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得心酸,有偷偷抹淚的,也有看不下去離開的。
王老太見狀忙道:「大姐,我們家丫頭也很能幹,跟劉小娥一個價就夠了。」
那個女的人牙子啐道:「你想得美,你家這個,這麼點大,還想要二百文?」
王老太辯解道:「大姐,我們家丫頭,只比劉小娥小一歲,不比她差的!」
「只小一歲,那你家夠可以的啊。」人牙子一臉鄙夷,這村里,對待女兒可真是比對待豬狗還不如啊。
「就一百文,加五斤小米,愛要不要。」
「要要要,死丫頭,白養你一場,只得這幾個錢,你滾去享福吧!」王老太把英子推到人牙子面前。英子卻扭頭就跑,引得王老太哇哇大叫去追趕。
「死丫頭,你給我停下,不然打斷你的腿!」
「跑跑跑!」站在不遠處看的楊春泥咬緊了牙關,捏著小拳頭,緊張地盯著英子的一舉一動。
「奶奶,娘,救英子!」
「救,一定救,你爹和英子爹娘都趕過去了。」
英子卻像著了魔一樣四處亂竄,沒跑幾步就一頭栽進一個人的懷裡,轉眼,就被一把抱起。
英子爹緊緊抱住女兒護在懷裡:「英子別怕,有爹在,誰也不能把你搶走!」
英子娘眼淚已經趟成河,抓著英子的手哭得涕泗橫流:「英子,娘的寶貝,是爹娘來晚了!」
「爹,娘,嗚嗚嗚,哇哇哇!」英子這才敢放聲大哭。
王老太見是自己的兒子媳婦來了,氣得大罵:「就是你們這對扶不上牆的把她寵壞了,趕緊的,把她交給人牙子,我還等著那糧食回去好上路逃荒呢。」
趙來福抱緊女兒道:「娘,你們能瞞著我們要把英子賣掉呢,您就一個孫子一個孫女,您都捨得買?」
「一個丫頭片子,我有什麼捨不得的,你弟弟將來娶了媳婦,還能給我生五六個大孫子呢!」
趙來福也來了氣:「您捨得,我跟翠花捨不得,橫豎我們自己還有手有腳,養得活自己的孩子,不用您賣!」
王老太在這麼多人面前被兒子頂撞,氣得跳腳:「趙來福,我是你娘,你敢這麼跟我說話,今天,我說賣就賣,你快把孩子交給我!」
英子抱緊她爹的脖子,聲音像只受驚的小貓:「爹,我害怕!」
趙來福忙拍拍女兒的後唄安撫道:「別怕,英子,爹不會賣你的!」
然後又轉向他娘道:「娘,孩子我是不會賣的,您死了這條心吧,您打我罵我都可以,打我女兒的主意,想不要想!」
一旁的楊家全,聽到好兄弟這樣響噹噹硬邦邦的話,都有些驚訝。
這個平時那麼聽他娘話的漢子,今天終於挺起腰板了。
李翠花也是一臉崇拜地看向丈夫,自己真的沒有嫁錯人,這樣的男人值得託付終身。
只有王老太,一張像核桃殼一樣布滿褶皺的老臉由黃變紅,再由紅變黑,不可置信地看向這個平時無比懦弱,現在卻敢跟她唱對台戲的兒子,氣得她是眼前陣陣發黑。
她眼神掃到李翠花,突然又向她發難:「李翠花,是你在背後挑唆的你男人這樣對他老娘吧,你這個毒婦,果然娶了你家裡就沒好事!」
李翠花嚇了一跳,婆婆怎麼又衝著她來了。
她一臉委屈地辯解:「娘,我沒有。」
「你沒有什麼,你整天好吃懶做,把你女兒教的跟你一副德行,把我老趙家吃得一窮二白,我家可養不起你們這樣的敗家娘兒們,我的命好苦啊!」
說著說著,王杏花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著大腿哭訴起來。
這場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周圍人看的鄙夷,鄉里鄉親的,誰不知道王老太是個刻薄的德行,他家兒媳婦,可算得上是勤勞能幹了,卻還是被她說成好吃懶做,這老太太啊,也太難相處了。
趙來福卻有些急了,把英子交給她娘,過去想扶他娘起來:「娘,這麼多人呢,您也不嫌害臊,快起來,有話咱回家說。」
王杏花一把甩開兒子的手道:「沒什麼好說的,你今天要是不把英子給賣了,我就不回家,我就,我就坐死在這兒!」
「娘,您為什麼要這麼逼我,為什麼非逼我賣孩子,我說了孩子我能養得活,也不會委屈了您的。您給我一個月時間,我去給您掙回一百文行不行?」
「不行,即便你能掙到一百文,但是她那張嘴以後還要吃飯啊,你養著她,不是還要花錢? 」
「那我以後也可以接著賺錢啊。」
「那要是沒了這個賠錢貨,你賺的錢不就可以攢下來給小旺和來順娶媳婦?」
趙來福氣得胸口發悶:「小旺還小,他娶媳婦我以後會張羅,不用娘操心,來順娶媳婦他自己該去賺錢吧?」
他娘把弟弟慣得好吃懶做,到現在都娶不到媳婦,怎麼不找找他自己的原因。
「你這說的什麼話,來順是你親弟弟,你都不幫襯一下的嘛,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娘?」
「娘,我知道你一向偏心來順,他比我小我也認了,但是,您要是要我賣了女兒來養他,那我們兄弟感情也到頭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我就去撞樹!」說著,就要爬起來去撞樹。
趙來福嚇了一跳,連忙去攔。
「娘,您別這樣,我給您跪下了還不行嗎?」
「你跪下有什麼用,你給我把女兒賣了,拿出銀子來,不然,我老婆子可活不下去了!」
「娘,您為什麼要這麼逼我?」趙來福一臉痛苦。
那邊廂,一直在看熱鬧的人牙子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道:「喂,你們到底賣不賣,不賣我可走了,一個小瘦猴,我還看不上呢。」
王老太更是哭得震天響:「哎呦,我的命好苦,我還是撞死得了!」
李翠花緊緊抱著女兒往後退去,生怕丈夫一個心軟就聽了婆婆的話。
這時,吳秀娘抱著女兒,和楊老太也趕了過來。
她們攔住李翠花道:「翠花姐,你別怕,我們想了個法子,一定能阻止你婆婆賣了孩子,只是要看你舍不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