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坦誠布公
高級住宅區一般會有專門的醫療服務。
外面響起敲門聲時,顧予笙看了眼時間,才不到十分鐘。
驚訝於對方的辦事效率,她頭腦昏沉地走過去開門。
卻沒想到,來者並非管家。
而是周宗硯。
他沒穿家居服,身上是黑色襯衫和西褲,看樣子像要外出。
男人未說話,只靜靜看她。
一時間,空氣自發沉默下來。
無言片刻,周宗硯才溫聲啟唇:「除了發燒,身體還有沒有其他不舒服。」
面前人低沉聲線融入濃夜,讓顧予笙遲鈍的思緒逐漸歸攏。
她無意識用手探了探緋紅的面頰,嗓子干啞:「不礙事,吃點感冒藥就好了。」
周宗硯的目光緩緩落於她臉上。
半步之遙的距離,能明顯感受到女孩呼吸里都帶著灼燙。
「收拾一下,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她拒絕。
周宗硯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顧小姐把自己當什麼,借住一宿的路人?」
「.」
路人談不上,勉強算半個客人。
毫無意外,剛生出的心思很輕易就被看破。
周宗硯邁腿靠近。
原本紳士的距離,不再紳士。
顧予笙出於本能地想要後退,卻在抬眸瞬間,冷不丁對上男人那雙漆如深潭的眼睛。
心跳如雷。
她沒動。
而他的步子,止於咫尺。
即使這樣,男人看她的眼神,也依舊充盈著不越雷池半刻的分寸。
屏息間,顧予笙不爭氣的視線緩緩下移。
最後,分毫不差地停留在他性感飽滿的喉結處。
沒了平日裡領帶的冷欲束縛,此時,很要命。
神遊之際。
「在琢磨什麼。」他問。
極具磁性的低嗓不疾不徐落下來。
顧予笙驀然回神。
她故作淡定地移開眼,平靜裝傻:「在想好端端的一個路人,為什麼會被主人強留在家裡,水土不服,還要強制送醫院,好慘。」
強留。
好慘。
周宗硯細細品味這兩個詞,唇角不自覺輕抬。
看著她,垂目低語:「沒有勉強你去醫院,如果半夜不適感加重,隨時打給我。」
打給他?
「我叫管家就好。」
「管家臨時請假,不在。」
啊?
顧予笙一臉迷茫。
她掃向他手裡的藥,伸手接過,嘀咕道:「苦嗎?」
周宗硯溫聲:「不清楚,怕苦,我讓人去拿點蜜餞來。」
「誰怕苦,我又不是小朋友。」
男人不輕不重地笑了下。
看她確實無大礙,周宗硯頷了頷首,不再久留。
臨走時,他說:「只要顧小姐不介意,在我面前,你可以是。」
是什麼?
伴隨他話音落,顧予笙怔怔抬頭。
沒給她細思的機會,目送男人穿過走廊,靜待那道清貴背影慢慢消失在暖黃的樓梯轉角處。
合上門。
顧予笙就著杯中溫水服藥。
半小時後,藥效發作,困意也逐漸來襲。
這一晚睡得還算安穩。
只在偶爾迷迷糊糊間,隱約感到額頭有乾燥溫熱的掌心拂過,呼吸里夾雜淡淡的潔淨木質香縈繞夢中。
靜心,安神。
又帶著點並不牴觸的熟悉感。
她卻不知。
有人一夜未眠。
次日醒來,天色微亮。
摸來手機一看時間,剛過七點。
除了渾身乏力,體溫已經恢復正常,在床上坐了會兒,顧予笙撐著綿軟的雙腿,起身去浴室洗漱。
換好衣服後,拿著手機一邊編輯簡訊一邊往樓下走。
消息剛發出去,旁邊茶室便響起震動提示音。
??
扭頭一看,周宗硯的手機正擱在案桌前。
怔然間,庭院的門被推開,兩道身影交談著從外面進來。
清晨薄霧中,男人換了一身休閒服,合體的灰色運動套裝,款式簡單,柔軟不失挺括的面料,恰到好處地勾勒出比例完美的肩寬張力,還有勻稱緊實的腰部線條。
他手裡拿著瓶純淨水,身後跟著助理,似乎正匯報工作。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助理不經意抬目,看到女孩立於檐下的纖細廓影,使得原本勻緩的步子下意識停住。
顧小姐?
身側人的詫異落於周宗硯餘光里。
他淡淡掃去一眼,徐界連忙回神,繼續剛才中斷的內容。
「周副董原定三日後回京城的航班,突然提前到今日凌晨,秘書室那邊徵詢您的意見,問這次的總部季度會議要不要取消,或者延後。」
「讓周副董主持大局,會議照舊。」
徐界以為自己聽錯。
稍微落後兩步,猶豫片刻,不確定道:「會議的開始時間是上午九點,倘若不去公司,屆時需不需要替您接進遠程視頻?」
作為周氏集團首席執行董事,即便行程再忙,也沒有道理缺席如此重要的季度會議。
助理有此一問,只是想證實內心的猜想。
然而,周宗硯只留給他一個耐人尋味的背影。
大概去與不去,早在昨日傍晚來璽園的路上,自家先生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從大門到內院,顧予笙站在花圃前看著男人朝她緩步走近。
「剛才給你發信息。」她晃了晃手機說。
周宗硯淡笑,看穿她的意圖,「用完早餐,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她張了張嘴,想拒絕,被他截斷,「記住昨晚說的話。」
什麼話。
哦。
在不觸及原則底線的前提下,任何條件都可以接受。
周老闆記性真好。
顧予笙默默打消離開的念頭,轉身進屋。
助理就算了。
不知道等會兒謝女士發現她的寶貝閨女一夜未歸,並不是留宿在閨蜜家裡,而是和未婚夫鬼混整晚,會作何反應。
虧得她昨晚還絞盡腦汁地瞞天過海。
簡直多此一舉。
吃飯時看她沒精打采,周宗硯拿過手機,給私人醫生去了通電話。
將她昨晚發燒的情況一一說明。
醫生憑症狀初步診斷,沒有大礙,建議多喝熱水,近些天注意休息,不要進行劇烈運動,身體的免疫系統會讓病情慢慢得以恢復。
掛斷電話後。
顧予笙垂下眸子,中肯地評價:「說的很對,看來周先生還是更願意相信自己人。」
周宗硯看她一眼,「想表達什麼。」
「用人不疑,希望周先生可以把這種優良品質延伸到其他方面。」
「比如?」
她默了默,說:「比如我們之間的關係,看似是我有求於你,實則是各取所需,與其不深不淺地迂迴試探,倒不如坦誠布公,把話攤開了講,省得心累。」
女孩溫吞的性格中,思維偶爾不失跳躍。
對此周宗硯已領教過幾次。
擱下餐筷,用熱毛巾擦著手,他語氣平靜地低問:「顧小姐想怎麼跟我,坦誠布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