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建國震驚了：「連鎖？全國都開餛飩店？那能賺錢?」
李桂芝和顧洪傑雖然沒有吭聲，也都是一副吃驚的模樣。
顧維完全能夠理解他們的反應，畢竟不知道以後這種加盟模式遍地開花。
他耐心的解釋道：「肯定能賺錢，並且店裡不會只賣餛飩，還有其他的餐點。以後發展好了，打出知名度，誰想要加盟的話收取各種費用，打個比方，一家店給我幾百，有一千一萬家呢？想不賺錢都難……」
顧洪傑腦袋瓜轉得快，很快算出來了。
「天啊，不要說一萬家，有一千家你就發了！」
李桂芝下意識的咽了口吐沫，「這樣也太賺了吧。」
顧建國被如此宏偉藍圖震撼之餘，腦中霍然划過一個念頭。
「那服裝百貨也可以這麼操作嗎？」
「可以。」顧維頓了頓，「不過這種跟飲食行業還是有很大區別的，要運用另一種模式。」
另外，他所說的這些都要等九十年代那位老人南巡以後才能開始運作。
否則，在旁人都恨不得龜縮或者不幹了的時候，大張旗鼓的發展壯大，必然遭到痛擊。
見顧維不願多說，顧建國他們也沒刨根問題。
而是又回到了開餛飩店上面。
顧維趁機順理成章的說了想要跟石家父女合作的事情。
顧建國對石學林評價很高，也很同情他們的境遇。
還有哪裡能不明白顧維這是好心想要拉人一把。
最後就看他們能不能懂得抓住機會了……
隔了一天，顧維再度去了早市。
他選擇的時間段，已經到了尾聲，買東西的人少了很多。
餛飩攤上只有三兩個吃飯的人。
石學林和石秋雲終於把人盼來了，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特別的激動和急切。
「顧大哥，你來了。快請坐。」
「先給你煮一碗餛飩？」
「好啊。」
顧維雖然對石秋雲管自己叫大哥還是感覺怪異，但年齡差在這擺著，也只能慢慢適應了。
其實，顧維一眼就看出來他們的狀態，不是沒有休息好那麼簡單，恐怕還有其他原因。
不過，目前他們的關係，還沒有達到交淺言深的地步，所以他裝作不知。
石秋雲靠近石學林聲音如蚊的低語，「爸，人總算是來了，你可抓緊啊。」
在他們想通做了決定以後，才發現沒有留人家的聯繫方式，只能守株待兔。
不可謂不焦灼和煎熬。
尤其王敏摔摔打打的沒少說陰陽怪氣的話，更令石秋雲恨不能立刻搬離。
「知道了。」
石學林小聲的說完以後，手上包餛飩的活計沒停，眼睛卻瞄向了坐在不遠處的顧維。
今天這個小伙子又是一身清爽的打扮。
衣服褲子的材質卻明顯不一般。
並且從他的髮型也能看出是個追求時髦的人。
倘若不說，打眼還真看不出是做買賣的個體戶。
顧維隔空都能感受到幾道帶有熱度的目光注視著自己，他啞然失笑的站起身，背著手，踱步到了石學林身邊，「石老師，考慮的怎麼樣了？」
石學林正糾結該怎麼主動開口，對方這一問可以說正中下懷，連忙認真的說道，「我們考慮好了。不知道我只負責餛飩口味的話是怎麼個合作法……」
顧維心裡大喜過望。
本以為還要好事多磨呢。
沒想到這麼痛快就答應了。
他剛要說一說打算好的合作分成，敏銳的注意到了旁邊炸油條的兩口子熱切複雜的眼神以及想要偷聽的樣子。
「等你們收攤，我們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再細聊。」
石學林收到顧維的提示，往旁邊看了看，也捕捉到了女攤主艷羨嫉妒的表情，眉宇間泛起了褶皺又舒展開來，「好的。」
石秋雲也在密切關注，豎起耳朵聽著兩人的談話，見狀不得不先壓下心中的迫不及待。
油條攤的兩口子沒有聽到想聽的內容，鬱悶極了。
明明同樣買過自家的油條和油炸糕啊。
可惜再眼熱也無能無力，誰讓沒有勾住人家的味蕾。
等顧維和其他幾位顧客吃完了餛飩。
父女倆立刻快速的收拾了攤子，把東西抬上了倒騎驢。
「走吧。」
「好。」
顧維跟在他們身側，頂著多種多樣的關注視線，一起朝停車的地方走去。
待看到了停在馬路牙子旁邊的白色轎車，石學林和石秋雲互看了一眼，對他的經濟實力更有了新認識。
顧維上前拿出鑰匙把車門打開，溫和的笑著招呼他們，「你們擺攤也累了吧，我們不如坐進車裡好好聊一聊。」
石學林畢竟年歲在那擺著，表現的還算從容，應了一聲好以後，就坐到了副駕。
石秋雲卻很少有坐轎車的機會，小心翼翼地坐進了后座以後，雙腿併攏，緊張又好奇的悄悄打量車內的情況。
顧維把父女倆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眼底閃過複雜之色。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開門見山的說道，「石老師，關於合作的事情，我是這樣想的，店面還有開店的其他費用我來出，你是技術入股，至於分成呢，暫時三七分吧，我七你三。」
顧維的確想要幫助他們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但是也得注意尺度。
不然，人性是複雜的貪婪的，他也擔心發生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
一聽竟然要三七分，石學林坐不住了，急忙搖手說道，「這可使不得！給我們給的太多了，店面還有開店的費用可不小，桌椅板凳還有後廚那些東西置辦起來要不少錢，這裡還不包括開店辦執照打點各路人馬。餛飩沒有多少技術含量，誰都能包，很容易上手。說實話，我之所以厚顏答應了，也是因為被生活的重壓壓的……」
他鼻子一酸，沒有再說下去。
他們這代人，經歷了太多苦難，人到中年，又總有各種不得已。
仿佛從天而降的出現了一個貴人和機會，石學林知道自己必須得抓住了。
石秋雲也沒料到對方會這樣的大方，她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感激，有點哽咽的接口道，「我爸說的對，顧大哥，你給我們分少一點吧，要不然良心上過不去。」
看著父女倆眼圈都紅了的模樣，顧維整顆心好像泡在了酸水裡，人在困境裡苦苦掙扎，卻難得的沒有丟失掉一些寶貴的品質。
他定了定神，笑著說道，「你們也太實在了，哪有嫌分錢多的，既然這樣就二八分。」
石學林動動唇還要再說話，被顧維打了一個手勢制止了。
「先聽我說完，我還有很多其他的生意要忙，店鋪開起來以後，經營上也全靠石老師，所以拿兩成不算多了。」
「那好吧。」石學林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但心裡暗暗的發誓，一定要全心全意的把餛飩店經營好，絕對不能辜負人家的一番好意。
石秋雲見父親答應了，也就不再多話。
顧維終於達到目的，滿意的笑了。
「你們現在住在哪裡？不如先把東西送回去，然後我開車帶著你們去店裡看看？」
「好啊。」
石學林想到現在的處境，卻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倒是石秋雲快人快語的說道，「顧大哥，那天聽你說店裡還能住人是吧？」
「對。那個店面後面有個小屋可以住人。」顧維特意選了一個這樣的店鋪用來開店，其中也有為他們考慮的方面。
「那可太好了！不瞞顧大哥你說，我們現在借住在我爸的親戚家裡，本來已經給了一個月的房費，還經常給他們買肉吃，結果對方獅子大開口，非要一天再交5塊錢才能繼續住下去。」石秋雲竹筒倒豆子的把情況講了講。
聽得顧維是血壓上升，義憤填膺。
5塊錢在他眼裡根本不算錢，可是對於辛苦出攤賣餛飩的父女倆來說，這得賣多少碗餛飩才能掙出來！
「他們家什麼環境啊，比招待所都貴。你們東西多嗎？不如搬到店裡住吧。」
石秋雲開心的無可附加，簡直把顧維當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想著以後有機會了要好好報答。
「那可太感謝你了！我跟我爸正愁去哪裡住呢！」
石學林也對顧維感激不已，「謝謝，真的特別感謝。」
「我們現在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互惠互利合作的關係，你們就別客氣了。」
顧維忽然想起了李桂芝的那些親戚，蹙眉說道，「石老師，我這人說話直，希望你別介意。這種極品親戚還是能不走動就不要走動了。」
石學林鄭重其事的說道，「我一點都不介意，而且還很感激你能說出這麼實實在在又有道理的話。」
顧維看得出來，石學林說的是真心話，唇角揚起了笑容。
既然決定搬家了，那麼就沒有必要再推著倒騎驢去石學林的親戚家折騰一趟，所以他們先去了距離這裡不算遠的店裡。
顧維買下的這個店鋪處於一個十字路口附近，面積80多平，開早餐店足夠用了。
石學林和石秋雲店裡店外走了一圈，臉上都有按耐不住的欣喜和激動。
顧維笑看著他們，也沒出聲催促。
兩人也知道還有正事要辦，很快將倒騎驢推進了店內。
顧維把店門鎖好，然後開車拉著他們直奔親戚家……
王敏一邊嗑著瓜子跟鄰居閒聊，一邊伸長脖子望向以往父女倆回來的方向。
「今天這是怎麼回事？還沒回來呢。」
聽到她的話，鄰居們也都多有猜測。
「是呢，平常早就到家了，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不能吧。我之前去早市買菜，還看他們父女倆在那兒擺攤賣的可好了，全是等著的人。」
「那估計吃餛飩的人多，貪晚了。該說不說的人家石老師做的那個餛飩餡的味啊，是比咱自己家做的好吃。」
王敏不愛聽這些話，「呸」的一聲往旁邊吐了個瓜子皮，「你們可真能捧他，那餛飩做的也就那樣，我家兒媳婦也能做出來。」
剛剛誇過石學林的女鄰居，不是心思的懟她，「你家媳婦能做出來怎麼不去擺餛飩攤啊？聽說挺掙錢的！」
「開什麼玩笑！我兒媳婦有正式工作，旱澇保收的，幹嗎掉價去幹這事？」王敏撇了撇嘴，「再說了，我們坐在家裡等著收錢多好啊。」
在場有幾位鄰居露出了鄙夷不屑的表情，也有羨慕和眼氣的，總之對王敏的做派褒貶不一。
但畢竟是人家親戚之間的事情，作為兩姓旁人也不好過分的指手畫腳。
正在這時，一輛白色的轎車開了過來。
作為生活在省城的人們，並不像那些地處偏僻山村的見到車子那麼一驚一乍的，不過也都齊刷刷的把視線落到了越來越靠近的轎車上。
因此，大家很快發現，開車的是位英俊的年輕男人，而坐在副駕的卻是那位石老師，後面是他的女兒。
「哎呀！怎麼被車送回來了？」
「這小伙長得也太好了，你家親戚？」
王敏搖了搖頭，已經顧不上其他，眼睛也死死的緊盯著車裡的人，一瞬間冒出了很多猜測和想法。
顧維和石學林他們陸續下車。
他從聚在大門外一堆人的表情反應，就立即猜到了哪位是石學林的親戚。
「大林子！你們這是發生啥事了？擺攤的東西呢？還有這個小伙子是誰呀？」
王敏目光落在了身姿挺拔，衣著光鮮的顧維身上，又是好奇又是熾熱。
石學林冷澹的說道，「這位是雇我的老闆，我們回來搬家的。」
「原來是大老闆啊！」王敏先是激動的拍了巴掌，然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又變了臉色，「住得好好的搬啥家呀！」
這下不止顧維和父女倆露出了鄙視的表情，圍觀的鄰居們也發出了嗤笑聲。
石學林繃著臉說道：「表姑，你這太貴了，我們住不起。」
王敏後悔極了，堵在大門口，急聲找補，「大林子，我那天也是話趕話，沒有真想跟你們要錢。」
大門只開了半扇，王敏的身坯子還不小，石學林想進進不去，蹙起眉頭，「表姑，你這就沒意思了。」
石秋雲對這位長輩厭惡到了極點，沒搭理她，而是看向了父親說道，「爸，咱們快點吧，人家顧大哥還有別的事呢。」
「好。老闆，你在車裡等我們一會兒，東西不多，馬上就能搬完。」
石學林知道顧維是幹大事的人，能夠陪著他們過來搬家已經是仁至義盡，哪裡好意思讓對方多等。
顧維原本想跟著一道進去，想了想改變了主意，「好。」
王敏左右搖擺，既想跟這位有車的老闆攀上關係，又想阻止石學林他們搬走。
在被石學林推開以後，最後一咬牙一跺腳還是跟進了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