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著眼睛盯了我好了一會兒。
那雙睿智而冷靜的眼睛,似乎並沒有因為我的話而激起任何漣漪。
只是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哦,那更好。」
「她······我還挺喜歡的。」
我無語凝噎,「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名叫曼蒂。」
「她被賀臨昭推下樓弄死了,我的靈魂穿越到了她的身體。」
「所以我現在,又是曼蒂,又是黎昕。」
「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曼蒂的父母到了湖心島和我一起檢測DNA的時候,竟然會不相符,而且我背後的那塊胎記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你明明白天見過那塊胎記的。」
「這一切真的都太詭異了。」
我一股腦把我憋在心裡的所有的話全部和白意安傾吐了出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就是想對他都說清楚。
這種一直環繞我的疑惑,真的讓我一個人憋得很痛苦。
我嘰哩哇啦說了一大堆,白意安還是那副冷靜到不能再冷靜的樣子。
甚至讓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在出神,並沒有在聽我講話。
「其實,你也不需要疑惑。」
他終於開口了。
甚至還淡定地舉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站在科學的角度來說,用「嵌合體」這個詞來形容你現在的境況,或許更為準確。」
「當一隻母貓懷了不同花色的兩隻小貓,但是兩隻小貓在肚子裡的時候互相掠奪生存資源,其中更為強大的一隻就把另一隻吞噬掉了。」
「你,就是活下來的那隻小貓,所以你的這具身體,會留下屬於你自己的特徵。」
我頓時恍然大悟,震驚到說話都有些結巴:「你······你的意思是······」
「我······這具身體,變成了真正的黎昕?」
他舒暢的挑了挑眉:「是。」
「但你同時還保留了曼蒂身體的年輕,活力,還有······自由。」
自由?
白意安的意思是,我擺脫了賀臨昭之後的自由。
可是曼蒂,她卻再也回不來了,我心裡的良知,不停的用它鋒利的邊角戳著我的肉體。
扎的生疼。
我微微彎腰捂住了心口,實在是,疼到直不起腰。
白意安款步走到了我的身邊,輕輕將我擁入懷裡。
他身上那種令人心神安寧的清香味竄入了我的鼻尖,聲音也猶如高山流水,清脆發人深省。
「黎昕,我知道,你肯定因為占據了別人的身體而痛苦。」
「但是······她死了。她先死了,你才會進入她的身體,不是嗎?」
我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
系統說的,賀臨昭親手殺的下一個人,就是我的復活對象。
「你應該慶幸你幫她重新活了一次,這樣不是才可以為她的死報仇嗎」
白意安說的很有道理,殺死曼蒂的人,只有我知道是賀臨昭。
也只有我知道怎麼才能將賀臨昭扳倒,送他進自己應該進的地方。
所以,我要為曼蒂報仇,也要為自己報仇。
我只是有些疑惑:「你為什麼對我重生的事情接受度這麼高?」
我還是懷疑,他就是賀之洲。
白意安卻說:「科學的盡頭,就是玄學。」
「現在高速發展的科技,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科技做不到的。」
我睜大眼睛回頭瞧著他的臉,高挺的眉弓,深邃的眼睛,挺俏的鼻頭,完美的輪廓,我竟然從來沒有注意過,眼前這個男人,竟然這麼好看。
充滿了一種禁慾系的誘惑。
我舔了舔唇,澀著嗓子問他:「既然科技這麼厲害,你能不能用科技幫我找到賀之洲呢?」
他梆綁用食指的骨節敲了我兩下腦門。
「三心二意!」
「嚴令禁止。」
一夜的時光過得很快。
白意安家的床墊出乎意料的舒適,既然一夜無夢,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吵醒我的,是小叔黎騫暴力的敲門聲。
「侄女啊,太陽都要曬屁股啦,咱們還有正事兒沒辦呢!」
「我說老白,你也太縱容她了吧,這都中午了,你都不叫她起床?」
白意安冷靜而淡然的聲音隱隱在門外響起,期間還夾雜著翻書的聲音。
「她累了,應該好好歇一歇。」
「倒是你,為老不尊,夜不歸宿。」
小叔黎騫咂了咂嘴:「誒誒誒,你要娶的是我侄女,可不是我,你少管我啊。」
「再說了,你孤家寡人的連個夜店都不去,你可真是個老古董。」
「對了,我昨天在夜店遇到了一個特別正點的女孩兒,反正你還沒和黎昕結婚,要不要······」
黎騫的聲音離得我越來越遠,後面猥瑣的提議已經超出了我隔門偷聽的範圍。
我伸了個懶腰,洗漱乾淨之後,才走出了房間。
剛剛打開房門,一股十分誘人的飯香味已經從客廳傳來。
之間白意安戴著圍裙在廚房顛鍋炒菜,小叔黎騫嗆的捂著口鼻離白意安八丈遠。
白意安的嘴角,還跳動著十分喜悅的笑容。
「醒了?睡的好嗎?」
「桌子上放著豆漿呢,熱的。」
白意安炒菜的間隙還忙裡偷閒的叮囑我,周到的簡直堪比住家保姆。
嗯······反正用的挺順手。
小叔黎騫嫌棄的橫眉豎眼的眼珠子在我倆之間來迴轉,最後朝著白意安冷哼一聲坐到了我的對面。
「看你的樣子,住的十分開心嘍。」
我嘿嘿一笑,喝了一口豆香濃郁的豆漿,舔了舔唇才回答他:「還行還行。」
小叔黎騫陰陽怪氣:「還得是你哦,我倆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他連杯水都沒給我倒過。」
「能使喚的動福布斯富豪榜排名第十的大佬,真不愧是我的好侄女。」
豆漿瞬間就和長了刺一樣卡在了我的嗓子眼:「咳咳咳······什麼?白意安福布斯富豪榜排第十?!」
「開玩笑的小叔?」
「他不是博士嗎?研究東西的,怎麼這麼牛?」
小叔黎騫嫌棄的看了我一眼,一副嘲諷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自己悠哉悠哉地倒了杯水,外頭朝著白意安的方向給我挑眉:「不然你覺得,為什麼老爺子對他客氣的要死,還願意把自己的親孫女拱手讓人?」
可是我印象中的白家,雖然說在京市是有名的書香名邸,但是也就是和向天強差不多的層次,可是和黎家相比,還差了不少。
白意安這身價,一個人就頂了好幾個黎家啊。
「他是怎麼做到的?」
「M國最大的科技軟體公司,背後的最大投資人就是他。」
「同時他還投資了很多的科技公司,甚至在醫療生物方面也有所涉及,項目眾多,身價不可估量。」
「而且,他對外不叫白意安,用的都是化名,他也從來不出現在公眾視線里,所以一般人對他的認知,就是個搞科研的書呆子。」
確實如此,我認知中的白意安,一直是白家的學霸型人物,常年在國外搞科研。
理智,冷靜,嘴毒。
可是如果他隱藏了這麼多年的身份,甚至看樣子,連白家自己都不知道家裡出了這麼個牛掰的人物。
那他為什麼,要對爺爺黎鴻國暴露自己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