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啊?!」趙縣丞自言自語道,「我昨天還特意交代過吏房,好好核對過你的官職積分和俸祿呢!」
等不及回答,他又笑著把桌上的荷包遞給白錦瑟道:「要不你先拿著我的俸祿吧?這幾天我聽說你總是在外邊跑,視察民情,估計也辛苦了。」
白錦瑟倒是很想接過趙縣丞的荷包,感受一下那份沉甸甸的重量。
她甚至是要雙手接過的,免得一隻手怕是接不住。
但她還未被金錢沖昏了頭腦,尚殘存著一絲理智,回答道:「大人,我沒有覺得俸祿給少了,而是怕他們發多了。」
白錦瑟有那麼一瞬間,竟生出自己何德何能的感慨來。
這俸祿何止才比當捕快時多三分之一啊?簡直就是三倍!
她終於理解,自己當初問趙縣丞為什麼不把官職積分換成俸祿的時候,趙縣丞臉上那副古怪的表情了。
不是她童言無忌,實在是涉世未深啊!
「哦,這個倒不會。雖然官員的俸祿都是吏房負責發放,但這錢卻是戶房出的。兩房都要互相核對之後,才會變成你手中的俸祿。」
趙縣丞得知貴人沒有嫌少,暗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貴人果然在離家之前都是衣食無憂的官家小姐啊,對金錢完全沒有概念。
就這些俸祿,若是規規矩矩生活,確實綽綽有餘。但對於他這種有著極強上進心的官員,完全是不夠用啊!
平時總要交際吧?偶爾還需要攢點雲逸城「特產」打點一下關係吧?同時,作為一名修士,也要提升一下自己的戰力,買點好的武器防具法寶法器符篆丹藥召喚獸吧?
但在白錦瑟看來,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之前趙縣丞回禮給她那一箱寶石的時候,她還在心中鄙夷了一下趙縣丞,覺得他是個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
現在看著書桌上那個荷包,終究是她冤枉了趙縣丞啊,一百多年的主簿,領了一百多年的俸祿,還不算當主簿之前當過的典史,才區區一箱雲逸城「特產」算什麼啊?
若是趙縣丞只攢下一箱,她都忍不住要責怪對方敗家。
換做是她,每個月都有那麼厚的身家,攢下一百箱才是應該的。
「是下官第一個月領取俸祿,覺得與做捕快時有些差異,便以為是大人太過關照,因此才來問個究竟。」白錦瑟給趙縣丞作了一揖,「望大人不要見怪。」
她這最後一句,不僅是對剛才大驚小怪的道歉,更是對自己冤枉了趙縣丞好幾年的告罪。
趙縣丞並不知道自己被貴人錯怪,只擺擺手,和善地解釋道:「做捕快時,無需點卯,時間要自由得多,自然比不得典史的俸祿。」
「另外,不僅是雲逸城,整個朝廷對於官員的俸祿計算方法,都有一套極其詳備的規矩和公式。白典史無需擔心,這都是你應該得到的報酬。」
「當然,每個城池在朝廷規定的官員基礎俸祿之上,還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給予官員一些額外的收益。雲逸城在所有城池裡,確實是給予官員收益最多的。倘若日後白典史與同門相比,俸祿也還是要多一些。」
白錦瑟點點頭,表示受教了。
她心裡想,逍遙王不愧是逍遙王,他治下的雲逸城,確實是高薪養廉的典範啊。每個月給她那麼多俸祿,她才懶得去挖空心思貪污腐敗呢,為此還要膽戰心驚的,不划算。
逍遙王若是在場,一定會笑白錦瑟想得太多。
雲逸城是離京都最近的一座城市,許多商家都會來此做生意,然後尋找打入京都市場的機會。
這裡的稅收比起其他城池的都要高得多,他若是不相應提高官員的待遇,誰來幫他幹活?誰來幫他管理雲逸城?
「而且,白典史剛才拿到的荷包里,不僅有當月的俸祿,還有俸祿里各項待遇的具體情況。若是對自己的俸祿存有懷疑,還可以親自去與吏房核對。」
趙縣丞說完,拿起桌上的荷包打開來,從裡面抽出一張紙條,示意白錦瑟也可以這樣做。
白錦瑟依言打開自己的荷包,拿出紙條看了一下。
上面記錄了白錦瑟的官職積分、刑房專職衙役和捕快本月所獲得的積分、她的全勤獎勵之類的,確實做到了清清楚楚領俸祿。
那上面還有一項支出,是她的住宿費。
白錦瑟這才知道,自己不是白住的啊,是交了房租的。
雖然那房租少得可憐,只是象徵性地收了一些,但足以堵住悠悠眾口。想來這應該是趙縣丞的安排。
於是,在愧疚之後,白錦瑟緊接著對趙縣丞又生出了一絲感激。
「如此,下官就完全明白了。」白錦瑟恭敬地回應道,「多謝大人為我解惑。」
「總之,白典史之後的俸祿,估計只會比第一個月的多,不會再少了。」趙縣丞繼續說道,「入職之後的第一年是考察期,俸祿相對會低一些。考察期過後,待遇會更高。」
白錦瑟聽聞此言,雙眼泛著閃亮的光芒,以至於把眼前還來不及脫下官帽的趙縣丞看成了手捧金元寶的財神爺。
「財神爺」金口一開,此言必定成真。她心裡美滋滋地想著。
「下官一時冒昧,打擾大人休息了。這便先行告退。」
白錦瑟拼命壓制住自己喜悅的心情,一臉鄭重地退出了趙縣丞的房間,然後以飛快的速度收拾好東西,離開了雲逸城。
還是同樣一條飛回陰曹地府的路,她今天卻數次覺得太長,不停催促陰司鬼轎飛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回到洞府之後,白錦瑟設下禁制,這才直接回了臥房,對著自己的床大叫一聲:「我!發!財!了!」
然後,她整個人仰臥在床上,想像著自己領到一年俸祿、十年俸祿和一百年俸祿的樣子,仿佛看到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元石、靈石、黑寶石、太陽石、舍利子、月亮石、紅瑪瑙朝自己砸過來。
坐在書房裡的秦廣王很是奇怪,小徒弟今天明明已經進入山頭了,怎麼那麼久還沒來拜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