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麻煩找上門

  初次拜見孫太傅，就被晾著，起初燕然還以為是對方瞧不上她的身份，故意如此，好叫她難堪。

  雖然來此之前，對於這些人際關係她心底已經做了各樣的設想，這種情況也在預料之中，但被老師帶頭排擠，說不難過是假的。

  後來孫太傅開講，蒼老的聲音娓娓講述禮記二則，中間或提出幾個觀點，點著誰來論述，對方站起來都是抻著脖子，用異常洪亮的嗓門回答。

  燕然這才恍然發覺，孫太傅耳背。

  再一回想自己當時故意啞著嗓子，音調比平時還要低。

  怪不得孫太傅盯著自己看了半天，感情是一個字也沒聽清，只等她閉了嘴，眼神慌亂的時候才判定她是把話說完了？

  這老爺子也是蔫兒壞，既聽不清，也不曉得叫她重說一遍，燕然有點無語。

  開講了約有兩刻鐘，隋光霽才姍姍來遲。

  他攏著袖子畢恭畢敬地低頭認錯，不過還是挨了頓手板。

  掌罰的不知是否一視同仁，打得忒狠了，啪啪兩聲就把一根竹條抽斷了，隋光霽的手心當場就腫了起來，嚇得燕然頓時變了臉色。

  不過當事人只是皺皺眉，也沒喊疼，臉上還帶著淺笑，好脾氣地認錯。

  孫太傅說了句下不為例，放他回去。

  隋光霽經過時，見燕然目光追著他走，還朝她眨了眨眼，走到了最後排坐了下去。

  燕然不敢回頭，怕孫太傅也罰她。

  ——

  終於熬到了下課。

  收拾書卷時，隋光霽又湊了過來，這次身邊還跟著個淺綠華服的少年，個頭不高，長相平平，但瞧著衣著氣度也非凡人。

  他手裡提著個精緻的竹籠子，裡面裝著一黑一白兩隻大老鼠。

  那白老鼠，正是隋光霽先前追出去的『神風』。

  隋光霽瞧了一眼燕然的臉色，滿含歉意地道「世子殿下可是生氣了？把你丟在半路是我不對，實在是小神風太過淘氣，它可是四皇子的寶貝，丟了我真賠不起。」

  他苦笑一聲，滿目真誠地請求，「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你可否不生氣了？」

  「二王子多慮了，我沒生氣。」燕然不以為意地搖頭，餘光瞥見天虞太子站了起來，剛想提起書笈跟上去。

  隋光霽卻又介紹起身側的淺綠華服少年，「這位就是天虞的四皇子。」

  寧如意上前一步，站的位置恰好就擋住了燕然的去路，朝她揖手淺笑，非常有禮貌地道「酈王世子幸會，幸會。」

  天虞太子的身影消失在了殿門口，燕然心下有些焦急，但這位四皇子似乎還有話說，並非只打個招呼就算了，她只好先應對眼前這兩位。

  「原來是四皇子，失敬了。」

  寧如意盯著她的臉仔細打量，邊看邊讚嘆「早聞酈國人品貌絕佳，今日有機會仔細一看，傳言果然非虛。王世子五官精緻，山根高聳，眉目深邃，待到成年之後，必定是位爽朗清舉，龍章鳳姿之輩！」

  小姑娘的骨相還沒長開，很難判斷長大後具體是何模樣。

  但不得不說，十三歲的安樂王女確實長得很可愛，特別是一雙濃密黑亮的靈動大眼，眨動間仿佛會說話似的，尤其招人稀罕。

  經燕然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手稍作休整，更顯得面容英挺，倒是撐得起四皇子的這句讚美。

  天虞皇帝雖然年近半百，但從其眉眼也能看出年輕時是個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只是這位四皇子卻半點沒遺傳上，也不知生母到底長成什麼模樣，才能生得這麼平庸。

  心裡吐槽，面上卻不顯露分毫。對方小詞一套一套的，燕然也昧著良心吹捧「四皇子才是真的青年才俊，儀表不凡……」

  「呵，還真有人喜歡睜眼說瞎話。」不等燕然話落，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嘲諷，以寧垣為首，走過來幾人。

  不等他們靠近，燕然提起書笈與寧如意拱手，「實在抱歉，本王忽然想起還有要事，就先告辭了。」

  又朝隋光霽點了下頭，腳步匆匆地朝外走去。

  燕然這躲閃的意圖多少有點明顯，只是仍然沒有避開，兩個人堵在門口，截住了她的去路。

  燕然蹙眉，沉聲問攔門之人，「你這是做什麼？」

  「大路朝天，誰說只許你走，不許我走呢？」

  文昌殿戒律森嚴，且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他們雖然囂張，應該是不敢在這裡公然行兇……大丈夫能屈能伸，打不過，她還不能躲嗎？

  燕然轉身又朝另一側的小門走去，寧垣帶著一眾人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回沒一個出來阻攔，放她離去。

  只是燕然前腳剛走出去，寧垣就給一個人使了個眼色，露出邪惡的笑意。

  隋光霽皺眉，下意識地朝前邁了一步，卻忽然被一隻手拉住了胳膊，他轉頭便見四皇子正看著他，眸色漸深，「二王子，明哲保身吶。」

  隋光霽眼中閃過一瞬的猶豫，寧垣已經朝他們走了過來。

  他目光輕蔑，冷笑著看向寧如意「四弟這身衣裳裁得好，色澤鮮亮，十分顯眼，四弟莫不是信了那小子的話，真以為穿上這錦衣華服，自己就變得儀表不凡，俊美絕塵了？」

  「大皇兄盡可放心，臣弟這身上時刻揣了面鏡子自省呢。」

  「嗯，你一向腦子清醒，但願永遠沒有糊塗的那一天。帶上你的跟班，把嘴巴封嚴實了。不然，皇兄發起瘋來可是會六親不認的。」

  「臣弟這安寧日子還沒過夠，自是沒功夫多管別人的閒事。也望大皇兄行事利落，畢竟這文昌殿不比別處，小心搬起石頭，卻砸了自己的腳。」

  寧垣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帶人揚長而去。

  他向來目中無人，幾次三番的嘲諷，還暗中編排他的身世，侮辱他母妃的貞潔……寧如意目光灼灼的盯著寧垣的背影，微微勾了下嘴角，牽起一絲冷笑。

  放肆的瘋狂吧，不必考慮任何後果，就以這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不到自掘墳墓，永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