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會贏?想不想賭一把。」林淮對元揚如是說道。
「鬼才要和你賭啊喂!」林琳替元揚回答。
林淮有些無奈地說:「這可是童叟無欺啊,不過不想賭那就算了。現在場中勝率五五開,賭一下不吃虧。」
說罷他便快速點擊手機。
場中形勢再次發生突變,羽宮琉璃虛弱的身體中,散發出驚人的氣勢,逼得夏洛特把重劍攻勢止住,競技場中頓時飛沙走石。
而在此時,亞特蘭的防禦等級接近S級。
不少海中的猛獸露出水面,發出低沉的吼聲,他們聽到了遠古的召喚,那是東方真皇的氣息。
林淮小聲解說:「是什麼降臨到了她的身上,但應該不是普通的降神術。」
羽宮琉璃赤足踩在空氣上,仿佛有無形的階梯,接引她抵達神域。大部分人感覺並不那麼真切,但林淮卻從其中嗅到熟悉的味道,那是自己玄狐血脈的味道。看來桑余的羽宮氏族與玄狐有什麼聯繫,到時候一定要好好問問李清兒才行。
自己身上的謎題已經足夠多了,現在林淮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熟悉的人間,多少歲月……」羽宮琉璃輕聲嘆息。
夏洛特咬著牙抵抗威勢,現在天空中的陰雲漩渦已經逐漸遠去,但自己托大了,竟然讓對手召喚來了這種東西,這種無法抵擋的怪物!
「別囂張!我將戰勝你!」
羽宮琉璃只是抬起手指,隔空點了一下夏洛特,她臉上的黑鐵面具驟然碎裂。
天空上傳來一聲「咦」,似在驚嘆。
「這具身體,太弱了……罷了,就這樣吧。」
趙蘇看到天空中挺立的身影,露出猙獰的笑容,他的眼睛愈加血紅。
「看啊……那是神跡降臨於天地,神明被我們創造出來,他將終結這個混亂的時代,帶給世界統一的光。」
身旁的桑余神官早已兩股戰戰,他現在體會到什麼是與虎謀皮,但是現在已經不能停止,只能希望事情朝著好的那一面發展。
趙蘇喃喃道:「歷史中關於羽宮敕神的記載,是真的嗎?」
神官戴好冠帽,輕聲說:「桑余不比龍夏,我們的土地之下,埋葬著一尊不完整的遠古魔神。我們不能從中汲取有用的力量,但山澗野獸與精怪卻在那股力量中不斷變異,甚至在千年前有『百鬼夜行』的盛景。」
「是羽宮敕神大人,拯救了桑余,他建立了桑余的神官體系與陰陽寮系統,將普通人民隔絕在靈界之外,讓尊崇的陰陽師成為肩負重任的精英。但是……神也會隕落,只是在他臨終前,創立此術,可惜後世已經失傳。」
趙蘇從天空中感受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據說羽宮敕神,是被白狐養大的,所以被稱為白狐公子?」
神官默然,有些東西,趙蘇可以說,但是他必須保持緘默。
趙蘇戲謔地說:「那玄狐氏族,又算什麼呢?羽宮敕神,不過是個可憐的神,希望他能為我們帶來勝利。」
神官對趙蘇說:「事成後,我方絕不失言。」
想到羽宮琉璃從神殿中帶出來的殘劍,神官內心安定了一些,那是上古神劍的殘片,也是羽宮氏族血脈的源泉。
李清兒與阿克蒙德站立在一隻抹香鯨身上。
「阿蒙叔叔,再快些!」李清兒神情有些焦急。
她沒有想到有人在這裡動用了泰山府君祭,早在數百年前,當年洛水李家風頭鼎盛時期,直接將保存在羽宮神殿內的此術銷毀,卻沒有想到如今依然有人能夠動用它。
「長生不老」和「死者復生」這兩個東西古往今來有不少人碰過,但無一例外不得善終。
泰山府君祭從冥界中拉扯出的靈魂,絕對不會是曾經的英雄與神靈!因為洛水李家曾用鮮血為代價試驗過此禁術,此事直接讓洛水李家一蹶不振,歷代家主對此事諱莫如深。
阿克蒙德吹了聲口哨,抹香鯨的動作更加迅速。
兩人之前根本沒有在波塞多尼亞,而是在阿克蒙德的私人島嶼之上,想要趕到海格力斯競技場,顯然需要一些時間,可是現在最缺乏的就是時間。
阿克蒙德溫和的雙手拍了拍李清兒的肩膀,他身穿金色的鎧甲,手中握著一柄三叉戟。
「安心,如果那個東西失去控制,就讓我殺掉他。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酣暢淋漓的戰鬥,希望這個殘缺的靈魂,能夠帶給我一些樂趣。」
生在亞特蘭這種溫和的環境中,對於阿克蒙德而言是一種悲哀,他渴望戰鬥,但身為亞特蘭皇族,一言一行以身作則,只有與海浪搏鬥才能排解心中愁悶。
李清兒搖了搖頭,說:「您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從九幽中拉扯到現世的靈魂殘影,早已經失去生前為人的心性。他們是比魔種更可怕的惡魔,至少魔種還會畏懼死亡。必須用玄狐氏族的秘術封印它,否則將會釀成極大惡果。」
阿克蒙德默然,旋即露出笑容。
「你的玄素姑姑,以前總說我只是個膽小鬼,戰勝這種東西,那我便也是英雄了吧。」
李清兒看著一臉真摯的笑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玄素對李清兒說的原話是,「阿蒙那個男人,心計和謀略什麼都不缺,就是遇到事情愛當縮頭烏龜。但也不是他的錯,因為亞特蘭那個鬼地方,魔種在攻略完陸地前是沒有興趣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希望他勇敢些。」
抹香鯨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決心,發出怒吼。海浪向著前進的方向推進,狂風揚起李清兒的青絲,仙氣凜然。
可惜人們被上空降落的東西吸引,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
現在競技場中只剩下了林淮三人。
林琳本打算走,但是元揚和林淮這兩個鐵頭娃非要看到最後。亞特蘭蒂斯人認為決鬥是神聖且不可阻攔的,但是不阻攔不代表去圍觀甚至送死。
林淮凝重地說:「你們兩個,快點離開吧。」
元揚還想說什麼,卻被林琳打斷。
「這不是我們能干涉的事情,走吧元揚,相信你並不想妨礙林淮,不是嗎?」
林淮朝著林琳豎起大拇指,他玄狐血脈的事情,雖然瞞不過所有人,但是卻不希望現在就被大家知道。
此時海格力斯競技場內的任何直播信號源已經被夏洛特與羽宮琉璃的混戰波及,哪怕是天基衛星,也無法透過此地的陰雲傳播戰況。
林淮手中的手機幾乎化為齏粉,剛才羽宮琉璃爆發出極強的衝擊波,震碎了無數電子設備。
夏洛特身上的黑鐵鎧甲確實了解,擋住了數次攻擊,並且火光依然燁燁生輝,但林淮知道她快到強弩之末。
而天空中的羽宮琉璃似乎不知疲倦。
林淮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捲入了怎樣詭譎的漩渦中,但發燙的胸口提醒他不能退後。
那是承影寄宿著的地方,若自己一走了之,林淮懷疑承影便會隨之消失。
他逆著靈力的波紋,向兩人的戰場走去。
夏洛特和羽宮琉璃幾乎同時看著他。
林淮無奈地攤了攤手,說:「兩位,再打下去,這裡估計要成為遺蹟了。」
羽宮琉璃本能地用仇恨的眼神的看著林淮,卻沒有動手。
而夏洛特則說:「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林淮聳聳肩,「那你們繼續。」
夏洛特低聲吟唱,那種腔調充滿了荒涼與怪異的錯覺。
但林淮用手撫著自己的胸口,竟然通過承影得知那些語句的大意。
「荒蕪的日輪,您將焚燒一切罪孽……」
「將填平深淵。」
「將重鑄山川。」
「以吾之身,塑造您的形狀……」
夏洛特身上發出的光芒與天空接引,一道天光刺透陰雲遮擋。
林淮暗自嘆氣,這個皇族,是不是腦子有點不好使?怪物就在眼前,不留著有用之身,難道還要玩命上去莽?
不過自己以前似乎也總做出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好傻。」
林淮留下這兩個字,然後掌刀突然劈在夏洛特的後脖頸上。
「公主殿下,得罪了。」
看著林淮那小人得志的嘴臉,夏洛特深深昏了過去。林淮控制的力道很好,會致使昏迷,卻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這可是他苦苦要求秦夢安才學來的。
然後林淮饒有興趣地看著羽宮琉璃。
「我該叫你『師母的妹妹』,還是羽宮先祖大人。」
羽宮琉璃嘴角浮現一絲詭異的微笑,「好久……不見。不對,你的身體中不止有一種血脈,你到底是誰?」
林淮眼睛中閃爍銀光,「只是個無名的雷鋒罷了。」
羽宮琉璃悶哼一聲,她緩緩落在競技場中,明明是白天,可月光卻掉落在兩人腳下。
感受著彼此之間一脈相承的氣息,林淮突然笑了,他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這一舉動讓羽宮琉璃有些不解,冷笑道:「莫非怕了?」
林淮擦了擦嘴角眼淚,說:「你的那柄劍,是個假貨吧?」
羽宮琉璃手中的劍在顫鳴,在憤怒,月影如同光芒,不受控制直刺林淮。
眼見林淮就要被紮成刺蝟的時候,他晃了晃手臂,那個月光全都碎裂,並且不停顫鳴。
承影,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