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走向末尾的假期
奧布，淤能碁呂島。
海濱浴場旁的一個露天茶餐廳內，只穿了一隻夏威夷花褲衩的楊銘倚靠在太陽傘陰影下的塑料椅中，百無聊賴地吸著一杯雪頂咖啡，只是此時在他對面坐的卻並非雪兒——她正在海灘邊與那個艾莉卡一起玩水——而是一個相當年輕漂亮的白髮女人。
這個女人正在很認真地閱讀平板電腦上的一份文件，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卻是與一般女性截然不同的氣質，就像其他來海濱度假的女孩絕對不會穿正裝打領帶一樣，楊銘也很難想像她像自己的正牌女友那般穿一身三點式泳裝的模樣。
蔻蔻·奧洛夫，尤里·奧洛夫一母同胞的妹妹，也是尤里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她在業界有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稱謂，像是奧洛夫的銀狐、銀色妖狐、來自L4的狡詐女人、軍火女王等等，其中很多都是帶有侮辱含義的，但這也反倒從側面證明了她的能力有多麼強大，因為弱者是不會存在於對手的記憶中的。
不過楊銘也不擔心他會被這個狡詐的女人算計，至少最近一段時間內是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的，尤其是他接二連三地向尤里·奧洛夫示好後，又在世界變化的緊要關頭向她們姐妹遞上了這樣一張投名狀。
「你的提案很有意思，我認為應該存在合作的可能性。」似乎是看完了文件並對其中的內容作了一定程度上的消化，蔻蔻長長地舒了口氣，像楊銘那樣向後放鬆地倚靠在了靠背上，她將關閉了屏幕的平板電腦遞給了一個等在她身後的戴眼鏡的亞裔男人，並向他點了點頭。
「您應該知道了昨晚在天上發生的事情了吧？」楊銘卻沒有去接蔻蔻的話茬，而是吮吸了一口冰涼的咖啡，若有所指地問道。
他說的就是ZAFT奪得雅金·杜維要塞的事情，雖然事情發生的時候世界上半數的人口都應該在睡夢中，而且理事國集團各國，尤其是他的祖國大西洋聯邦應該已經對該類信息的傳播做了管制與封鎖，但這並不能影像這個令人吃驚的消息以一種同樣驚人的速度在地下世界迅速傳播開來。
「我們接到情報，ZAFT獲得了一場大勝利，」蔻蔻並沒有責怪他打斷之前的話題，而是點了點頭承認道，「ZAFT的強大在某種意義上對集團是有好處的。」
「你們的情報里有說明ZAFT動用了多少力量嗎？」楊銘又問道。
「一支本土艦隊，差不多有十艘羅拉西亞級戰艦的規模。」蔻蔻繼續回答道，「集團的情報部門得知ZAFT從廢物回收商那裡得到了雅金·杜維要塞的換防時間表，我想他們應該是趁著兩支艦隊換防的混亂時期，利用偷襲的手段快速擊敗大西洋聯邦的艦隊，並最終奪下了要塞。」
「這個邏輯其實並不經得起推敲，」楊銘搖了搖頭，「無論是雅金·杜維要塞的基地司令，還是兩支艦隊的艦隊司令，他們都不是吃乾飯的傢伙，你我能夠想到的漏洞，他們作為專業人員又怎麼可能想不到？即便是換防期間艦隊的秩序存在混亂期，他們也必定會在之前做好預防，至少是預警手段。」
「你這麼確切地認為ZAFT沒可能用一支艦隊擊敗兩支艦隊？」蔻蔻皺眉問道。
「羅拉西亞級並不是多麼優秀的新式戰艦，或許幾年前的那次初登場非常驚艷，但那是因為它們那時的對手過於弱小，一支由多國軍艦組成的臨時艦隊，或許連暢通的情報交流與令行禁止都做不到。」楊銘搖了搖頭，「這次他們要面對的是兩支建制完整的正規軍艦隊，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依舊能夠勢如破竹地幹掉兩倍多於自己的敵人……我認為ZAFT根本就沒必要去打雅金·杜維要塞，或許應該集結他們本土的所有艦隊，直接把整個月球給打下來好了。」
「那如果在通信完全不暢通的情況下呢？」蔻蔻忽然壓低了聲音，向前探著身子，表情嚴肅地說道，「我們的人當時就在現場的不遠處，他們在ZAFT發動攻擊之前的幾分鐘內偵測到了一個作用於雅金·杜維附近宙域的超級強度的通訊干擾場，在這種情況下所有的無線通訊手段都被報銷了，甚至連還停在船塢里的戰艦都無法與要塞內獲得聯繫。」
「你們認為這是ZAFT布置下的？」楊銘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睛，隨即低聲反問道，顯然這並不是什麼可以隨意向外人公開的情報。
「集團布置在附近宙域的通訊頻道偵聽船發現了一些被加密過的特殊開放頻段，雖然無法破解頻道內傳輸的信息內容，但很顯然戰鬥中有人正在使用這些頻道交流。」蔻蔻點了點頭，「不過出于謹慎，我們的偵聽船其實距離雅金·杜維非常遠，除了戰鬥造成的爆炸與閃光，他們並不能看清當時的細節。」
「所以ZAFT掌握了一種可以全頻段干擾的強大電子技術？」楊銘嘆了口氣，「還是那句話，有這種威力堪比核彈的玩意兒，他們為什麼不早用呢？」
「因為這種技術可能並不來自ZAFT，」蔻蔻說到這裡，神色遲疑了片刻，這才有些含糊地說道，「早先集團在L4拓展地盤的時候也遇到過這種全頻段阻塞干擾的情況，只不過這麼多年來我們也一直無法確認這種電子攻擊手段到底來自何方，而目前最可能持有這項技術的就是黑船艦隊。」
「東亞人？」楊銘挑了挑眉毛，「這倒也說得過去，他們對於調整者以及的態度一向曖昧。」
「集團那邊的參謀猜測，ZAFT可能與東亞人……或者說這類技術的持有者達成了某種協議，」蔻蔻面色無奈地攤了攤手，「至於他們到底交易了什麼，我們就真的不清楚了。」
「這個話題我們放在一邊暫且不提，」楊銘搖了搖頭，「因為即便是做到了電子通訊上的禁止，聯邦宇宙軍依舊可以倚靠光學摩斯碼來進行簡單的交流，而想要在他們重新重整旗鼓之前將其擊敗，ZAFT可不能只用區區十艘戰艦去對付這些敵人，他們必須要讓敵人一直混亂下去。」
「你的意思是……ZAFT研製了優於聯邦軍的新式艦載機？」蔻蔻立馬反應了過來，因為想要讓一支混亂的艦隊保持混亂，艦載機這種既能造成一定程度傷害，又擁有靈活運動性以及豐富數量的武器絕對是不二之選，但她很快又察覺到了什麼，緊接著就用一種不敢相信地眼光看著楊銘，並抬手指了指剛剛那個亞裔男人離開的方向。
「沒錯，ZAFT的新式武器，與我提供給你的東西類似，」楊銘咬著吸管含糊不清地說道，「至於我為什麼會知道ZAFT的新式武器是什麼，這一點我不便透露。」
「不需要，你透露的已經足夠多了，」蔻蔻搖了搖頭，卻依舊有些感嘆，「我真得不敢相信，這種在我看來如此天馬行空的設計……竟然已經在戰場上投入使用了？」
「我送給你和尤里的禮物，與ZAFT那邊是不同的，他們雖然已經把這玩意兒丟到戰場上用了，」楊銘用小勺撅了塊雪頂冰激凌丟進嘴中，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可以按照我的數據資料在你們那邊的工廠里生產一台原型機，至於有什麼不同，我相信以你的眼光，應該很快就會發現的。」
「我會認真觀察的。」蔻蔻點點頭，隨即便站起了身子，看樣子這就要離開了。
「不在奧布多留幾天嗎？」楊銘指了指不遠處的沙灘與海洋，「這裡可是度假的好地方，在宇宙里可享受不到這麼好的沙灘與海水。」
「你認為我還有度假的時間嗎？在你給了我這麼重要的禮物之後？」蔻蔻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也不多客套，就這樣帶著她的人轉身離開了。
「是啊，度假的時間可不多了。」楊銘同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雅金·杜維被ZAFT奪取之後，就相當於在本就危如累卵的世界格局邊上狠狠地吹了口氣，他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整個世界的未來走勢，正在義無反顧地滑向戰爭的無底深淵。
「不過我的假期還是有那麼幾天的，不是嗎？」楊銘將喝乾的雪頂咖啡丟在桌上，轉身走出茶餐廳，小跑著向大海的那邊過去，只見雪兒與艾莉卡正在與一夥男人對峙爭吵，她勇敢地將自己的同學護在身後。
對方的領頭人，竟然是一個看起來才十幾歲的少年，他的言行舉止有些輕佻，那頭紫色的捲髮，即便在這個到處都是調整者的海灘上也頗為顯眼。
「嘿，小子，你爸爸沒教你要尊重女性嗎？」楊銘來到兩撥人中間，把雪兒擋在了自己的身後，打量了一下那個十幾歲的紫發少年，「頭髮整得這麼花里胡哨，你是個調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