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完證後,林晏殊便把婚禮提上了行程。
中式西式,江寧和林晏殊把婚禮挑了一遍,最後決定西式。江寧喜歡白色婚紗,他們在挑婚紗的過程中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們似乎漏掉了婚紗照。
濱城下了兩場雪,徹底進入凜冬。冬天北方城市拍婚紗照可太要命了,江寧的建議是只拍室內,林晏殊有些不太情願,他認為室內拍攝太有限,不足以拍攝出江寧的美。
江寧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美的,但林晏殊這麼說,她還是很高興的把選擇權交給了他。
林晏殊選了三亞,為期三天。
一天拍攝,兩天能在當地遊玩。他們的工作原因,可能度不了蜜月,不如提前度蜜月。
完美計劃。
江寧自從跟林晏殊在一起後,格外的不務正業,當即請了三天假,聽她老公的。
跟攝影團隊飛往三亞,計劃的很好,可第一天飛機晚點了兩個小時,中間亂七八糟的時間加起來到三亞已經是下午。
三亞熱的超出想像,他們從北方來,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落地便被熱空氣包圍,那種喘不過氣的熱讓江寧和林晏殊沒有任何欣賞風景的心情,直奔酒店。
江寧洗完澡從行李箱裡取出一條紅色長裙穿上,這是她確定來三亞後林晏殊買的。林晏殊在短短一段時間內,給她買了十幾條長裙。
江寧長到快三十歲買的裙子加起來都沒林晏殊這幾天買的多,她最喜歡這條紅裙。能露出鎖骨,很明艷。
空調房讓她清醒一些,找到遙控器打開窗簾,靜在原地。
浩瀚一望無際的碧藍海面,延伸向世界的盡頭。
椰子林在風裡搖曳,陽光下白色沙灘如銀光,流淌在碧藍邊緣。
來程她熱的心煩意燥,沒有看外面,車到酒店,酒店正門是面對山,也沒有看到海。這是江寧第一次來海邊,比想像中更震撼。她以前沒有想過婚姻,沒有想過婚禮,更別提蜜月,她一直覺得那是她人生之外的東西。
江寧推開門走了出去,風便迎了上來。他們住在別墅的三樓,她撐在露台邊緣的欄杆上,讓太陽曬到肌膚上。彎著眼,忍不住的高興起來。
她沒有什麼理想,這是她最快樂的蜜月旅行。
酒店裡浴室門打開發出聲響,江寧靠在欄杆上回頭看向裹著浴巾出來的林晏殊,笑的十分燦爛,「你看,海。」
林晏殊剛洗完澡,濕漉漉的水順著他肌理分明的胸膛滾落,洇濕了裹在腰上的浴巾,他擦著頭髮,抬起下頜笑的眼眸眯著。
江寧的頭髮還濕著,皮膚雪白,靠在欄杆上,紅色裙擺在風裡翻飛,美的明艷。
他特意選了海邊的酒店,選了這間房。他當時看酒店圖片時,想像過江寧靠在欄杆上笑的模樣,一定美極了。事實上,她比想像更美,美的奪目。
「塗防曬霜了嗎?」林晏殊欣賞著他太太的美麗,不忍破壞她的美,但再不破壞,這傻子就把皮膚曬傷了,從行李箱裡取出防曬霜,「會曬傷。」
江寧走進了門,帶進來熱風,她去接防曬霜。猝不及防,被林晏殊托著下巴,接了個吻。
吻完兩個人嗓音都有些啞,林晏殊的啞里還帶著暗火,低頭親了下她的脖子,沒有留下痕跡,「我給你塗,後背你塗不到。」
裙子是V領,露出一片後背。
江寧坐到旁邊的小沙發上,讓他塗防曬霜,「酒店能走到海邊嗎?」
「嗯,塗完我們出去拍照。」
林晏殊的拍照技術,江寧想請個跟拍攝影師。林晏殊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拉近鏡頭懟臉拍。
林晏殊給江寧塗著防曬霜,垂下眼,斂起了情緒才開口,「有個事兒,想問下你的意見。」
「什麼?」江寧抬起頭,「你說吧。」
「我爸媽約我們見面,你想去見嗎?」林晏殊的手停在江寧的肩膀上,肌膚相貼,他的掌心熾熱,江寧的肌膚細膩。
那裡仿佛失了火,滾燙熾熱,蔓延開來。
「你想見嗎?」江寧遲疑了一下,問道。
「剛才接到他們的電話。」林晏殊垂下睫毛,沉默片刻,說道,「我不知道。」
江寧接過防曬霜,前面的部分她可以自己塗,「以你為主,我都可以。」
「你林哥也有不知道的事。」林晏殊找到遙控器把窗簾拉上,打開行李箱找衣服,解開了浴巾,「不太想見。」
江寧別開臉,臉上滾燙,他們在一起這麼久,她還是會害羞,不好意思看林晏殊的身體。
「穿這件白T恤好看嗎?」林晏殊問。
江寧聞聲看去,林晏殊已經把休閒短褲穿上了,拎著一件白色休閒T恤。
江寧點頭,「好看。」
林晏殊穿什麼都好看。
他抬手套上T恤,嗓音很淡,「我以前很恨他們,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那麼不負責任的父母。他們這輩子會不會後悔?我希望他們後悔。」林晏殊嗤笑,「是不是很幼稚?」
江寧搖頭,注視林晏殊許久,說道,「現在呢?」
「不恨也沒有感覺,見不見都行。」
「那就不去見了,他們憑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江寧不認識林晏殊的父母,她只是維護林晏殊,傷害過林晏殊的人,她這輩子都不想見,她很記仇,「人生是行在湖上的舟,沉入湖底的就讓它沉了吧,我們往前走。」
「你說的對。」林晏殊抬手套上T恤,偏頭示意,「走吧,出去玩。」
江寧拉住他,給他也塗了一遍防曬霜,兩個人走出了酒店。走向了銀色沙灘,沙子很厚,灌進了鞋子寸步難行,江寧脫掉鞋子。林晏殊給她拎著,拉著她往海邊走,迎著海風曬著暖陽。
「我不需要你很有錢。」江寧踩著鬆軟的沙子,握住他的手,「林晏殊,你平安健康就好。」
林晏殊轉頭看向江寧,笑道,「好。」
「我的物質欲不高,我們的工資放在正常家庭夠花了。我們有房有車,平平常常的過著,普普通通的夫妻,這不幸福嗎?我們不需要他們的錢,也不想要他們的打擾。你以後別給我買那些奢侈品,用不著,很浪費。我們不亂花的話,我們的錢可以很舒服的過完這一生。」
林晏殊揚唇笑,看遠處深藍海面。他喜歡上三亞了,以後每年都可以來一次。
「有道理,我把工資交給你管吧,你管著我就不亂花。」他的眼裡浸著笑,又看回江寧,眼眸深邃,「家裡的財政大權都給你。」
江寧臉熱,「不要。」
「要吧。」林晏殊低頭去看她的眼,說道,「老婆管錢,天經地義。」
江寧低著頭,踢了下沙子,「真不要,我自己的錢都管不明白。你別交給我,你也別交給我媽,我媽的理財能力比我還爛。」
腳下被扎了下,她以為是垃圾,鬆開林晏殊的手,俯身去挖腳下的沙子。怕是瓶子之類扎到別人,想挖出來扔到垃圾桶里。
「粉色螺!」江寧從沙子裡挖出一個很大的粉色螺殼,驚喜的舉給林晏殊看,「這麼大,這裡居然有粉螺,送你。」
江寧笑的太燦爛,以至於林晏殊都覺得那隻普普通通的粉色螺是寶藏,他收起螺殼,跟著笑了起來,「意外收穫。」
江寧很好滿足,能在一片光禿禿的沙灘上開心的撿半天貝殼,撿個螺殼比得到個鴿子蛋還高興。
跟江寧在一起,林晏殊大多數時候都是笑著。
江寧在前面撿貝殼,林晏殊跟在不遠處拿手機拍她。風掀動她的裙擺,她美的明艷,拍著拍著兩個人就拉開了距離。
林晏殊很擅長拍江寧的背影,銀沙碧藍海面,江寧是唯一的一抹紅。
他檢查照片,再抬眼,江寧面前多了個年輕男孩,伸著手機到江寧面前。林晏殊斂起了笑,收起手機大步過去。
小崽子不想活了?搭訕他老婆。
江寧也沒想到會有人當面跟她要微信,她默了片刻,轉身找林晏殊,發現林晏殊距離她有五十米,落在後面。
「你很美,我拍了你的照片,我能加你的微信發給你嗎?」男孩的臉有些紅,不知道是被太陽曬的還是被江寧看的,「你有男朋友嗎?」
「我結婚了,我的手機在我老公那裡。」江寧說到老公兩個字的時候,耳朵熱了起來,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林晏殊,「你加我老公微信吧,發給他,謝謝你,收費嗎?」
江寧看著大步而來的林晏殊,喊道,「老公,你的手機給我用下。」
男孩:「……」
林晏殊腳下一滑,隨即綻放出笑,「來了。」
男孩黑著臉把照片傳給林晏殊,匆匆離開。
林晏殊攬住江寧的肩膀,笑著親了她一口,嗓音啞沉,「你剛剛叫我什麼?老公?」
江寧保存照片,刪掉聯繫人,把手機塞到了林晏殊的口袋,牽著他的手繼續撿貝殼。
「他在跟你告白?」林晏殊拉著江寧的手,他回頭看了眼,那個男孩已經走遠了。平心而論,那個男孩長的還不錯,高瘦,主要是年輕,其實他有些吃醋,他不再年輕,「長的還可以。」
江寧停住腳步注視著他,「沒你好看。」
林晏殊回頭看去,眼眸暗沉。
江寧認真道,「雖然,長的好不好看並不重要,我的丈夫是你,我只為你心動。可實話實說,他比你差遠了,我沒見過比你更好看的人。」
林晏殊打橫抱起江寧,踩著沙子大步往酒店方向走,笑的張揚,「我喜歡江醫生的審美。」
江寧攬住他,靠近他的耳朵,「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每一次看你,都會心跳加速,無法冷靜。我看別人就不會,大概,命中注定吧。」
江寧對於搭訕確實沒有感覺,她的第一反應是離譜,隨即是原來是這樣。
她懷疑自己之前的認知可能有點問題,不是沒人追她,大概有人追她沒意識到。她的審美是林晏殊,其他人都沒感覺,她是取向審美。
林晏殊笑的眼眸很深,「是,命中注定。」
江寧的直球讓他眩暈,他沉溺其中。
他也一樣,他現在看江寧依然會怦然心動。世上有那麼多人,各色各樣,可跟他有什麼關係?他喜歡的只是這一個人。
喜歡的便是最好的,於他而言,江寧獨一無二。
回到酒店,林晏殊發消息給林勝,「你再挑個繼承人吧,別惦記我了,我對繼承沒有興趣,我對我的工作很滿意。你不要去騷擾我的太太,她也不會要你的錢。我的婚禮與你無關,我不會邀請你,我不希望有令我不愉快的人出現在我的婚禮上,你就是令我不愉快的人。」
林勝:「無可救藥。」
林勝:「你早晚會後悔。」
說起來矯情,可林晏殊就在這一瞬間突然釋懷了。他不會後悔,因為根本不在乎。
他們皆如此。
那輛賓利是他爺爺的車,他不知道在林勝名下。知道後,第一時間就還了回去,他和林勝沒有經濟往來,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信息發出去,他無比的輕鬆,像是甩掉了一個巨大而沉重的包袱。
林晏殊跟母親回消息,「謝謝周女士的關心,我對我的人生很滿意。我很幸福,你的祝福對我來說是打擾,請不要打擾我,不要出現在我的婚禮上。這是作為母親最後的善良,願你善良。」
婚紗照拍了兩天,比預期多了一天。
最後一套衣服,攝影師設計的動作是江寧坐在林晏殊的肩膀上。但她擔心林晏殊的手受過傷,怕他傷到筋骨,便改成了最普通背。
原定的風格變了調,甜蜜起來。
風吹動了江寧的婚紗,白色的長紗繁瑣被風吹的飄了起來,潔白的長頭紗纏到了林晏殊身上。江寧從他身上下來,連忙去解,服裝助理要上前被攝影師叫住了,拍攝繼續。
林晏殊抬頭吻到了江寧的唇上,他們在頭紗下接吻。
他們的婚紗照沒有冷酷的鏡頭,兩個看起來都很高冷的人,拍起照來卻甜的要命。攝影師也很無奈,只好把冷一點的動作全部改掉,他們拍了滿滿一本甜蜜。
拍完婚紗照回到濱城便定下了婚期,一月一號,一年之初,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