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
「張董跑啦？」
「還有財務的王總監？」
「這是啥情況啊！」
葉凡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瞬間呆住了！
在整個濱江產業園區，入駐的幾千家企業里，向來都是聽聞哪個單位出了個奇葩，上網賭博欠下一屁股債，被催收的找上門後直接社會性死亡，然後原地辭職跑路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就過了個普通的周末，周一回來上班，自家公司的老闆居然跑了。
雖說泰勝金融今年業績不佳，營收很差，都到了要清盤解散的地步。
但這好歹也是家汽車金融擔保公司，而且在幾家省內銀行里都是掛了號的！
全公司上下 50 多號人，線下門店遍布全省 8 個主要城市，存續的未結清車貸客戶上萬個，待處理車輛數百台，業務體量最少也有十幾個億。
就算把公司所有人都開除，只保留貸後和財務部門，每個月不用開展新業務，光靠後續客戶還款產生的利差，都能讓公司的幾個股東、老總過得非常滋潤。
怎麼能說跑就跑呢？
最關鍵的是連政府部門的人都驚動了，看來這事情鬧得相當大！
「經偵的都來了？」
「這得是多大的雷啊！」葉凡朝門口的幾個穿制服的人瞄了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聲嘟囔著。
金融企業暴雷可不像房地產公司暴雷那麼簡單，資金盤的規模和體量越大，暴雷產生的影響就越大，出了事必須由對口專業的政府部門立案偵辦。
「聽說早上 7 點多就來了，現在在裡面收集證據。」
「幾個老總都在裡面談話，好像後面會輪到我們。」
「凡哥！你說我們該怎麼辦？」蔣林還是個剛步入社會的大學生，根本沒經歷過這種場面。
一看到葉凡這位職場前輩出現，就下意識地往他身邊靠了靠，想要找點安全感。
「能怎麼辦？」
「涼拌唄！」
「這事太大，跟我們這些打工的基本沒什麼關係。你也別太擔心，人家問你什麼，你如實回答就行。」葉凡聳了聳肩。
他從大學畢業後就進入金融貸款行業工作，早幾年還經歷過瘋狂的網貸浪潮。
那時候，市面上各種套路貸、高利貸層出不窮，利息高得嚇人，隨便一家小貸公司的規模都是幾千億、幾百億。
由於影響惡劣，出事之後，各家 P2P 小貸公司直接被政府部門清理整頓。
那暴雷的陣勢可比眼前這家「小小的」泰勝金融厲害多了！
……
在門口像看戲一樣站著，因為動靜太大，連對面醫美公司的人都時不時出來觀望。
大概在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政府部門開始拿著公司的花名冊，一個接一個地叫人進去問話，做現場筆錄。
等到證據收集完，已經是下午 1 點。
期間，葉凡跟著一幫同事下樓吃了個簡單的午餐，大部分人對老闆跑路的事都摸不著頭腦。
等大部分政府部門的人離開，公司門口的警戒線撤掉，帶著滿心的疑惑，大家走進公司的會議室。
幾個還在的股東和老總，包括總經理周勇在內，這會兒都聚在一起，一個個臉色陰沉地給全公司員工開了個集體會議。
會議內容主要有兩個。
一是簡要說明了董事長張池岸夥同財務總監王楠，利用周末時間，通過非法手段轉移了公司帳目上的所有款項。
這筆款項涵蓋了墊資盤、合作門店的保證金、工資績效池、各位股東的分紅，銀行的預付款和年中返利等等，總計金額達到了 1.2 億。
二是從這個月開始，公司暫時無法給員工正常發放工資和繳納社保了。
前面那條消息還好，反正捲走的不是員工的錢。
可一聽不發工資了，整個會議室都炸開了鍋！
「我去你大爺的！」
「說好的 N+1 呢？」
「社保都不交了？公司一點錢都沒了嗎！」
「我馬上要交房租了，你讓我睡大街？」
「媽的，我還要還房貸車貸呢！」
會議室內群情激憤，看著上面坐著的幾個老總、股東，就像看到了一群施加壓力的惡魔。
要不是有一位政府部門的人員在旁邊看著，恐怕這會兒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大家安靜一下！」
「聽我說！」
「工資只是暫時不發，不是永遠不發，只是延遲一段時間。」
「只要政府部門追查張池岸的資金去向，凍結他的帳戶，這筆錢很快就能回來！」
「而且每個月 20 號還會有一批客戶還款的利潤返點，還有庫里抵押的貸後車輛可以處理變現，給公司幾個月時間就能正常發放工資了。」周勇此刻開始掌控全局。
他是總經理，雖然不是法人，但公司出了事，他必須第一個頂上去。
只是包括他在內的公司所有投資人、股東，這會兒都是眼睛通紅，恨不能把那位張董事長生吞活剝了。
因為被捲走的 1.2 億里，大部分都是這些老總、股東的錢！
員工的工資只占了很小一部分，最多也就幾百萬而已。
……
葉凡看著身邊的同事們一個個憂心忡忡，背地裡咒罵公司的模樣，心中頗為感慨。
在泰勝金融工作了 4 年多，原本以為會有一個美好光明的職業前景，哪想到最後會以如此戲劇性的方式收場。
開完會，大家散去回到各自的工位。
此時，除了貸後部門和人事、財務有事情要忙，其餘業務、風控部門的人已經沒心思繼續工作了。
公司帳面上的錢都被捲走，連後續的工資補償都發不出來，誰還願意免費打工啊！
大部分人都在閒聊摸魚，討論老闆和那位王總監跑路的原因。
有人說老闆投資失敗，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
也有人說看到老闆朋友圈經常出國，怕是染上了不良嗜好，去某個賭場一把輸光了。
甚至還有傳聞老闆和那位財務總監有不正當關係，總之各種小道消息滿天飛。
當然，有人焦慮，也有一些不在乎的富二代、公子哥，直接在工位上打遊戲、刷短視頻。
至於公司外的樓梯間裡，也有一群老煙槍在那吞雲吐霧，探討著接下來的工作方向。
葉凡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了一會兒，和焦躁不安的蔣林聊了幾句，就把打卡用的舊手機遞給了他。
「下班幫我按一下。」
「要是哪個老總問起來，就說我請假了。」葉凡叮囑了幾句，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剛才他觀察了一會兒，已經看到好幾個老員工溜走了。
這時候再不走，也是浪費時間。
「凡哥，這麼早回去幹嘛？不等消息嗎？」蔣林比較單純，還以為政府部門能順利把錢追回來。
殊不知人家老闆敢冒這麼大風險跑路，肯定有躲避追捕的辦法。
按照葉凡的推測，恐怕那位張董事長這會兒已經跑到國外，摟著嫩模或者情人在某個海邊逍遙快活了。
至於他為什麼要早退回去。
自然是想趁著空閒時間去繼續打水漂、扎飛鏢啦！
這兩項有趣的運動實在是讓人上癮，才隔了半天沒玩，葉凡就覺得手癢得厲害。
「上班？」
「都這樣了還上個屁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