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的心中其實有那麼一點點的失望。
因為如今滿打滿算,他也就只有時慎霆和時衡兩個成年的兒子。
原先他心中有意將帝位傳給時衡,然而現在時衡越來越不中用,表現得越來越差強人意。
讓時衡做太子,崇明帝覺得他不配。
時慎霆就更不用說了,這時慎霆的母妃華貴妃,雖然得到了崇明帝的盛寵,但是崇明帝時刻擔憂華貴妃的母家會隻手遮天。
由此崇明帝越是寵愛華貴妃,越是不可能將時慎霆立為太子。
因而崇明帝只能將目光放在年紀更小的皇子上。
可是那一些小皇子一個個的壓根就看不出來,將來都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性格。
而且他們的母妃家也讓崇明帝很不滿意,有的皇子母妃文化程度不高,不堪為太子母妃。
有的皇子母妃家世慘澹,自身的性格也不強勢,更加不得崇明帝的喜愛。
這多樣因素齊聚在一起,只怕小太子坐不穩太子之位,就會被各方明里暗裡的勢力給拉下馬。
思來想去,崇明帝還是希望後宮的妃嬪能夠多多給他誕下皇子,讓他能從中挑到一個合適的繼承人。
畢竟崇明帝自認為他還年輕,還有時間等待一個合適的繼承人出現。
然而張嬪卻讓他十分的失望。
他臉色的笑容收斂了一分,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張嬪誕下皇嗣有功,晉封張嬪為張妃。」
張雨荷立即滿臉都是歡喜,代張妃叩謝崇明帝。
華貴妃領著眾妃命婦進入產房,看著虛弱至極的張妃,將崇明帝晉封她為妃的消息告知了張妃。
張妃點點頭,充滿了憐愛的看著她九死一生生下來的女兒,
「妾身倒是覺得這女孩兒挺好的,長大了若是能像清平縣主那般有著七竅玲瓏的心思,找個普普通通的駙馬,這一生歲月靜好夫唱婦隨,不用在這皇宮之中經歷腥風血雨,妾身此生唯願足矣。」
華貴妃一臉感慨地拍了拍張妃的手,
「你這般的願望,便是我們這裡所有人的願望。」
誰又願意自己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孩兒,經歷這奪嫡路上的腥風血雨呢?
若是時衡母子能夠放過華貴妃和時慎霆,華貴妃今日也不必參與這波雲詭秘的宮廷爭鬥了。
張國公府送入宮中的小女兒,誕下了公主一事,讓張國公府的人高興異常。
白髮蒼蒼的張國公,甚至還得到了崇明帝的獎賞。
他帶著一箱箱御賜的寶物從宮門出來,正好瞧見了跪在地上臉色發白的時衡。
算了算,時衡在這裡已經足足的跪了四個時辰。
便是張仁福差了小太監出來傳話,讓時衡不必再跪了,崇明帝只罰他在七皇子府里不准外出,時衡都置若罔聞。
只管苦苦的跪在原地不肯離去。
張國公臉色冷淡,一甩官袍袖子,從時衡的面前擦身而過。
跟在身後的文武百官見狀,便知張國公與時衡已經徹底的撕破了臉。
說來也是正常,任由誰家的女兒大著肚子好好的被人推了一掌,做父親的都會心中不大爽利。
便有一些官員,平日裡與張國公交好的,也是看都不看時衡這皇子一眼,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
當初那個對於太子之位勢在必得的七皇子,如今仿佛成了帝都城中的過街老鼠。
就算是他跪死在皇城門口,也只讓人覺得厭惡至極。
最後一個從皇城中出來的人便是南弦。
殿前司衛的轎子,緩緩的從時衡面前划過,南弦垂目看去,時衡的肩頭已落了足足一尺厚的雪。
她吩咐殿前司衛將轎子停下,藍金色的繡鞋踩在白色的雪上。
南弦停在了時衡的身邊。
時衡抬頭望去充滿了希冀,「弦兒,」
下一瞬,南弦的語氣冰冷,
「七殿下,你還是回去吧,如今你這般作態,除了讓陛下反感之外,並不會落得任何的好處。」
她說完這句話,並留下了極有深意的一眼,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