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臨昭整個人都繃的很緊。
我覺得賀臨昭好像更害怕張鳳蓮發現他的不堪。
這是出於兒子在母親面前想要獲得寵愛的表現欲。
我們這尷尬窒息的場面，終結於賀臨昭接連不停響起的電話鈴聲中。
他看了眼手機：「我出去接個電話。」
把我和張鳳蓮兩個人留下了。
我順勢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整三點。
張鳳蓮拍了拍她的床邊：「昕昕，你來。」
我邁動著沉重的步子坐了過去，儘量克制著嗓子不自覺的顫抖問出了口：「乾媽，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張鳳蓮用她的食指狠狠地戳向了我的腦袋。
她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乾媽又不傻，從那次給你鑽戒的時候，乾媽就發現你不太對勁。」
「而且，你身上的香水味和臨昭身上的不太一樣。」
這是什麼意思？
張鳳蓮繼續嘆息著給我解答。
「他每次來我這裡，身上都有一股特別濃烈的女人香。」
「而你身上的香味，是清清淡淡的。」
每次？
我瞬間恍然大悟，不禁失笑出聲。
賀臨昭還真是聰明啊，張鳳蓮的病房裡都是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他只要每次來這裡待一會兒，就可以把身上那股女人香消散掉。
所以，我從來沒有聞到過他身上有別的女人的香味，也沒有起過任何的疑心。
接著，張鳳蓮又從她的一卷刺繡里取出來一個小小的塑膠袋子。
裡面赫然是兩根長長的女人頭髮。
「賀臨昭身上的是嗎？」
顯然，我已經明白了它的來源。
從張鳳蓮的手中接過袋子的那一刻，我渾身發寒，眼睛死死地鎖定在那兩根頭髮上。
這頭髮，很長，又黑又順，一看就不是我的，而是另外的女人。
還是個優雅的女人。
我也是一頭長髮，可是我是大波浪，而且發色偏棕，和手裡的這兩根完全是兩種色系。
我能確定，這不是我的。
那會是誰的呢？
我仔細思索著我見過的賀臨昭身邊的女人，赫然躍於腦海中的女人，就是曼蒂。
她有一頭順滑的長髮，烏黑髮亮，長及腰間。
曼蒂扭動著自己妖嬈的身姿向我走來的時候，那頭順滑的黑髮在我眼前輕輕晃動。
但是，我又想到了剛剛和我在一起聚會的向凝，她也是這樣的頭髮。
她也認識賀臨昭，她的家人，還和昭林國際有生意往來。
吧嗒，房門推開。
我下意識的就把裝著那兩根袋子的頭髮緊緊握在了手心裡，藏於身後。
我的眼神也看向了自己的腳底，並不想看見賀臨昭的那張臉。
那張現在想起都會覺得虛偽到噁心的嘴臉。
「昕昕，乾媽，公司有事，我需要趕回去。」
張鳳蓮再次提醒他：「好好思量我說的話。」
賀臨昭點了點頭，但是他沒有急於離開，好像再探尋我的意思。
我抿了抿嘴，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他走了。
張鳳蓮將我的手握進了她的懷裡，極力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我。
「昕昕，乾媽知道你不是一個願意受委屈的人，也不想讓你吃這猜忌的苦。」
「所以，乾媽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我的腦海被厚厚的霧氣籠罩，張鳳蓮的言辭猶如雨點般輕輕敲打，慢慢幫我驅散迷霧，我看清了自己即將要走的路。
我開車回到了別墅時，蘇禾和向凝還沒走，她們兩個急於知道我的捉姦成果。
我看著向凝激動的向我衝來的時候，她那頭披散在身後順滑的黑長髮輕輕晃動著，一根一根都化成尖刺扎向了我的心。
刺的我站在原地，挪不動半分腳步。
我對自己聲聲發問，難道，真的是向凝？
蘇禾首先扯著嗓子大叫，興奮異常：「黎昕！小三長什麼樣啊？」
「是美女嗎？」
「年輕嗎？」
「還是老太婆？」
向凝也跟在蘇禾的身後叫嚷：「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我現在整個人都渾身無力，沒有更多的力氣來應付兩人了，那兩根頭髮就靜靜地躺在我的包里，我覺得這個包沉重無比。
「賀臨昭去療養院了。」
「他沒說謊。」
蘇禾一臉失望：「啊，那今天沒好戲看了。」
我也悄悄注意盯向凝的表情，向凝的表現和蘇禾一模一樣，並沒有任何反常。
「昕昕，我看你不太舒服，先進來吃點兒東西吧，姐妹們幫你分析分析，圓滿他媽可能是誰？」
我淡淡得回她倆：「不用分析了，那個女人死了。」
「死了？！誰和你說的？」
蘇禾的反應相當之大，就像是她知道之情的真相一樣，我疑惑得看了她一眼，蘇禾還是那種日常的誇張驚訝的表情，好像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我覺得我好像病了，不然怎麼會看誰都會覺得有問題呢？
不能再思索下去了，我扶著額隨口回答了蘇禾一句：「賀臨昭說的。」
她站在原地，抿了抿嘴再也沒有說話。
接著她倆一人一邊拉著我走進了屋裡。
我重重地往沙發上一摔，整個人被沙發的溫暖包裹。
可是我卻感覺冰冷，身心俱疲。
蘇禾摸了摸我的額頭，關心地說：「我和向凝剛剛討論過，我們覺得賀臨昭和曼蒂沒那麼簡單。」
「你應該好好盯著他倆。」
向凝打斷了蘇禾：「我們也要幫昕昕盯著曼蒂。」
我用手使勁兒揉搓了一番自己的臉，吐了一口濁氣。
「是啊，有你們真好。」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我的眼睛，還是不自覺地就盯向了向凝的頭髮。
「向凝，我們從認識以來，你就一直都是黑長直。」
「有沒有考慮過換個髮型啊？」
向凝摸著自己的頭髮歪了歪腦袋，笑嘻嘻地和我說：「不換。」
「為什麼？」
她眼睛一眯，梨渦淺笑：「不告訴你。」
蘇禾在一旁插話：「肯定是她喜歡的人喜歡她的頭髮，不然她為什麼不換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我的心慕然一沉，是因為有人喜歡，所以不換。
那個人，是賀臨昭嗎？
煩悶讓我再也沒有心情和她倆繼續聊下去。
於是我藉口要去接圓滿回家，讓向凝和蘇禾離開了。
我需要自己冷靜一會兒，好好整理一下自己陷入的這層層謎團。
賀臨昭身上的那兩根長頭髮，到底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