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和姐姐慧琳的神情幾乎就是一個大寫的問號。
但是阿父比慧琳考慮的更多,他心想:
這小丫頭是怎麼知道她與謝望安之間有娃娃親的,難道是其父生前的叮囑?還是說早已從我的話語間聽出來了?
隨即,阿父在心中搖了搖頭。
雖然有這個可能,但是瑤玲表現的未免太主動了些,畢竟望安這臭小子下山前可是欺負過她的。
難道二人早就好上了?
想到這,阿父的臉上不自覺地堆起了笑意,但瑤玲接下來的一句話又將這笑意盡數挪走了。
「娘親說我的胸脯就像是定情信物一樣,只有我未來的夫君可以看,師兄他早就已經看過了,他必須與我成親!」
「我沒看!」
「娘親?你找到你娘親了?」阿父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娘親」二字上。
謝誠衷的反應並不奇怪,事實上,瑤玲的爹爹終生未娶,其女瑤玲是他從雪夜裡抱回來的。
而且,其實謝望安也並非是謝誠衷的親生兒子,而是同瑤玲一齊被抱回來的。
本來瑤玲的爹爹是打算將兩個孩子一併收養的,但其老友謝誠衷一直想要個兒子,於是便讓謝誠衷收養了其中一子,後來取名為謝望安。
這一點,現在的謝望安並不知情,但或許原來的謝望安是隱隱知曉的。
再後來,瑤玲的爹爹找來了鎮上一個半路還俗的神婆,是為試著找找兩個孩子的親生父母。
不曾想,最後卻發現兩個孩子雖然是被遺棄在同一片雪地里,但是二者間沒有一絲一毫的血緣關係,而且最後也未找到兩個孩子的親生父母。
於是收養這兩個孩子的兩戶人家定下娃娃親,說是等兩個孩子長大了,若是都未有姻緣,就讓他們兩個相互結伴吧。
過了幾年,瑤玲的爹爹身體不佳,有個會看風水的丹道半仙說他家風水不對,於是他便帶著瑤玲搬出了百鍛鎮,但與謝誠衷一家仍舊保持著書信聯繫。
又過幾年,瑤玲爹爹病逝,瑤玲由其親戚照顧,當年謝誠衷收到了其親戚的來信,連連哭了六日。
瑤玲點了點頭,而後說道:
「娘親把我接到一間特別大的屋子裡面,又安排了一群老爺爺教我看書識字……不過後來屋子裡闖進來一群人,又把我從娘親身邊趕走了……」
「再後來呢?」謝望安冷不丁地問道。
「再後來我遇到了一個會唱戲的老爺爺,他教了我些本事,還跟我說了些有關仙人的故事,於是我便跟著他到處跑……某一天,又來了一群人,他們把爺爺給殺了……」
瑤玲說著,微微上翹的睫毛上早已掛上了淚珠。
其他三個人則默默地聽著,心頭那塊肉都不由得揪緊了。
「然後我就一直逃,途中遇到了一隻娘親派來的鴿子,鴿子帶來了娘親的話,說要我找到一個叫做嘲風的人,還說這個人會保護我……」
「嘲風?」眾人不約而同地問道。
「就是師兄啊。」瑤玲指著謝望安說道。
「娘親還說過只有在意我的人才能做我的夫君,只有在意我的人才會真心想要保護我……所以,娘親這話明顯就是說要我和那位叫做嘲風的男子成親啊……」
「你娘親的話可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按照你說的,那個教你唱戲的老爺爺也曾保護過你呀,難道你也要與他成親嗎?」謝慧琳趕緊抓住機會說了一句。
「這……」瑤玲低頭沉思。
「而且你娘親跟你說你的胸脯像定情信物一樣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的意思是要你保護好自己的胸脯,不要讓別人看到、摸到。」
謝慧琳繼續教育道,她實在受不了眼前這個女孩繼續懵懂無知下去了。
「還有啊,成親是兩個人的事情,只有兩情相悅才是最合適的姻緣。」
「什麼是兩情相悅?」瑤玲眨巴著眼睛看著姐姐謝慧琳。
「就是當你愛上一個人,且這個人也愛你,這就叫兩情相悅。」謝慧琳說的起勁,她覺得現在的自己懂得可真多。
「什麼是……愛?」
瑤玲繼續問道,可這一下,還真把謝慧琳給難住了。
是啊,什麼是愛呢?
「愛就是看到對方時胸口就怦怦直跳。」謝慧琳思索片刻後答道。
「愛就是願意為對方付出,在對方身邊會覺得開心、安心。」阿娘一邊擦著手,一邊從廚房走出來。
「呦!沒想到阿娘你這麼會說。」姐姐慧琳隨即打趣道。
「那當然,你阿娘我可是百鍛鎮裡唯一識字的娘們。你阿父娶了我真是便宜他了……」
「不過,我也願意。」
謝望安聽著微微一笑,少年眼前的情景便是那所謂幸福時光吧?
「所以,你愛你師兄嗎?」
謝慧琳朝瑤玲問道,後者盯著謝望安認真思考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
見此情景,那姓謝的少年狠狠鬆了一口氣,但是一旁的阿父卻狠狠瞪了一眼姐姐謝慧琳。
「慧琳說的是有幾分道理,可婚姻並非全是情情愛愛的……」
「而且,相愛是需要時間的,望安和瑤玲才相識多久啊?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兩情相悅嘛。」
阿父接過話語權,將話題重新擺正了,可謝望安接下去一句話又將話題給帶「偏」了。
「你剛說我是嘲風,到底是什麼意思?」
瑤玲指了指謝望安的眼睛。
然而,僅僅是這麼一個小動作,就把一旁的阿父阿娘嚇了個哆嗦。
「嘲風嘛,就是形容男子長得俊朗,可以嘲弄春風。」阿父急忙說了句。
「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明日你們倆還得回宗門呢,快去歇息吧。」
「慧琳,瑤玲今晚就睡在你那屋吧。」阿娘也趕緊附和著阿父。
「為什麼,瑤玲和望安不是娃娃親嗎,他倆睡一個屋子才對。」姐姐謝慧琳反問。
「這不是還沒成親嗎,成親了再睡到一起。」阿娘一邊將瑤玲推進謝慧琳的屋子,一邊說著。
待瑤玲和謝慧琳都被推進了屋子,阿娘便朝謝望安走來,打算接著把他趕回自己的屋子裡睡覺。
「等等,阿娘,我還有事要和阿父說。」
「臭小子,你能有什麼事情,乖乖聽你阿娘話睡覺。」阿父略帶嚴肅地說道。
「阿父你給我那塊護身石……」
謝望安雙手扒在門框上抵抗著阿娘的推搡。
「那石頭怎麼了?」
阿父輕輕拍了拍阿娘的肩膀,示意讓謝望安繼續說。
「那石頭不見了……」
「不見了?不見了就不見了,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呢。快睡吧,阿父不會怪你的。那本來就是塊破石頭。」
聽到阿父這麼說,謝望安已經知道從阿父這裡是問不出什麼有關磐岩古神劍的信息了,於是只好進屋睡覺去了。
謝望安進到自己的房間內,房門則被門外的阿娘給帶上了,方才屋外二人的神情變化姓謝的少年都看在眼裡,因此也越來越覺得身體的原主身上藏著巨大的謎團。
當下他作為穿越者雖然繼承了原主的大部分記憶,可有些細節終究還是不清不楚的。
於是,謝望安便在自己的房間翻找起來,試圖尋找到一些線索。
然而,他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唯有一張壓在空酒罈子下的紙,上面寫滿了少年的苦悶:
世事如紗透微光,人心如鏡照炎涼。
洞悉萬物無餘韻,獨步塵寰感渺茫。
雲深不知何處是,霧重難尋歸途方。
世人皆逐虛妄境,我嘆此中多荒唐。
丹爐煉就非真火,劍影光寒亦幻霜。
所求長生終虛幻,何如人間有情長。
山川依舊人易老,歲月無情換紅妝。
莫道仙途多錦繡,且看浮生幾滄桑。
此中真意誰人解,唯有孤影伴斜陽。
願得一方清淨地,不惹塵埃自安詳。
謝望安仔仔細細地讀完了這首詩,隨即嘆出一口氣,心中感嘆道:
雖看得清明,卻又落入眼中渾濁,最後死的也不夠明白。
……
夜已深,卻看不到懸掛天邊的月亮,只能隱隱看到一個圓圓的光斑。
「大哥,咱真的要這麼做嗎?且不說那冶劍宗可能會來找咱們的麻煩,官府的人也……」
一人說著,話語間有明顯的漏風聲,大抵是缺了顆門牙的緣故。
「你給我閉嘴!我們不徹底弄死他,他就一定會來找我們報仇的。你可別忘了,他那日在峽谷里可是看過我們臉的!」
「可現在他並非隻身一人,我們要怎麼下手啊,打鬥難免會發出聲響……」
「那就把他們全家都殺了!」
「這樣的話,這百鍛鎮咱算是待不了了啊……」
「這有什麼,反正三叔的丹明年就煉成了,到時候整個鎮子沒一個活人……」
「那為什麼不等三叔的丹煉成呢,咱們也不用冒這個險了。」
「傻啊你,要是這一年裡他鑄成玄劍了呢!?」
「快走吧,少廢話!刀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