

  「我看他忙,一直也沒來拿,所以就擅自作主將它物歸原主了。」

  我將那枚戒指舉在陽光之下,華彩四射。

  可是我的臉,卻僵硬到什麼表情都做不出來。

  因為這個戒指的尺寸,根本就不是我的!

  那賀臨昭的這枚鑽戒,是送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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