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你做到這個月底，下個月 1 號起便無需再來了。」
「公司如今效益不佳，幾位股東昨夜商議至凌晨 3 點，決定清盤解散，這也是無奈之舉。」
在一間裝飾時髦的玻璃辦公室內，一位三十餘歲、妝容精緻的女管事正神色嚴肅地向一個面容稍顯油膩的戴眼鏡胖小伙傳達通知。
「麗姐，我在這處已效力四年有餘，眼看即將而立之年，您讓我往何處尋這般核心的差事？」眼鏡小伙面帶不甘。
莫看外頭熱鬧非凡，實則當下就業艱難，裁員之事屢見不鮮。
即便在這杭城的濱江高新產業園區，眾多中、小企業亦是在破產邊緣苦苦掙扎。
如同葉凡所在的這華業大廈，每日皆能目睹各類中小企業的進駐與撤離。
常言道，一文錢難倒英雄漢，若無錢財在世間舉步維艱！
此理不單適用於個人，企業經營亦是如此。
「劉總、周總不是為你介紹了別家商號的掌柜嗎？」
「未曾有回音？」面前這位被喚作麗姐的女管事略感意外道。
「沒有！」
「現今並非新春過後換職之季，哪有諸多核心崗位空缺！近日投了諸多履歷皆無回應。再者，當下大環境如此之差，到處皆在裁員，怎可能瞬時便尋得合適去處！」葉凡頗為激動，險些在這辦公室中大聲叫嚷起來。
「那我亦是無可奈何了，我下月也要另尋差事。」
「公司能補償咱們數月工錢，已然算是仁至義盡了，若有其他訴求，你得自行找幾位掌柜商談！」麗姐搖了搖頭，露出一副愛莫能助之態。
話已至此，葉凡只得苦澀地抿了抿嘴。
畢竟對方也不過是個受僱之人。
受僱之人何必為難受僱之人呢？
眾人皆是成年人，吵鬧亦是無法解決問題，葉凡唯有無奈起身離開這人事辦公室。
……
自人事辦公室出來，途經公司的議事廳時，葉凡仍能隱隱聽見透過兩扇厚重木門傳出的爭吵之聲。
那是幾位公司掌柜和股東正因最後些許利益而撕破臉皮。
「樹倒猢猻散麼？」葉凡心中長嘆。
回到工位，幾位夥計正毫不避諱地大聲議論著尋覓下家之事。
雪崩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公司即將解散，不單是掌柜和股東們在爭利，如葉凡這般夥計也在為自身謀求出路。
此時哪還有閒心繼續做事啊！
「凡哥，談得如何？離職補償仍是 N+1 嗎？」一位身形瘦小的眼鏡小伙隔著工位湊過腦袋。
這小伙名為蔣林，乃是葉凡一年前所收的小徒弟，當下在他手下做事，平日裡專門替葉凡處理些機械性的查數據雜務。
工作頗為輕鬆，月薪加上租房補貼，一月能有 7 兩銀子進帳。
只是眼下公司要清盤解散，蔣林身為一個剛尋得對口差事實習一年的大四學子，同樣擔憂自己即將畢業便面臨失業。
「目前仍是 N+1，像咱們這般小商號，能拿到離職補償已屬不錯。」葉凡搖了搖頭，望著自己這小徒弟露出幾分期許的目光，只能以一副無奈之態回應對方。
他於 19 年進的這家汽車金融擔保商號，效力了 4 年多，也算是商號的老人了。
憑藉一手風控數據的本領混了個小管事之職，手下帶著 3 人，每月保底亦有 1 萬 2 千兩銀子的收入，這還未算其他補貼。
此等錢財雖無法令葉凡大富大貴，但在杭城這等高消費之地，也算勉強能夠度日。
失去了這份安穩的差事，相當於此前四年的辛苦努力盡皆付諸東流。
再想尋份待遇相近的崗位，可就難如登天了！
一來是葉凡手中的文憑稍顯不足，想進大商號或者銀號過不了文憑這一關。
二來便是整個行業環境不景氣，特別是金融擔保類商號這幾年皆在走下坡路。
像風控數據崗這般的中層技術崗位在市面上極為稀缺，基本皆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人員流動甚少。
在各個求職之地充了 VIP，說是會增加履歷的曝光率。
只是投了一堆履歷皆無回應，葉凡便知曉自己被資本操控的求職市場給徹底套路了，頓時沒了脾氣。
這幾年偶爾會在坊間聽聞消息說就業形勢緊張，哪能料到轉瞬便輪到自己身上。
……
呆在工位上煩悶不已，還有十多個工作日便要被強制離職，葉凡此刻亦無工作的心思。
草草將後颱風控系統傳來的客戶單子審核完畢，葉凡尋了個尿遁的藉口，將待機的事務丟給了 3 位手下，讓他們有事喚自己。
交代好瑣事後，葉凡穿過狹長的辦公區，出了商號大門，獨自乘著樓梯上了頂樓。
杭城這邊地價飛漲，寫字樓外的地面基本皆做成了停車場。
駕車的上班族過一下欄杆，停個上班時辰，一進一出便收 20 兩。
劃出數百、上千個車位，一日光停車費便有上萬流水，一年下來頗為可觀。
在這般巨大的利益面前，沒有哪個開發商物業願意將休閒、放鬆的園子建在地面，通通搬到了大廈頂樓，著實怪異至極。
葉凡以往皆是在午休之時會上頂層的小花園透透氣，瞧瞧綠植、水池、假山，在鞦韆上盪上一盪，順便抽幾根煙解解壓。
此刻距離下班尚有 3 個多時辰，小花園裡僅有幾位像是管理層打扮的人在遠處閒聊，敢在上班時辰公然上來偷懶摸魚的夥計沒幾個。
「噠~」
走到水池邊，掏出火摺子點了根煙。
「嘶~呼~」
葉凡深吸一口煙氣，藉由吸入體內的尼古丁，刺激大腦分泌更多的多巴胺。
他欲讓自己興奮起來。
奈何生活與工作的壓力過大，在杭城這等瞬息萬變的大城，努力打拼至快 30 歲依舊未過上理想的日子。
房租、日常開銷壓得他喘不過氣。
如今賴以為生的差事亦要失去，幾根煙下去，葉凡不僅未覺解壓，反倒愈發感到喪氣。
以當下流行的時髦話講，他這是 emo 了。
將剩餘的煙抽完，踢了踢腳下鋪設的鵝卵石，葉凡蹲下身撿起一塊較為平滑的，在手中掂量一番，隨後對著面前的人造水池大吼一聲：「淦~」
然後把石頭平著一甩，在水面上打出幾個啪嘰響的水漂，幾圈漣漪以直線之姿在平整的水池上蕩漾開來。
只是剛丟完這顆石頭，葉凡便愣住了！
只因他的視線中莫名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像素方框，方框裡正有幾行文字正在噠噠噠地朝下滾動：
【叮~】
【動作符合要求】
【掌握技能：打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