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暖了，就讓林若甫致仕歸田吧！
李承德笑而不語。
長公主很輕易就知道了這個笑容的含義，林若甫可能要倒台了！
這其中的緣由，她一時間猜不出來。
但既然是皇帝陛下的意思，那她自然也就沒有阻攔的必要。
只是她不太明白，「你們為什麼要繞這麼大一圈？」
單從目前的結果上來看，都察院被清算是由於上書彈劾李承德公然賣官。
而作為皇子界公認的狠人，他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輕易地放過都察院。
所以都察院的御史們近期遭遇的那些被潑髒水的行為，肯定是李承德乾的。
那幾位御史求助的時候，長公主也是第一時間就把目標鎖定在了李承德身上。
但她其實忽略了一個問題，發動御史上書彈劾李承德的人是誰？
現在看來，應該是林若甫了！
作為百官之首，林若甫在朝堂上樹大根深，勢力遍布所有的機構和部門。
而他本人曾經也在都察院任職，用的動那些御史言官這很正常。
特別是彈劾的對象是一名皇子，普通的御史還真不一定敢站出來。
而如果再觀察那一天的情況就會發現隨聲附和的都是一些看似中立的朝臣。
林若甫這是動用了自己派系裡一些不輕易動用的人。
但結果是很明顯的，現在都察院的所有御史全都被人扣上了屎盆子。
只要李承德一個不高興，就能隨時把整個都察院全都給徹底引爆！
長公主在都察院有利益存在，自然不能看著都察院被清算，就只好作為代表來向李承德求和。
但現在，李承德居然告訴她，這一切全都是為了整垮林若甫？
長公主完全不能接受！
這倒不是她有多在意林若甫。
只是一直以來，不論皇帝陛下有什麼政治需求，她都儘量全力配合。
可這一次卻不一樣了，她的感受沒有一點被考慮進去！
然而，這件事其實也是她考慮不周。
只要在李承德被彈劾的時候多想兩步，自然就能明白皇帝和李承德的意圖。
但就算這樣，長公主還是難以釋懷！
「你猜？」
李承德只是笑了笑，沒有解釋。
這讓長公主被氣的不輕。
但接下來，李承德說出了讓她更難不能接受的話，「你讓都察院準備一下，集體上書彈劾林若甫結黨營私。」
長公主都被笑了，「你這是在命令我做事？」
李承德直言不諱，「不然呢？」
「……」
長公主頓時無語。
她就沒見過這麼霸道的人！
雙方只是合作關係，但給她的感覺，自己其實就是個下屬！
難道李承德就不怕她心存不滿，趁機搞事情嗎？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李承德選擇了與她進行合作，那就意味著她有可能插手更多，奪嫡之爭將會被她攪得局勢更亂。
一想到能看到慶帝的三個兒子無情廝殺，對於李承德的強硬態度，她也就釋然了。
「時辰差不多了，我準備進宮，你要跟我一起嗎？」李承德忽然起身了。
長公主眼神詫異，旋即嗔怒，「剛才不還說去不了我的廣信宮，怎麼這會兒身體又無恙了？」
李承德語氣誠懇，「可能是廣信宮的風水不太好吧，我勸你還是換個地方住。」
長公主怒氣沖沖地起身，直勾勾地盯著李承德的眼睛，互相對視了一會兒，她被自己的行為給氣笑了，
然後，又重新坐了下來。
「這個時辰去宮裡，莫非陛下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李承德打量著她點了點頭，「聰明，不過你的情報網消息也太遲鈍了，居然連定州發生的事情都不知道。」
長公主皺起了眉頭，「定州？西胡單于反悔了？」
李承德搖了搖頭，說道：「是，但又不完全是。」
長公主頓時愣住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承德沒有回答，只是留給她了一個背影，「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話音落下，他直接就離開了，乘車前往皇宮，把長公主一個人留在了魏王府。
但李承德還沒進入御書房，就聽到了慶帝發怒的聲音。
「西胡單于根本沒有談判的誠意，朕恨不得現在就派兵踏平草原！」
李承德面帶微笑走了進去，「陛下，這不是好事嗎？」
「剛好雙方還在談判的階段，這就是給我們又增加了一些擴大戰果的籌碼。」
西胡單于偏不信邪，非要用自己的親兵打破胡人對陶罐的恐懼，最後的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用實際行動再次向各部落的首領展示了陶罐的可怕，讓他們更加堅定了無條件跟慶國和談的信念。
而且為了表明自己的部落沒有參與這次襲擊，各大部落的首領直接把西胡單于給綁了！
過段時間就會把單于押解進京，而且來的人還有西胡的左右賢王。
在上任單于去世的時候，這兩位賢王曾經有希望繼承金帳王庭。
不過，西胡單于很有手段，借來了蠻人騎兵，幫自己在王庭站穩了腳跟。
這一次西胡單于徹底得罪慶國，而蠻人也很畏懼慶人手裡那神秘的陶罐，兩位賢王就看到了機會。
「左右賢王同時進京，目的無非就只有一個，想要得到慶國的支持。」
「畢竟，羊毛生意的主動權還是在慶國手裡，那些部落首領哪一個不眼饞？」
「只要兩個賢王能從慶國手裡拿到交易的資格，就有可能得到部落首領們的支持，也就有可能繼承金帳王庭。」
「而這，就是我們慶國的機會！」
李承德侃侃而談，剖析利弊。
慶帝目光若有所思，「繼續。」
李承德沒有遲疑，提出了一個建議，
「我們可以給左右賢王同樣的權柄，甚至鼓勵他們競爭，誰提供的羊毛更多，收購價格也會水漲船高。」
「這樣在雙方的競爭下，草場的消耗會進一步加劇！」
這招實在是太狠了！
左右賢王都想得到各大部落首領的支持，而目前最讓他們感興趣的就是羊毛生意，儘管有些人知道這其中可能有陰謀。
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理智是完全可以被拋棄的！
所以只要有哪個賢王能把羊毛賣出更高的價格，那麼他得到的支持就會更多。
而想要提高羊毛收購價格，唯一的途徑就是增加自己麾下部落的羊毛產量！
如此一來，在雙方激烈的競爭下，各大部落很快就會陷入內卷。
他們會完全不顧草場的承受能力，把原本已經泛濫的羊群再次擴大規模！
照這樣下去，原來可能要五年才能毀壞的草場，會加速到三年甚至兩年以內！
「左右賢王也不蠢，他們極有可能聯合各大部落利用羊毛掏空慶國的國庫。」
「所以單于……他不能死，活著就能對左右賢王造成莫大的壓力！」
「雖然各大部落的首領把單于給綁了，但只要單于能帶回去利益，雙方的關係很快就會迅速修復。」
「只要單于一日不死，左右賢王就不能真正安心，只能拼命用羊毛的交易資格把各大部落綁定在自己的戰車上。」
「如此，三年以內，西胡必滅！」
慶帝聽完眼睛爍爍放光，他立刻把目光投到了陳萍萍身上，「朕要確保單于能活著到京都！」
兩次大規模征討都沒有找到王帳，皇帝陛下自然是不太甘心的。
而現在既然有機會以勝者的姿態與那位草原之王會面，那皇帝陛下當然不會讓對方輕易就死在半路上。
更不要說，西胡單于活著還能給左右賢王上壓力，讓他們不敢聯手。
畢竟，如果單于帶著羊毛生意回去，那左右賢王很快就會被各大部落拋棄！
這樣的結果，他們完全無法接受！
陳萍萍立刻表示，「請陛下放心，我會讓黑騎一路把單于護送到京都。」
慶帝微微頷首，把目光轉移到了李承德身上，「接待西胡使團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莫要讓朕失望。」
李承德沒有拒絕，「兒臣領旨。」
緊接著，慶帝忽然嘆了口氣，「林相起夜次數越來越多，這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朕很是擔憂啊。」
監視計劃最開始的時候，根本拿不到半點關於林相府的信息。
但自從皇帝陛下催促過後，監察院的工作進度突飛猛進。
從每天起床開始，林相的一舉一動全都被記錄下來，呈送到了皇帝面前。
甚至就連每晚的起夜次數，以及在廁所待了多長時間，全都寫的明明白白，就差把林若甫在廁所的細節給記錄下來了！
李承德眼中適時閃過一絲憂慮，「林相為國操勞，哪怕一大把年紀了還經常熬夜處理政事，這實在是太辛苦了！」
「一個年近半百的老人還如此辛勞，這是朝廷的失職啊！」
「兒臣提議，鑑於林相的身體越來越差，就讓他提前致仕歸家吧！」
慶帝演技也很浮誇，當場露出了遲疑的表情，「這不太好吧？沒有了林相，六部該如何運轉？不可，不可。」
李承德眼中的憂慮更深，「陛下，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有很多官員都積勞成疾，最終死在了任上？」
「如果讓林相累死在任上，那群臣和天下的百姓又該如何看待朝廷？」
「兒臣再次提議，放林相回家吧！」
慶帝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欸，話說到這種份上，朕就算是再捨不得，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林相被活活累死。」
「天暖了，就讓林相致仕吧！」
「陛下聖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