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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君臣

2024-08-19 20:14:19 作者: 風月
  第789章 君臣

  第七天的正午。

  葉青玄看到地平線的盡頭出現了漆黑的輪廓,稠密的行人和車馬自從大道兩側的土路上走過,好奇地遠望著這一行人。

  震旦的交通修建的比葉青玄想像的要更好,五十里就有一個驛站,大道寬敞, 上五輛馬車並行也綽綽有餘,路面平整,有的地方甚至還鋪了石板。

  除了一般人不能走之外,簡直沒有其他的缺點了。

  哪怕臨近繁華的國度,大道之上依舊空空蕩蕩,兩側卻人流如織。

  來來去去就像是參觀一樣。

  看到葉青玄的白髮, 就敬畏地收回視線。

  還有的人不明所以,隔著遙遠地, 對著囚車中的白恆指指點點, 認不出這是曾經權傾朝野的攝政王,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白恆投降的消息似乎被封鎖起來了,所有人依舊保持著戒備和警覺,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來到這裡的是誰。

  九重城樓已然在望。

  帝都之外,已經是令人目不暇接的繁華地帶……倒不如說,城外的人和建築多到出乎預料,根本不正常。

  而街道之上行人來往,也多數都是黑髮,罕見龍脈貴族。

  越是接近,葉青玄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是強烈。

  直至走到百丈城門之下,那種遙遠而隱約的刺痛感里,他才回憶起這種熟悉的感覺。

  「這是感覺到了?」

  白恆笑眯眯地看著他,葉青玄直到現在才明白,為何城外有這麼多人……不是喜歡在外面,而是不能在裡面才對。

  ——衰變之鐵。

  葉青玄感覺到衰變之鐵的刺痛感,雖然那位置距離城門依舊遙遠,但也已經足夠清晰。對于震旦平民來說, 對衰變之鐵的抵禦能力遠遠沒有龍脈貴族那麼強大和恐怖,總有極限。

  恐怕哪怕在城市裡,平民等閒也不會深入到中城去吧?

  龍脈九姓的數百年統治中,雖然有過賢明和廉潔的時代,但也不乏暴虐和昏庸,平民的反抗不是沒有發生過,但終究坐穩天下的依舊是龍脈貴族。

  等閒平民,別說坐上一張椅子,就算是踏進皇宮的大門,就已經可以安排後事了。縱然有千軍萬馬,進不了帝都依舊沒有任何用。

  更何況,而禁衛軍和宮內的侍從幾乎都有天人的血統,或多或少有些祖輩的傳承。在掌握著高端力量的天人面前,千軍萬馬只不過是土雞瓦狗。

  這些數量近乎無窮的衰變之鐵守衛著天人的統治和秘密,對於其他人而言是劇毒的物質,此刻竟然令葉青玄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暢快。

  仿佛在沙漠的乾燥焚風裡曬到口乾舌燥的旅人回到了海邊的故鄉。

  而真正令他連日以來陰沉的心情為止開朗輕快,則是另一件事情。

  她在這裡。

  葉青玄騎著馬,穿過城門之下的甬道,凝視著遠方的皇宮。

  ——白汐在這裡。

  分別了這麼久之後,不知道她現在究竟如何。

  忽然之間,他有些慌張,不知道白汐怎麼樣,也不知道她好不好,更不知道見到白汐之後,自己究竟應該說些什麼。


  很快,沉思被打斷了。

  在他身後,一早迎上來的宦官取了白綢,將囚車遮住,另有一人走上來。

  「有勞侯爺一路護送,咱家這便回宮復命。」他恭謹地稟道:「陛下明日在長樂宮設宴為您接風,還請您稍事歇息。」

  葉青玄沉默,看著他。

  沒有說話。

  宦官的笑容僵硬了,腰板又壓下去幾分,低著頭,汗水從額頭上滴在了地上。

  「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也對你們的那位陛下……越發厭煩。」

  葉青玄在馬上看著他,「我幫她守住了天門關,幫她帶回了白恆,我已經足夠給她面子,希望她也能夠給我。

  所以,你去告訴他,我沒時間等到明天。」

  「今晚。」

  他說:「今晚如果我見不到白汐,我親自去皇宮找人。」

  宦官跪地,正準備說什麼,葉青玄調轉韁繩,走了。

  半個時辰之後,傳旨的宦官匆匆趕到了葉青玄的住處,敲響了他的房門。

  葉青玄得到了他滿意的回答。

  「今晚……」

  葉青玄靠在床上,凝視著窗外皇宮的輪廓,拇指下意識地摩擦著食指,那一圈九霄環佩曾經留下的痕跡。

  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些慶幸,慶幸自己還有一點時間。

  讓他能夠仔細想一想……

  見了面,究竟應該說什麼才好?——

  皇宮深處,層層樓閣和殿堂之中,有宦官自從寢宮之中走出,踩在玉階之上,向下面跪著的男人宣告。

  「陛下召白恆覲見。」

  台階之下,被金吾衛押著的白恆一動不動,恍若未聞,只是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枷鎖,眉頭微微挑起。

  宦官沉默片刻之後,指著枷鎖,向金吾衛吩咐,「這等礙眼的東西,除了。」

  金吾衛猶豫了一下,在宦官的催促之下將枷鎖解開,躬身後退。

  「請跟雜家來吧,白公,可別讓陛下久等。」

  宦官笑眯眯地轉身,在前面引路:「宮裡的規矩公爺比雜家懂,只求公爺可憐一下我這等下人,千萬不要再惹陛下生氣。

  今時不同往日,再鬧出什麼亂子來,公爺恐怕也不好受。」

  「是啊,確實,今時不同往日。」

  白恆輕聲感嘆,撇了那宦官一眼:「如你這樣的狗也敢在我面前抬起頭說話了。」

  宦官的笑容僵硬住了。

  白恆越過宦官,徑直走進了寢宮之中。

  昏暗的空間裡亮著兩側火燭,隔著柔軟的紗幔,照亮了頂穹和廊柱上華麗的裝飾。就在殿堂的一角,卻擺著與這威嚴尊貴的殿堂毫不相容的梳妝檯。

  在鏡前,有人披著長發,似是午睡初醒,帶著一絲睡意的眼眸抬起,凝視著白恆在鏡中的倒影,修長的眼睛就微微地挑起。

  「好久不見,恆公風采依舊,不改當年。」

  皇帝微微頷首:「甚好。」

  「好久不見……嗎?」


  白恆想了想,點頭:「還真是。」

  「快有半年了吧?」

  他搖頭感嘆,並未跪拜,只是漫不經心地躬身:「罪臣白恆,見過陛下,望陛下千秋萬世,龍體安康……」

  無人回應。

  白恆嘆息,起身,走向了皇帝,腳步輕柔。

  角落裡,宦官深深地低著頭,不敢看,只是膝行後退,悄然從外面關上了門。

  「我以為陛下會有話對我說。」

  白恆佇立在皇帝身後,端詳著梳妝的皇帝。

  「你就不能安靜一點麼?」

  皇帝凝視著鏡子中的自己,放下了描眉的筆,興致全無。

  「看來我到得不是時候?」

  白恆伸手拿起了梳子,自行走到了皇帝的身後,為她梳理腦後的白髮,白髮如流銀,在木梳的黑齒之間划過。

  似是不知道已經做過了多少次一樣,白恆嫻熟地將頭髮梳理、挽起,自桌上抽出一支玉釵,尖銳的釵子從皇帝細長的脖頸上輕輕划過,帶來一片微涼。

  最後,插入了髮髻之中。

  不知這究竟是『行刺失敗』,還是大功告成。

  「來人,取些腮紅來!」

  白恆滿意地彎下腰,端詳著鏡中的皇帝:「可惜,病梅雖好,但卻非人君之相。陛下正值鼎盛之年,不要總是熬夜,弄得臉色蒼白,這樣不好。」

  皇帝淡然地撇了他一眼:「若你不給我添麻煩,想必我的氣色會好一點吧?」

  白恆笑了,在皇帝耳邊吹了一口氣,輕聲呢喃:「在下只是希望看到陛下氣惱的樣子而已。」

  淡然被激起一絲漣漪。

  皇帝的眉頭微不可查的皺起。

  白恆滿意地點頭。

  「如此風景,只能由我這個罪臣一人得見,著實可惜……」

  他扶著皇帝的肩膀,輕聲說:「如陛下這樣的美人,若是生在平民人家,恐怕陛下此時早已經出閣了吧?」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不像是那個老謀深算的攝政王,看上去甚至不那麼的蒼老了,依稀可以看到當年浪蕩風流的樣子。

  「何必勉強自己?」

  他抬起手指,輕柔地自從那一張美艷而威嚴的面孔上掃過,眼神就變得可惜起來:「玉璽太重了,由我來幫你拿不好嗎?

  我來替你重整震旦,你只要在那張椅子上坐著當你的千古明君就行了……如此君臣相得,豈不勝過刀兵相見?」

  啪!

  一線電光自白恆的指尖迸發,將他那一根輕慢無理的手指燒得焦爛。

  白恆的表情不變,只是搖頭,揮了揮再無感覺的手指,沒有再說什麼。

  皇帝自鏡前起身。

  「這裡說話,總是氣悶,陪朕出去走走吧。」

  「謹授命。」

  白恆躬身應命,神情中並沒有任何的不耐和苦楚。

  只是靜靜地等待。

  皇帝為自己安排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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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寂靜之中,他跟隨著皇帝的步伐,穿過了層層的大門,悄無聲息地行進在道路之上。

  直到最後,來到了風景秀麗、宛如療養勝境的院落之中。可是這院落卻被金吾衛層層把持,難以靠近。

  裡面有十幾個白髮的天人,懶散又頹然地坐在庭院裡,或是讀書,或是飲酒作樂,絲竹和歌女的聲音不絕。

  看到皇帝走進大門,一切聲音變戛然而止。

  在跪地的聲音中,皇帝看向身後的白恆。

  「可熟悉麼?」

  「這是自然。」

  白恆彎下腰,伸手撫摸著門檻上的痕跡,往昔抓撓而出的痕跡歷歷在望,「畢竟,也在這裡被關了十幾年呢。」

  一不小心就周更了,抱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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