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開刃血

2024-08-20 04:46:31 作者: 山梔子
  桐山王家刀法是出了名的霸道,王箬是桐山宗主,他的武功刀法自然不容小覷,何況此時他手底下除了桐山宗的弟子,還有貴妃吳氏為謝詹澤從江湖之內網羅招納來的各路能人。

  「殿下,臣已傳信給江玉祥江總督!」

  混亂之際,才將冬霜護至謝詹澤身邊的近侍匆忙稟報導。

  江玉祥如今已與謝詹澤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縱然此時謝敏朝已醒,可他除了濯靈衛之外,手中也已無兵可用。

  江玉祥早年間畢竟跟著謝敏朝多年,他如何會不留個心眼?皇城駐軍里不肯歸附的將領早在謝詹澤領兵回月童時便已被他們用計拿住,現下正是群龍無首之時,剩下的牆頭草更是早已投靠於謝詹澤與江玉祥兩人。

  「殿下,母妃她……」冬霜輕拽他的衣袖。

  謝詹澤堪堪回神,他的目光最初落在那雪地里身姿縹緲,劍招凌厲的少年身上,隨後他垂下眼,看向身側的女子。

  「我沒有退路了,冬霜。」

  他的手指蜷縮收緊,閉起眼滿腦子都是他的母妃,他輕呵出一縷寒氣,「我為齊王府庶子時,她望我擺脫庶子身份,我聽她的話了,哪知斗死一個謝宜澄,又回來一個謝繁青。」

  「父王成了父皇,她無法向父皇開口要一個正妻的身份,卻寄希望於我,盼我如她所想,順從聽話地為了太子之位去與謝繁青爭搶。」

  他輕撫冬霜的鬢髮,拂去雪粒,「她永遠不甘於一個妾室的身份,也不甘我是個庶子,但她從來不會與我明說,她只會說她一切都只是為了我,可事實上呢?她為的是她的不甘。」

  「她永遠冠冕堂皇,永遠要逼我爭奪,」謝詹澤的目光落在冬霜頸間那顆雪白的珠子,「冬霜,你可信?我此時若是去陽春宮救她的命,她還會反過來責罵我難成大器?」

  「我沒得選了,只能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

  他緊握著劍柄,東邊燃燒成片的烈火已經被撲滅,但隱隱的,重檐之間似乎傳來了混亂的拼殺聲。

  江玉祥領兵入宮了。

  頭頂是金絲密網,此間禁軍合圍,王箬等人在其中勇猛異常,饒是硯竹等人皆是一身的好武功,也囿於圍困,施展艱難。

  戚寸心一回頭,便見謝緲被王箬的鋼刀重擊腹部,一時間傷口撕裂,血浸衣衫,她忙喚,「緲緲!」

  吳泊秋聽見她的聲音,轉頭正見謝緲吐血,他眉頭一緊,當即帶著戚寸心飛身上前,雙腳鎖住王箬的刀柄一個旋身,逼得王箬踉蹌後退幾步,隨即穩住身形與吳泊秋纏鬥。

  但也是此時,那與王箬同為謝詹澤門客的跛腳男人手中長鞭拋出,纏住戚寸心的腰身,將她從吳泊秋身邊拽了過去。

  荷蕊才割破幾名禁軍的脖頸,回頭望見這一幕,便立即踩著屍體飛身上前,卻被那跛腳男人一掌打在胸口,摔倒在地。

  「太子殿下。」

  那跛腳男人立在庭內的石燈籠柱上,長鞭手柄處冒出的短刃已經橫在戚寸心的脖頸,他面露冷笑,「名劍鉤霜果真不凡,若殿下此時自刎,我尚能留她一命。」

  說話間,戚寸心的脖頸已經被短刃擦出一條細微的血痕,謝緲才一抬首,他瞳孔微縮,但轉瞬間,吳泊秋手中的拂塵驟然飛出去,重重擊打在那跛腳男人握鞭的虎口處,劇痛之下,男人手指一松,鞭子掉落,硯竹旋身而上,一腳重重踢在他的肩背,抓住戚寸心的手臂帶著她穩穩落地。

  溫熱的血液迸濺在戚寸心的臉頰,她後知後覺地偏過頭,正見謝緲沾血的衣袂獵獵而動,他手中纖薄的劍刃已經刺穿了那跛腳男人的喉嚨。

  他的神情陰鬱冷冽,握著劍柄的指節蒼白漂亮,殷紅的血珠懸在他纖長的眼睫,於冷風中滴落在他的臉頰。

  劍刃抽出,那男人喉間的血窟窿不斷流淌出血液來,融入白雪之間,他大睜著一雙眼,所有的驚懼都在渙散的瞳孔間定格。

  「什麼玩意兒。」

  吳泊秋呸了一聲,拂塵再度回落至他手中,他迎上謝緲的目光,「別瞪我,王箬這老匹夫是有點本事的,你不是也被他打吐血了?我剛剛那是一時沒防住。」

  謝緲不理他,將戚寸心帶回自己身邊,將腰間絲絛的流蘇纏至她手上,將她擋在身後,他指腹抹去唇畔的血跡,劍鋒直指王箬。

  「這金絲網不破,我們只怕敵不過他們這麼多人。」

  莫宴雪手中的劍刃像是被血洗過幾遭,他喘著氣,打量著將他們包圍在中間的禁軍與晉王門客。


  縱然他們身懷武功,但要與這些不斷湧入東宮來的禁軍搏殺絕不是長久之計,禁軍人數眾多,一旦謝緲等人力竭,便真的情況不妙了。

  硯竹神情肅冷,周身內息微盪,雪花拂過她身邊便被融化成水滴,她提劍翻身而起,劍刃擦過金絲網,發出「噌」的聲響,刺眼的火星子下墜,消散在半空里。

  「這東西沒那麼好破。」

  吳泊秋瞧見硯竹落地,劍刃劃破幾人的脖頸,他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凝重。

  「殺謝繁青!」

  謝詹澤再次下令。

  王箬等人一霎盯住那雪衣少年,所有人登時舉起兵器再度朝他襲去。

  戚寸心緊緊地抓著絲絛,被他帶著躲開一道又一道的攻擊,天旋地轉間,她勉強看清站在石階之上的謝詹澤手中已添了一把弓箭。

  正對準了謝緲。

  長箭刺破空氣,朝他而來。

  千鈞一髮,她沒有思考的間隙,抓著他的絲絛往後用力一拽,令他躲過王箬鋼刀的同時,也躲開了謝詹澤的利箭。

  只是那箭鋒擦過了她的手背,劃出一道血口子。

  硯竹反應迅速,劈開利箭,再起身踢在面前那名近衛的手上,一柄長刀脫手,被她足尖踢向石階之上。

  謝詹澤身側的近侍忙將謝詹澤與冬霜推到一旁,轉瞬之間,那長刀穿透近侍的腰腹,重重嵌在殿門上。

  禁軍將他們越困越緊,王箬等人的出招狠厲非常,荷蕊與幾十名師兄師姐都受了傷,此時已近乎力竭。

  他們所有人越靠越緊,被圍困在中央。

  吳泊秋擋在謝緲與戚寸心身前,拂塵一掃,細絲穿透數人的眉心,只留一道細微的血痕,便倒下成片的屍體。

  王箬心下駭然,一時晃神便被吳泊秋的拂塵纏住鋼刀,兩人內息相抵,周身罡風浮動。

  謝詹澤面色陰沉,抽出一支羽箭來搭上弓,卻聽見身邊的冬霜一陣抽氣,他側過臉去,便見她臉色蒼白,扶著肚子,神情痛苦。

  「冬霜,你怎麼了?」

  謝詹澤手上一松,羽箭落地,伸手去扶她。

  「殿下,妾……」

  冬霜疼得秀眉緊蹙,話也說不全。

  「快扶側妃離開這兒!」謝詹澤當即喚了人來。

  但他話音才落,一抬首卻見金絲密網之外,高檐之上,忽而添了兩道身影。

  冬日的風凜冽,吹得兩人衣袂翻飛。

  那鬚髮皆白的老者髮髻規整,只一根玉簪,一身淺色長袍,腰配名劍薄光,面容雖蒼老,但那一雙眼睛卻是精神矍鑠,銳利非常。

  一身的仙風道骨,濯然氣度。

  他身側的老婦手提一把長刀,其上鑲嵌的金剛石璀璨生輝,連接成星線。

  「先生,師娘……」

  戚寸心仰頭望著他們,輕聲呢喃。

  「莊主!」

  荷蕊一瞧見那老婦人,眼睛便亮了起來。

  謝詹澤的臉色越發不好,待見到那對老夫婦身後數名持劍的年輕男女接踵而來,他心內的不安定便一瞬擴大,他沉聲提醒:「周老先生,您可別忘了你當初與德宗皇帝的約定,你踏入我皇宮內院,插手皇家事的後果,您可想清楚了?」

  天山明月周靖豐一諾千金,從不毀諾,當為世人之表率,而九重樓便是天下文武之士心中的神壇。

  明月下凡,一朝毀諾。

  這相當於是周靖豐自己破了當初的誓言。

  「南黎百姓敬我重我,皆因我曾替他們出了一口惡氣,但我周靖豐窮極半生也只能逞這一時之氣,我何德何能要他們將我奉為明月,懸於天上?」

  風吹著他銀白的鬍鬚,他蒼老的聲音落在金絲網下每一人的耳畔,「當年我一劍斷君恩,發誓不再插手謝氏皇族之事,是因我看不到南黎的明日,百姓以我為傲,卻不知我手中劍能斬一個北魏皇帝卻斬不盡對我漢人家國虎視眈眈的異族野心,不過是無用的聲名,晉王以為我會在乎?」

  寬大的衣袖隨風而盪,他抽出薄光劍來,隔著金絲網看向被謝緲護在身後的那個小姑娘,他笑了一聲,瀟灑落拓:

  「爾爾虛名,遠不及我這唯一的學生萬分之一。」


  ——

  陽春宮。

  殿門與窗欞緊閉,內殿裡昏暗一片,吳氏鬢髮凌亂,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雙泛紅的眼睛顯得有些空洞。

  「你騙我。」

  眼淚跌下眼眶,她的嗓音已經有些嘶啞。

  坐在床榻上,只穿著一身明黃單袍的謝敏朝仍是一臉病容,手中一柄劍沾著血,他腳邊是劉松頭與身子分了家的屍體。

  他輕咳幾聲,劍刃在劉松的屍體上擦拭幾番,隨後便扔給了一旁的濯靈衛統領,他站起身來,走到吳氏的面前,垂眼看著她。

  她滿臉是淚,這陣子因為照顧他的病體,她已經瘦得不成樣子。

  終是輕嘆了一聲,謝敏朝蹲下身去,用衣袖擦拭她臉頰的淚痕。

  吳氏渾身僵硬,只覺得他的衣袖,他的指腹都像是冰冷的蛇信,一點點地舔舐著她的臉頰,令人渾身的血液都要涼透。

  「鶴月,若你不將我病重的消息送去金源給詹澤,也許便沒有今日這一出了。」

  他冷靜地陳述。

  「不。」

  吳氏搖頭,躲開他的觸碰,她抬眼望向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不,陛下,即便我不這麼做,你還會有別的打算。」

  「你算計我,算計我們的兒子,你一定要他死,你從一開始就想好了!」隨著她的情緒逐漸失控,她的眼淚再一次簌簌而落,「謝敏朝!你好狠的心!」

  謝敏朝靜默地看著她,由著她哭泣,半晌,他鬆開她,輕聲道:

  「是你們母子,先殺了我的長子宜澄。」

  吳氏聞言,猛地抬眼。

  淚水的裹挾令她看不清此時他的神情,只能聽見他道,「宜澄有先天不足之症,一向身體不好,詹澤趁我不在月童,給他下了猛藥,令他虛不受補,氣血雙虧。」

  「不可能!」

  吳氏眼睫眨動,又是淚水垂落,她搖頭,「此事我怎麼不知曉?!」

  「鶴月,你將我們的兒子逼成什麼彆扭的樣子了?」

  謝敏朝抬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你要他爭,他偏不肯輕易隨你的願,面上忤逆你,實則他比你想像中的還要狠。」

  他的語氣冷冷沉沉,那雙眼看向吳氏時,猶添幾分憐憫,「你看,如今,他連你也不顧了。」

  「他不顧我,才是我的好兒子。」

  吳氏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半點溫情也無,「謝敏朝,你以為詹澤就沒有後手?你別忘了,月童的守城軍有半數都已經歸順了他!」

  「陛下。」

  謝敏朝還未開口,殿外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是宦官劉洪,他便是劉松的乾兒子,當初做了陽春宮眼線的那名宦官。

  謝敏朝嘔血病重的消息,也是他透出來的。

  如今看來,吳氏以為劉洪是她埋在九璋殿的眼線,卻不知,他實則是謝敏朝反制她的棋子。

  「南疆軍已至月童城外,此時已與守城軍開戰了!」

  劉洪的急急地說。

  「南疆軍?」

  謝敏朝摸了摸下巴,轉而一笑,「太子妃不愧是周靖豐的學生,南疆野蠻之輩,她竟也真能搬來做救兵,繁青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太子的人呢?還沒動靜?」

  他又抬眼,瞥向窗紙上映出的那道卑躬屈膝的影子。

  「宋憲將軍和永寧侯世子領著秦家軍三萬人已經過了梁西鎮,崇英軍統領丹玉也率領崇英軍一萬人趕來,此時怕是已經與城外的南疆軍匯合。」

  秦家軍。

  永淮駐軍統領秦世延。

  當年德宗下令送星危郡王謝繁青入北魏為質之後,秦世延觸怒德宗,因永寧侯徐天吉作保,他才保下一條性命,奉皇命至永淮看護九龍國柱。

  秦世延其人,身居永淮駐軍統領一職,多年死守皇命不出永淮,他是出了名的死心眼,謹小慎微,無皇命出永淮是大罪,何況是出兵月童,即便永寧侯於秦世延有恩,這也不夠秦世延冒此大險,畢竟若是一步行差踏錯,他領兵到了月童,整個秦家軍都要跟著他一起獲罪砍頭。

  秦世延絕沒有這樣的膽子。


  「怎麼會……」

  吳氏心神俱亂,她的臉色煞白,不敢置信,「即便他謝繁青是太子,可他人沒到永淮,我兒詹澤那時也未透露要領兵回月童的消息,秦世延那樣的人,他怎麼敢無詔出兵皇城?!」

  「繁青到底比詹澤多算一步。」

  謝敏朝此時毫不遮掩眼底的幾分讚賞,「鶴月,你可知秦世延當初因何觸怒德宗啊?」

  「秦世延曾是宋憲的副將,若無宋憲,便無他秦世延。一個徐山嵐還不夠讓這秦世延冒險出兵,但失蹤多年又忽然出現的宋憲卻可以。」

  宋憲。

  那位打了勝仗之後出逃失蹤的鐵血將軍。

  吳氏的脊骨塌下去,眼淚仿佛已經流幹了,她垂著眼帘,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隱約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

  她聽見了遠處隱約的廝殺聲。

  這座皇宮裡,正被血腥的味道包裹洗禮。

  「我以為你偏愛詹澤多一些。」

  她的聲音很輕,有些飄忽,「是我錯了……」

  「我給過你們母子很多機會了,鶴月。」

  謝敏朝的指腹輕輕拂開她臉頰的淺發,他的神情仿佛是溫柔的,「可你們誰也不珍惜。」

  他朝一旁的濯靈衛統領伸出手,那神情嚴肅的青年當即將一隻小巧的木盒恭敬遞上。

  木盒打開,裡頭靜躺著兩顆烏黑的藥丸。

  他捻出其中一顆來,伸手將吳氏攬進懷裡,又將那顆藥丸湊到她唇縫邊,冷靜地說,「鶴月,聽話,吃了吧。」

  吳氏渾身僵冷,即便他輕輕撫著她脖頸的手掌是溫熱的,她也覺得渾身冷得徹骨,她在淚眼朦朧間,在他的懷裡仰望著他:「謝敏朝,你真的愛過我嗎?」

  即便已經人到中年,謝敏朝的輪廓仍是剛毅深邃的,眉眼也仍能看出幾分年輕時的意氣風發。

  他凝望著懷裡的吳氏,似乎是想起了當初娶她進齊王府時的情形。

  「鶴月,記得我曾同你說過什麼嗎?」

  他的語氣越發溫存動人,「你的存在,讓我覺得我有的時候也能如尋常百姓一般,平凡地去愛一個人。」

  「我若不愛你,當初又為何要娶你進府?」

  「可是你變了!」

  她哭得聲嘶力竭。

  「不。」

  謝敏朝任由她哭鬧,隨即平淡地用指腹替她擦去淚珠,「是你變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只是你忘了,我當初讓你做決定要不要跟我時,是你說的,哪怕是我的妾,只要我愛你,你就能一直在我身邊。」

  他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字句都顯得冷極了,「是你食言了,你不甘為妾,不甘詹澤是庶子,你逼得他成了如今的樣子。」

  「鶴月,我知道,歸根結底其實在我,我能明白你的難過,你的不甘,因為我身在皇家,又逢亂世,我不得不握緊我能夠握住的權力與利益。」

  他輕輕地嘆息著,「可是鶴月,我不後悔。」

  「詹澤唯一像我的地方,便是他能為了我的位子舍下你,我也能為南黎而舍下你。」

  他語氣卻繾綣溫柔,卻字字如刃,絞得她血肉生疼。

  此時,吳氏方才明悟,她當初義無反顧要深愛追隨的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情愛,遠沒有南黎重要。

  他會愛她,卻從來理智得殘忍,從不會耽於情愛。

  他要的,是漢家天下,是完整的中原疆土。

  「若他沒有為了得到這個位子而與北魏奸細有所勾結,我或許還會有些不忍,不忍他如此年紀,便要為繁青開刃。」

  謝敏朝定定地看著她,「鶴月,我謝氏天下如今只剩殘破半壁,詹澤不是不能爭,他完全可以,但你與詹澤卻只能瞧見眼前的幾分利益,從此處開始,你們便輸了。」

  他輕柔的手指撫過她的下頜,指節驟然用力,逼得吳氏張開了嘴,任她如何哭叫嗚咽,他手上的動作卻並未有絲毫停頓。

  烏黑的藥丸被他送入她口中,他隨後在她頸間一擊,她便不受控地吞咽下去。

  殿內晦暗,謝敏朝壓下眼眶裡微泛的酸澀意味,閉了閉眼,將她抱入懷中。

  「鶴月,輸了,是要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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