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帝見太后都這麼開了口,也不好當著群臣的面駁回,便附和著說:「那就聽母后的。」
說罷,他看向懿姝,「你也下去準備一下。」
懿姝心裡冷笑,既然要把她給架上來,那怎麼著也得要點酬勞才行!
「兒臣若贏了,有沒有獎賞?」
武成帝面露詫異,他還從未見過懿姝主動討賞,當下起了興致,「你想要何獎賞?」
懿姝道:「兒臣想要討母后京郊的莊子。」
她想要京郊的莊子,是為了皇后身邊的女官——李慶珍。
李慶珍是太后的人,最後就是因為她的密報,讓沈晏刺殺玉安王的計劃落空。
而據她所知,李慶珍的丈夫管理著這個莊子,她的兒女也在這莊子之上。
要了莊子,就能拿捏住李慶珍的家人。
武成帝笑著看向一側的皇后,說:「你女兒瞧上了你的莊子,你給不給?」
皇后笑著說,「你若贏了,就給你。」
話已如此,懿姝就退出昭陽宮,直到她被斜風一吹打了個寒噤,才發現自己內衫早已經濕透。
她心緒還未定,宜昌和舞陽兩人就追了出來。
宜昌挽住懿姝的胳膊問,「表姐,如果有人武功勝過你,你真嫁嗎?」
舞陽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沒好氣的說:「嫁什麼嫁?誰知道什麼品行,多大年紀,就是一場比武而已。」
宜昌遲疑著說:「我覺得太后似乎是想給表姐做媒。」
舞陽被宜昌這話提醒,立刻想起了這段時間在京城中名聲鶴起的韋衡。她眉頭幾乎是立刻皺了起來,這個比武,難道是太后要撮合韋衡和懿姝下的套?
她看了看懿姝那明顯沉肅的神情,心情頓時不好起來。
見懿姝沒有反應,她斜睨了宜昌一眼,「管好你的嘴,這樣的話也是能亂說的?」
宜昌沉默下來,她心中著實擔憂,若是懿姝真輸給了韋衡,太后藉機直接賜婚怎麼辦?心急的她想立刻從懿姝嘴巴里得出答案,可偏偏舞陽跟了上來。
她現在心裡煩死了舞陽,卻又拿她沒有辦法。
「都傳韋衡武功極高,在京中無一敗績,皇長姐要是對上他,可有勝算?」
懿姝看著舞陽眼中的擔憂,浮躁的心情也平復了些許,前世她竟沒察覺這個驕縱的皇妹對自己如此關心。
而宜昌眼裡的擔憂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懿姝看了看兩人,淡淡地說:「韋衡師傳武者第一的費致,想來武功不弱,只有比試了才知。」
宜昌試探地問,「那如果韋衡的武功真勝過了表姐,表姐會考慮嫁給他嗎?」
懿姝似笑非笑地看向宜昌,「宜昌是希望我贏還是輸呢?」
宜昌晃了晃懿姝的衣袖,說:「我當然希望表姐贏,可我害怕表姐輸了,太后會給表姐賜婚。」
「韋衡相貌不錯,若是武功也能勝我,倒是可以考慮看看。」
宜昌眼睛一下瞪大了,眼神有些慌亂,「表姐,那個,你不是一直不想嫁人的嗎?」
「以前沒遇到順眼的。」
宜昌一下子沒話說了,懿姝看到她眼中的慌亂,頓時心情大好起來。
三人同行了一會,宜昌忽地說,「表姐,我先去尋下母親,一會再來找你。」
見懿姝點頭應了,她就帶著女侍急匆匆地離去了。
舞陽輕哼了一聲,「毛毛躁躁!」
懿姝看向方碧,「你遠遠地跟著郡主去瞧瞧。」
遠遠的?瞧就瞧了為何要遠遠的?舞陽眼睛轉了一圈說,「我替皇長姐去瞧瞧?」
懿姝笑了笑,說:「那就讓方碧同你一起去。」
看著幾人離去背影,懿姝笑容一下收了起來。
2
比武設在了尚武台。
懿姝到的時候,尚武台上已有人在比試,台下不時發出喝彩叫好的聲音,場面十分熱鬧。
鄭國是馬背打下來的天下,無論男女老幼,文臣武將都有著慕強的心理。
見懿姝換了一身胡服出來,很多人都將目光轉到了她身上。
在場的人都知懿姝在戰場上無一敗績,是天生的將才,可很少有人見識過她的武功。
回都城的這五年,一直深居在公主府內,不見外臣,也鮮少參加各種宴會。
很多人都是在官場上混跡的老油條,也看出了太后是想撮合韋衡和懿姝。
更敏感的人甚至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場比武,還是一場權利的角逐。
要知道懿姝雖然卸甲,但她在平陽軍中的勢力仍然是在的。
太后見懿姝前來,笑眯眯地將人召到自己的身邊,「祖母也看不懂,你來我身邊給我說說。」
這場比武結束後,太后命人召了韋衡前來,對懿姝說,「衡兒一直仰慕你戰場的風儀,今天你們就比試一場,圓他一個心愿。」
韋衡向懿姝拱手行禮,溫聲道:「臣韋衡聽聞殿下劍術了得,斗膽請殿下指點一二。」
韋衡穿了一身天水碧色的胡服,一身溫潤沉澱的君子氣質,姿容清絕,光風霽月。
前世她就是被他這幅虛偽的面貌給迷惑了,才造就了那悲慘的結局。
如今在懿姝看來,便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噁心!
懿姝無意識地搓了搓手指,沉聲道:「指點不敢,本宮只是在軍中學了些粗磨功夫,哪裡能同韋世子相比。」
武成帝笑了笑,「那這一場就定你們二人比試吧!」
懿姝站在演武台上,從素心手裡抽出兵器——鐧。純黑色的鐧身,四棱狀的鐧身無刃,無一絲裝飾,可透出的冷光卻讓人不可小覷。
鐧一出鞘,台下就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有不少人都在詢問,這是什麼兵器。
韋衡在看到懿姝的兵器時,也愣了一下神,他以為懿姝會用劍,可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鐧。
知道這是鐧的人都覺得今天馬上就有一場好戲看了。
鐧的重量是劍的數倍,如果實力相差不大,鐧那麼重的兵器,刀、劍幾乎扛不住。
更何況鐧柄下圓滑的那一處,叫刺滑,只要找到對方武器的脆弱點,一擊下去必將對方武器劈斷。
懿姝平靜地看著韋衡,拱手說道:「請指教。」
韋衡看向懿姝,一雙眼睛看似波瀾不驚,卻又仿佛有暗涌重重,猶如深海。
人未動,氣勢已成。
韋衡沉了沉眸,回禮:「殿下先請。」
懿姝也不客氣,當下攻了上去。
前世她同韋衡定親後也在人前有那麼一場比賽,因那時她心儀韋衡,想為他造勢,就讓韋衡贏了。
韋衡也因為那場比賽一戰成名。
前世,她做了韋衡的踏腳石,今世,就讓韋衡做她的踏腳石,也算公平!
懿姝的鐧法大開大合,攻勢兇猛。
韋衡不肯硬抗,他見識極廣,知道善用鐧的人,能從兵器的碰撞中聽出脆弱點所在。所以,他只以輕盈的身法在懿姝身邊遊走,尋找可以進攻的機會。
他的應對方法是正確的,可在台下不懂行的人看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他們看到的是懿姝的氣勢與鋒芒,看到的是韋衡的勢弱與躲避。
太后及韋家人看得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