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房間簡單而又不失氣氛。
房間大約有20平，牆壁、屋頂、地板，都鑲嵌有隔音棉，只要門一關，便將舞廳與賭場的鼓譟拒之門外。
中央是一張大床，左側是洗漱間，右側是一個展櫃，裡頭展示著各類道具，例如皮鞭、攝像機之類。
屋頂有一排密集的燈，裡屋沒有窗戶，只有角落一個空調出風口。
大床的對面是一塊投影屏，不大不小，生化人通過無線連接後，能夠自由播放喜歡的視頻或音樂。
進屋後，艾娃將燈光調成粉色，又給高梵奉上一杯紅酒。
高梵的眼神始終注視著艾娃的臉蛋，無論是外表，還是說話的語氣語調，都非常貼合高梵的審美。
這裡沒有人，高梵也不必保持矜持，忘掉過去在愛情嘗到的苦楚，著眼當下的良宵佳人。
他一把摟住艾娃的腰，緊緊地抱在懷中，強烈的欲望已化作脈脈柔情。
「你太美了，我一定會好好愛你！」
高梵不清楚從哪學的這句話，也忘記對哪些人說過，隱約覺得，此情此景，這種話最能打動人。
艾娃原已做好被老色批虐待的準備，不料高梵卻打出柔情牌，讓她應接不暇，愣了片刻，終於調整好思緒，仰頭送上自己的吻。
悠長的吻，無言而深沉，繼而身子發瘋般緊緊擁抱，短暫的唇槍舌戰，狂暴而又笨拙。事畢，倆人仍然繾綣，臥倒在床上……
次日清晨，艾娃輕捋鬢角的秀髮，靠近高梵的耳邊喃喃道：「醒醒！」又輕推一推高梵的臉蛋，起身將燈光切換成白光。
突然，一股恨意湧上心頭，隨即對床上的高梵一個大逼斗。
啪！
高梵終於睜開眼，恍惚中觀察著四周。
「清洗很費錢，搞不好還得換新配件。」艾娃憤怒咆哮著，眼角泛著淚珠。
高梵這才意識到，昨晚忘記佩戴消嬰器，一臉傻笑回答：「抱歉抱歉！我會對你負責的。」
說完，他發覺，艾娃口中的「清洗」，是物理上的清洗，他不懂這其中的工序。
在白光的照耀下，高梵終於看清艾娃的身姿。
四肢關節，嵌有醒目的螺絲；後背脊柱，密密麻麻打著細小的金屬釘；表皮上還有整齊的鑲嵌紋路。
艾娃是生化人，這合情合理，B區居民，哪個不是生化人？
讓高梵驚訝的是觸感，仿佛跟真人無異，這其中自然有「被色相迷惑而疏忽觀察」的成分。
該把他當成矽膠人偶，還是真人看待呢？
此刻，高梵正悶逼中，心裡沒能適應這種變故。
看見艾娃坐在角落，一種負罪感油然而生，他見不得女人傷心，更何況是美女。
正想靠近安慰，咔嚓一聲，門開了，三個魁梧大漢一擁而入。
領頭的是一個留著白色寸頭，身著酒紅色西裝的男人，大概兩米高，皮膚黝黑有光澤。高梵在AI系統上瞧過他的3D影像，正是旋渦。
身後兩個，應該是他的打手，個子同樣很高。
這場景，高梵在現世的短視頻沒少刷到，仙人跳。
只是，他們登場好像有點晚，進屋後也不拍照留證。
「艾娃可是我的家人，說說怎麼賠？」旋渦開口道
「能不能先讓我們穿好衣服。」
「喲！還挺講究！」
在二人穿衣的時間裡，旋渦連接投屏，將昨晚房間的錄像，展示出來。
「趕緊關了！」高梵怒斥道，他覺得在艾娃面前播放，是一種羞辱。
奇怪的是，旋渦居然很聽話，當場的關了。
房間有錄像是必然的，否則酒吧開包房作甚？難道真心給顧客提供便利場所？商人，一切行動皆為利。
高梵也是看上艾娃，放鬆警惕。
旋渦原本打算用這則錄像威脅高梵，不料有意外收穫，於是轉而抓住機會。
「清理費，按照更換全新配件來算，五萬，你打算什麼時候付？」
「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哈！」不止旋渦，連艾娃也一臉懵逼。
「一見鍾情沒聽過嗎？昨晚我們就看對眼，我馬上把艾娃娶回家，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談錢傷感情。」
高梵耍起無賴，後邊的對話他也想好。
如果旋渦以彩禮方式要錢，那就反問：難道你們之間的親情就值這個數？難道在你眼裡，艾娃就是一件可以買賣的商品？
如果旋渦否認「有感情」這一說法，那就讓他瞧瞧錄像，整個過程都是你情我願，沒有真情，還能是什麼？
如果艾娃也否認「一見鍾情」，那就跪地上撕心裂肺地哭，邊哭邊喊：「你欺騙我的感情！」
總之，只要對方不動手，就這麼應對。
「冷凍艙把神經元也凍死了？」旋渦吐槽。
他身後的手下搖頭道：「我讀的書少，別騙我。」然後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只能怪，高梵對比特國的文化了解還不夠深入。
比特國沒有實質性的政府，自然沒有結婚證這個東西，而男女婚姻，早被幾百年的自由主義和個人主義文化侵蝕殆盡。
如今，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也可五夫六侍。雙方可自由出軌，且無性別制約。既有道德的讚賞，又無法律約束。
追求從一而終者，反而成為非主流。
所以，在旋渦等人眼中，高梵就是一個不適應潮流的老古董。艾娃聽完，內心也相當複雜。
咔嚓咔嚓！
在一陣笑聲中，身後的兩名下屬亮出隱藏在手臂中的機槍。
「少TM廢話，要麼給錢，要麼吃子彈。」
高梵強裝鎮定道：「你就是把我殺了，我也拿不出五萬。」
「那沒關係！」旋渦接茬，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傳單，「只要簽下這份減肥協議就行。」
減肥協議拆分為：肝臟減肥、腎臟減肥……
「這TM不是器官買賣嗎？」
旋渦打一個響指，兩名下屬立即上前，一招便將高梵制服，壓制在地面。
「沒事的，老弟！肝臟能再生，腎臟少一個問題不大。」
「富豪們的器官移植，都靠各自的體細胞培養成型，你拿我的臟器也賺不到錢。」
「不勞你費心，餵豬餵狗還可以。」
「臥槽！」高梵無了個大語。
古人云：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當即認輸求饒：「我打個欠條，三天內拿齊。」
意想不到的是，旋渦居然同意，連欠條都準備好，只需簽個名，這是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
完畢，旋渦一行離開，艾娃也跟在他們後邊，出門時還回頭瞥高梵一眼。
高梵隱約聽見樓道里傳來旋渦聲音：「是你沒注意，清洗的錢自己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