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走了,曲夫人才嘆了口氣,「罷了,這李大人從前是個紈絝,但如今看起來還算是那麼回事。人生得也體面,咱們親事都準備到這份兒上了,便別在折騰了。」
曲明悠心中稍定,便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說道:「娘,祖母應當還不知道這些,女兒過去給她老人家傳個信去。」
曲夫人微微頷首,「去吧。」
曲明悠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外頭陽光明媚,照在她的身上,她整個人也跟著明媚了起來。
她一路心情大好,走到了祖母的院子裡。
此時她三姐也在,見到她來了,便起身兩姐妹互相見了一禮。
「四妹妹也來了,倒是巧了,平素都是聽聞你晨起就來了。」
曲明悠嗯了一聲,「早些時候已經來過一次了,這會兒閒著無事就想著再過來陪祖母說說話。」
她說著話,便像往常一樣走到了祖母身邊兒坐下,看的曲三小姐好一陣羨慕。
曲老太太看著曲明悠臉上的神色,就笑著問道:「今兒是有什麼高興的事兒嗎?」
曲明悠詫異地轉過頭看向了曲老太太,「祖母,你怎麼看出來的?」
曲老太太樂呵呵地道:「瞧你這滿臉的喜色,誰還能猜不出來?」
曲明悠面頰微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一旁的曲三小姐見狀,便說道:「四妹,可是你那婚事有著落了?」
曲明悠抿著唇,見到自家祖母和煦的笑容落在了自己身上,這才點了下頭,輕聲嗯了一聲。
曲老太太見狀,頓時也鬆了一口氣。
「那李程季可是被冤枉的?」曲老太太問道。
曲明悠點了點頭,「嗯,正是如此,是有人造謠,想壞了我們的婚事。」
因著有她三姐在,她也不好說是因為蔡家的緣故,就說得模稜兩可了些。
曲老太太雙手合十,虔誠地念了句佛,「這樣可就太好了,你這婚事都沒兩個月了,突然又鬧出來這麼一樁,萬幸沒什麼影響。這李程季雖說從前不怎麼成器,但如今瞧著在大理寺做得也不錯。正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他能向好的,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她三姐也在一旁附和,「祖母說得對,那李大人自個兒混了個官身,比起多少人都厲害了。」
更何況李大人容貌出眾,怕是比她四妹還要好看些許。
曲三小姐想到了那日在宴席上的驚鴻一瞥,又有些愣神了。
她心中很是羨慕,四妹跟她們是同一個爹生的,但就因為從不同的娘肚子爬出來,她的婚事就比她們要好許多。
她如今也在說親了,但她自己也知道,她這樣的出身頂天兒了也就跟二姐一樣說個寒門書生,或者高門庶子,這就是她們這些庶女的宿命。
曲三小姐在心目默默嘆了口氣,多少有些不甘心。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閒話,曲三小姐看著她們祖孫二人似乎是要說些悄悄話,便十分有眼色地起身告辭了。
曲明悠見著她走了,才將蔡培庸做得事兒告訴了她祖母。
曲老太太也是一聲冷哼,「就那麼個貨色,還想娶我的寶貝孫女!想都別想!你娘也是個糊塗的,自家侄兒就哪哪兒都是香的!」
曲明悠見狀趕緊解釋道:「我娘從前也不知道這些,祖母您別生氣了。」
曲老太太嘆了口氣,「你娘原本就是個糊塗的,我老婆子一直知道。她若是個有手段的,當初便也輪不到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跑去雍州尋找證據替你爹翻案……」
當初李家來求親,他們思量再三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除了李家的門第還不錯之外,也跟後來李程季走入了正途有關。
最重要的是,當初明悠女扮男裝卻是被李程季撞見了的,若是這門婚事成不了,明悠這一輩子都有個把柄落在別人手上。
她跟忠明兩個考慮了許多,最後還是答應了這門親事。
曲明悠搖了搖頭,「為人兒女的,替爹爹跑一趟也值了。若是爹爹出了事兒,我們哪兒還有如今這奴僕環繞的好日子過?我娘當初生了病,我才悄悄跑了去。」
曲老太太嘆了口氣,心裡門兒清,但卻到底什麼都沒說。
當初她家忠明入了大獄,蔡氏跑去找她娘家求助,卻沒想到她娘家連門都不開。
由此便可見蔡家的涼薄,這樣的人家休想他們將女兒嫁過去。
就在李程季去過曲家的第二日,他們才按照蔡培庸的招供找到了彭明的下落。
他確實沒離京,只是被綁在一西城的一個老破宅子裡。
這回見到來救他的人依舊是李程季,他的眼眶又紅了,才剛剛將他身上的繩索解開,又取掉了他嘴裡塞著的帕子,他直接哭著給李程季行了個大禮。
「多謝李大人救命之恩!」
李程季看著他形容憔悴的模樣,實在可憐,便知道他這幾日確實不好過。
便彎腰將他扶了起來,「無須多禮,先起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