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姨娘自以為聰明,想到了解決的好法子,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可現在還是大半夜的,哪裡是行事的時候。
她耐著性子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早上,一打聽,臻璇還是沒有醒,不免鬆了一口氣,如今只要趕在臻璇醒來前把事情弄妥當了到時候就可以糊弄過去了。
陳姨娘自己的針線功夫不行,怕做得假了不能取信於人,便先去找了臻環。陳姨娘一面抹眼淚一面跟臻環說,因為臻徽和臻德騙了臻璇去書閣,臻璇才暈了過去,回頭老太太面前沒法子交代。問題是誰都不曉得臻璇是怎麼會暈過去的,不如在書閣里放個假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能讓臻徽脫開關係。
臻德是嫡子,老太太與段氏心疼還來不及,或許出了事後長輩要把過錯都推倒臻徽頭上,臻環擔心臻徽,又心疼姨娘,一口答應了。
陳姨娘又去與臻徽說了一說,臻徽起先不肯答應,只說臻璇是自己倒下去的,與他們又沒什麼關係。陳姨娘著急,勸說了幾句,臻璇好端端的怎麼會自己倒了,馬老太太與段氏怎麼會相信呢?便是馬老太太與段氏不追究,能這麼給李老太太解釋?
臻徽一聽覺得有理,便聽從了陳姨娘的計劃,去說服了臻德,只當是不曉得安排了假人在書閣里,回頭查問起來,能撇開就撇開。
事情後來的發展很順著陳姨娘的心。
臻環連夜把假人趕了出來,套上了丫鬟衣服,陳姨娘重金買通了馬房的一個馬夫幫她把假人吊上去,又把夕末的屍體運出去一卷草蓆埋了。
三日後臻璇醒來,陳姨娘擔心得不得了,可只聽說李老太太刺了去送東西的婆子幾句,曹氏與李姨娘去了才讓李老太太順了些氣,而臻璇半句都沒有提起來,只說是忘記了。
陳姨娘鬆了一口氣,心說忘記最好不過了,臻徽臻德也不過是挨了幾句罵,給臻璇賠個禮也就算了。
陳姨娘一放鬆,日子飛一樣的過,她哪裡記得要把那假人弄下來,等那個雨夜臻璇與季氏趕到長房裡,她才曉得糟糕了,臻璇什麼都想起來了。
「後頭的事,老太太您都知道了。」陳姨娘越說聲音越小,她如今明白吊個假人上去實在不是什麼聰明法子,只是那時正在緊要關頭,她腦子轉不過來想了個餿主意,「一步錯,步步錯。老太太,太太,我是個粗人,因為心慌害怕才會隱瞞下這事,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過去。哪裡曉得那夕末娘家來人,還鬧到了慶榮堂,當真是……可事已至此,我實在不想說出夕末已經死了,否則不是更說不清?所以才一直說夕末是自己跑了。後來聽說張婆子在外頭鬧,我想著給些銀子,破財消災,這才又做了樣蠢事。」
陳姨娘的這些說法,馬老太太不置可否,由著她跪坐在地上嚶嚶哭泣。
臻璇低著頭,心情很是複雜,她察覺到季氏捏了捏她的手心,才慢慢抬頭,擠出一個笑容:「母親,我沒事。」
該出的事,在小臻璇推開書閣的那一刻已經出了,如今在臻璇身體裡的是莫妍,她聽著別人說小臻璇的事,就仿佛在聽一個很遙遠的故事。
從她頭一天在五房醒來的時候開始,就不止一次猜測過小臻璇的死因,到後來在雷雨天腦海中閃過了書閣,閃過了死人,她才曉得發生了 什麼。
當看見被抬回來的假人時,臻璇也懷疑過,就算是猛然之間,一個再逼真的假人能嚇死一個九歲的女童?
如今想來,那時候自己的懷疑是正確的。小臻璇見到的根本不是那個假的,而是真真正正吊死在書閣里的夕末,那樣的景象於一個孩子來說當真是太恐怖了。
思及此處,臻璇忍不住自嘲一句,莫非這是她能重生到臻璇身上的原因?莫妍被夕末的賣力演出逼上了絕路,小臻璇被她的屍體嚇得沒了氣,也許這就是她們之間的因緣吧。
而陳姨娘所說的是真是假,臻璇不好妄下定論,不過做假人這事到底是想得不夠周全,甚至說是漏洞百出,也是陳姨娘運氣好,馬老太太與段氏沒有細細追問,若不然,怕是早就暴了光了,哪裡能拖過半年這麼久。
李姨娘瞧著哭泣的陳姨娘翻了個白眼,心道你也有今天,事情終於被弄清楚了,陳姨娘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想到這些,李姨娘很是開心,只是她左等右等,老太太與段氏都沒有出聲。
李姨娘一咬牙,這已經是最好的趕走陳姨娘的機會了,不能輕易放過,便是回頭老太太對自己有意見也沒關係,至於段氏,自己跟了她那麼多年,怎樣讓她消氣怕是沒人比自己最曉得的了。
「死無對證,由著你說了。就算是叫了八爺九爺十姑娘來詢問,兩個是你生的自是幫著你的,九爺上回能被八爺說服,這回也說不準呢。」
李姨娘話一說完,臻璇就瞧見段氏的眉頭更緊了,也不曉得是不滿李姨娘的插嘴還是不滿臻徽能說服臻德這事。
陳姨娘早就定了不管李姨娘說什麼都不理會,這句話聽在耳朵里也只當沒有,一雙淚眼看向馬老太太。
段氏也在打她的小九九,反正今日得罪老太太是得罪慘了,換回已經不可能了,不如就順水推舟地把陳姨娘賣出去,也算是給自己謀點利益。
「老太太,夕末是自盡的還是被陳氏害死的,現在說不清楚。撇開這些不說,陳氏後頭的那些事確實做得不對,還把臻徽、臻德以及十丫頭拉下水,長此下去,我真擔心啊。」段氏說得小心翼翼,怕太直白了反而讓老太太不舒服。
「你這個當嫡母的難道沒有過錯!」馬老太太重重一拍扶手,嚇了屋裡人一跳。
段氏的臉一下子白了,剛要開口再說幾句,陳姨娘就趕在她出了生。
「老太太、太太,我曉得這事是我做錯了。只是那夕末當真不是我弄死的,我的膽子不大,平日裡跟李姨娘鬥鬥嘴,偶爾給太太找些茬子的事,我敢做,但是殺人放火的事我哪裡敢啊!老太太,我進裴家也有十年了,我是怎麼樣一個脾氣您也是曉得我的,借我幾個膽兒我才能做出那樣的事兒啊!」陳姨娘越哭越傷心,能不能繼續留在裴家照看臻徽和臻環看的就是馬老太太的意思,她怎麼樣也要設法說服她。
馬老太太中午酒喝了不少,又被氣著了,頭痛得不行,一時也不打算拿主意:「你有幾個膽兒我還是曉得的。跪在這裡,等我起來再發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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