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塊瓷底子的原石，切一刀扔在那裡就夠了。
但這塊油青種，沈毅仔細觀察後，覺得仍有些玄機。
倒不是還能繼續往裡切，而是沈毅覺得，這塊石頭不能再繼續了，繼續往裡，可能有裂變的風險。
沈毅觀察到一道小裂，只有頭髮絲粗細，但是一直往裡走的。
翡翠不怕面上的裂，就怕縱嚮往里去的，這塊廢料的色沒有問題，就是細小的裂挺多，要仔細研究走勢，後續落刀的位置得非常講究。
沈毅並不具備這種功力。
只因爺爺叮囑他，要多學習翡翠知識，但不允許沈毅二十歲前賭石。沈毅一直嚴格遵守，所以很多知識，都是他看別人實戰學來的，終究不是自己親身經歷。
裡面種種玄機，還是他需要學習的。
眼下。
沈毅的直覺是不能再切了，最好就是賣了，趁對方沒發現這裂的漲勢，賣個三十萬左右，已是大賺。
沈毅便看了看李萬。
這位李老闆年紀大，資歷老，也不知能不能騙過他。
但沈毅總覺得，今日碰到的兩位老闆都挺奇怪，好似心不在焉，重點沒放在石頭上，卻一直在盯著自己。
沈毅決定試一試，就問李萬：「李老闆，這石頭我不想切了，你要是收，我就三十萬賣給你。」
沈毅故意不喊太高，是想彰顯誠意，實則三十萬已經很高了。
話一出口，沈毅就緊盯著李萬，觀察他的反應。
這位李老闆仍在震驚中，沒回過神來。剛才油青種一爆，李萬就睜大眼睛，張大嘴巴，呆呆瞪著石頭，欲說些什麼，但嗓子就像卡痰似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直到沈毅問他。他才緩緩轉過頭，看了一眼曾輕視的小鬼，道：「你……你怎麼看出來的！我這石頭已經鑑定過無數次了，絕不可能有漏洞！可是你！你！」
沈毅笑道：「僥倖。」
短短兩個字，卻深深刺痛了李萬的心。
他面容憔悴，雙眼無神，其實今天沈毅來之前，不管別人如何勸說，他李萬隻覺沈毅是僥倖。
如今沈毅親口說了，他反倒不信，真是悔不該當初那麼狂，但凡小心一點，自家的好東西又怎會被別人撿走。
一塊干青瓷底磚頭料，一塊油青，沈毅最後共賣了三十二萬。
上一塊金絲種，沈毅也沒敢深切。
石頭拿出來，沈毅在四周選了幾處位置擦皮，擦出了飽滿的翠肉，估算市價五十萬以上。
沈毅賣了五十五萬，如此短短一個小時，就賺了八十多萬。
錢都打在帳戶里，昨天這時候，他帳戶里就幾百塊錢，今天已經逼近兩百萬了。
這還只是開始。
離開李氏翡翠鋪，沈毅繼續在文玩街尋找。
他來到下一家店，這裡人多，老闆夥計客人一大堆，聚在一起不知道討論些什麼。
沈毅走進去，沒人搭理他，他就自己看了一會兒石頭。
金瞳一看，就見沒有能撿漏的。主要是廢料少，全都是切出來的明料，稍稍完整一點的石頭也不見一塊。
沈毅也不急。
這家不行，他就還下一家。
但一連走了兩家店，都是這個樣子，都是只有切出來的片料，每一片還都很薄，石頭成色如何，肉眼就一覽無遺，沒有撿漏空間了。
好在沈毅撿漏，不局限於廢料，一些便宜石頭只要皮殼完整，且皮相差的，他都可以賭。
尤其是開窗不見綠的石頭，更是沈毅的最愛。
在第三家店裡，沈毅就用這個方法，拿下了一塊表皮翻砂，但開窗質量奇差的原石。
那石頭黃沙的皮，皮下透著一點白，怎麼看都極易出綠。
但一頂一底兩個窗，一個窗大，一個窗小，全是星狀往外挖的，但哪裡都不見綠。
到了後面，乾脆挖窗的手法也粗暴了起來，石頭皮上和肉上，都明顯見到不規則的劃痕，只怕有幾道是為了泄憤。
石頭不貴，老闆厚著臉皮標八萬塊錢，沈毅也就花了一萬二。就這，還是他不願意多費時間，不然死纏爛打，講到一萬以下也未嘗不可。
石頭到手，沈毅選擇把皮都擦去。
前面幾刀都不見綠，依舊是石頭肉，肉質粗糙繁雜，無任何色相。
直到側後方的一刀，就擦出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綠斑，順著綠斑往裡，果然找到了一團翡翠肉，糯化的不錯，不夠寬，但是夠厚，能出幾個翠牌，小賺個五萬。
沈毅賺慣了大錢，面對這五萬小錢，已是淡定自若。
但店裡的人上至老闆、師傅，下至夥計，再至店裡的賭石客，目睹或聽聞了這個消息，卻紛紛驚呆了。
只見眾人議論起來，嘰里咕嚕的，也不知在議論些什麼，一邊議論還一邊偷瞄沈毅。
沈毅糊塗了。
直到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跟沈毅打了個照面，沈毅覺得此人眼熟，似是昨天撿漏時，在哪個店裡碰見過的夥計。
那人一瞧沈毅，則是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驚道：「啊！就是他！昨天在翠玉園撿漏的小子！」
眾人齊刷刷探頭，有的驚奇，有的釋然。
沈毅也懂了。
原來今天諸多怪事，都是因為自己被認出來了。
仔細想想，其實也難怪，翡翠圈子就這麼大，自己撿漏廢料狂賺幾十萬，這消息很容易就傳遍了。
只是人怕出名，撿漏被認出來，未必是什麼好事。沈毅就道：「你認錯了。」說完仍是不慌不忙，又在店裡轉了一圈才離開。
他走後眾人徹底敞開了懷，都在談論他。
一人道：「是他嗎？就這小鬼頭？能有本事撿漏？」
另一人也道：「我看懸。只是剛才他撿漏成功了，卻是當著咱們的面，這又如何解釋？」
第三人和秦大軍李萬一樣，死活不信邪，或是故意譁眾取寵，彰顯自己牛逼。
此人叼著煙，冷笑道：「運氣好罷了。翡翠這一行最講究閱歷，閱歷如何來？一個是時間，一個是砸錢，這小子憑什麼比街里幾位大老闆都厲害？」
眾人覺得有道理。連那翠玉園來的夥計，也有點被繞進去了，一時間眾說紛紜，誰也下不了定論。
這時外面腳步匆匆，又進來兩個人，定睛一瞧，卻是秦大軍和李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