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溫煦的陽光透過方格天窗漫入了琴房。
謝隨推門進屋,看到女孩站在椅子上,正用抹布擦試著琴房的天窗。
鵝黃色的長裙子被窗外吹來的風撩動著。
陽光傾灑在她白皙清透的臉蛋上,那雙漂亮的眼眸在陽光的照射下,宛如玻璃球一般清澈清透。
她的個子不夠,即便站在椅子上,想要將天窗頂端擦拭乾淨,還要費勁地踮起腳尖。
謝隨走過去,粗暴地將她攔腰抱了下來。
寂白驚呼一聲,整個人被他扛在了肩膀上。
寂白用力拍了拍他的背:「你幹什麼呀,放我下來!」
謝隨將她穩穩地放在地上,奪過她手裡的抹布,踩上了椅子,仔仔細細地擦拭著玻璃上的塵埃。
寂白站在邊上,看著謝隨那熟練的動作,心說他干起活來真是一把好手。
她回頭拿起掃帚,打掃琴房的衛生。
謝隨見狀,立刻跳下椅子,奪過了她手裡的掃帚,躬著身幫她打掃灰塵。
寂白無奈地看著他:「謝隨,到底想幹什麼。」
「我說了,以後幹活的事,叫我一聲,你的手不應該做這些。」
「那我做什麼呀。」
謝隨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所以他指了指琴房中央的大提琴。
「那我拉大提琴就不用幹活啦?」
謝隨撐著掃帚看向她,認真地說:「幹活,賺錢這些你都不用考慮。」
寂白嘴角抿了起來,旋起兩個似有似無的小酒窩,只當他開玩笑:「天底下這樣好的事?」
「當然沒有。」
「……」
「除非你當我的小白。」
「」
寂白不知道該對這臭不要臉的傢伙說什麼了,她走到座椅邊,拎起自己的書包,從裡面取出了那枚小白狗的吊墜。
謝隨的視線被她牽引著,看到那隻小狗,他心跳加快了頻率,走上前想要拿過吊墜,寂白卻揚手避開了。
「借花獻佛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寂白走到方格窗下,將小白狗拿到眼前看了看,陽光下,小白狗發出熠熠的光澤。
只聽她調子略啞,溫柔地說:「可能這是我第一次送給別人禮物,所以你如果不喜歡,還給我就是了,給別人算什麼。」
謝隨額頭上都滲出汗了,生平第一次嘗到百口莫辯的滋味:「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在她那裡,我可能把它弄丟了,我回去找了一整晚」
他甚至連花園裡的垃圾桶都翻了遍,快瘋了。
寂白從來沒見過謝隨急成這樣子過,但看得出來,他沒有撒謊。
「你找了一整晚啊?」
「那晚沒找到,後來我又回去找了好幾次。」
「真笨。」
寂白心軟了,嘟噥著說:「找不到就算了,一個小玩意兒。」
「算不了。」謝隨沉聲說:「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禮物,算不了。」
「那如果一直找不到怎麼辦?」
「那我就」
寂白本以為他要說出什麼豪言壯語,卻不想,他走到她身邊,唇角上揚,柔聲說:「讓你再送我一個。」
「……」
寂白就沒見過這麼臭不要臉的男人。
送他這禮物,其實寂白沒有想太多,只是那天下午他被關進局子裡,後來親生母親又那樣對他。寂白於心不忍,想著送個小狗安慰他來著
「鑰匙給我吧。」
謝隨聽話地把鑰匙遞給她,他的鑰匙很簡單,家門,自行車鎖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寂白將小狗重新掛在了鑰匙上,遞給他:「喏,小心些,別再弄丟。」
謝隨鄭重地接過了鑰匙串,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眉梢間漾起雀躍,極力隱忍卻又壓制不住,在寂白轉身的瞬間,他低頭吻了吻小白狗。
寂白拎起深紅的大提琴說:「我回去了。」
謝隨叫住她:「別走。」
「還有事麼?」
「你能不能拉首曲子給我聽。」他指了指她的大提琴。
寂白蹙眉:「你想幹什麼?」
「我就想聽曲子。」
她很懷疑他的用意,覺得可能又有套路:「你聽得懂?」
「那個穿西裝的男的他聽得懂?」
寂白嘴角抽了抽:「什麼穿西裝的男的。」
謝隨揉了揉鼻翼,忿懣地說:「三十那晚,給你披衣服那男的。」
寂白才恍然想起,他說的是厲琛。
「那個啊,我以為你走了。」
「老子走了你就可以跟別的男人勾搭?」
「……」
不是這個意思!
寂白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背著琴轉身走出教室門。
謝隨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拉住她:「三十那晚,我聽到好多從酒店出來的人說,寂氏集團的小小姐拉曲子特好聽,我沒能聽到,可我想聽。」
寂白猶豫了幾秒:「那就一首哦,我要回去寫作業了。」
謝隨給她提來了椅子,讓她坐下來,自己蹲在她身邊。
寂白雙腿分開,令大提琴扣在腿內側,拉了首比較歡快的曲子。TV首發
她拉大提琴的時候不會像別的女孩那樣繃著,她會隨著動人的旋律而搖頭晃腦,全情投入,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形象。
因為只有當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音樂中,才能將曲子裡的情感最極致地演繹出來。那時候,是根本顧不得拉琴的自己好看不好看,凡是太過注重自己的外在,那都是表演。
寂白不需要表演,她只需要演奏。
謝隨痴迷地看著她,或許是因為調子歡快,他的眼梢間流露出絲絲笑意。
寂白一邊演奏,一邊抬頭看了看他。
他笑得像條狗似的,還蹲在她身畔,更像她送她那隻大白狗了。
寂白嘴角也抿了笑,一束輕快的旋律,收尾。
「好了,結束了。」
她話音未落,謝隨忽然湊了過來,唇在距離她的臉蛋兩厘米處停了兩秒,見她怔著沒反應,於是他輕輕地啄了一口。
她的肌膚柔軟,吻上去像是壓著軟軟的棉花糖。
「!!」
寂白摸著自己的臉,驚詫地望向謝隨,本能地抬腿就想踹他。
謝隨似乎早有預感,退遠了些,挑著下頜看她:「你要不要這樣粗暴。」
寂白捂著自己的臉,白皙的臉蛋泛著緋紅,還殘留著他唇印的乾燥觸感。
羞死了!
「下流。」她怒罵他。
「我給了你幾秒時間推開我了,你自己發呆。」
「下流沒有藉口!」
謝隨舔了舔薄唇:「行吧。」
下流就下流,她笑起來的樣子,太他媽乖了,能忍得住就不是男人。
寂白背著琴錯開他,氣呼呼地嘟囔著,說什麼再也不會相信他了。
**
那天晚上,謝隨打完拳之後,去了一間音響碟片店,在古典音樂欣賞的貨架上挑來選去。
叢喻舟看著他選的這幾張大提琴名曲欣賞的碟片,眉頭皺得比小山還高:「媽也,隨哥你居然開始聽古典音樂了!牛逼牛逼!」
謝隨懶得理他。
「不過,這玩意兒你聽得懂嗎?」
「多薰陶薰陶,自然就聽懂了。」
謝隨隨便選幾張大提琴的碟片,拿去結帳。
他的確不太懂欣賞這種古典音樂,不過也就是想試著欣賞,試著了解她,懂她的情趣和愛好。
別的男人能懂,他也肯定能懂。
那天下午,寂白收到一條來自厲琛的信息,說他辦事正好路過德新高中,過來給她送備考資料。
寂白看了看時間,回復他道:「還有半個小時才放學哦。」
「沒關係,我也還沒有到,走過來差不多。」
謝隨和幾個朋友抱著籃球走出學校大門,見身邊不少女孩激動地拉著手往外跑,邊跑邊激動地說:「寂白在和一個好帥好帥的男生講話啊!」
「是她男朋友嗎?」
「不知道,以前沒有見過,不像高中生啊。」
叢喻舟擔憂地望向謝隨,籃球在謝隨的指尖轉了幾圈,他面無表情地走出了學校大門。
遠遠看見馬路對面的男女,男孩穿著一件運動款外套,休閒又隨意,跟那日在年會大樓外見到的那個西裝革履的傢伙判若兩人。
但不論是哪一種造型,都無可否認,這男孩的五官英俊到無可挑剔,身上散發著某種溫煦的氣質。
周圍女孩都情不自禁地捂嘴驚嘆,羨慕地望著寂白。
謝隨看到寂白接過了他手裡的袋子,臉上掛著溫柔絢爛的笑意。
兩個人說著話,情態間似乎很熟悉。
她從來沒有對他講過這麼多話。
謝隨眼底的冷色越發明顯,臉色也沉了下來。身邊,蔣仲寧說:「這誰啊,跑到我們地面上撒野,待會兒盤他去?」
叢喻舟說:「不用盤,我認得他,厲氏集團的小太子爺,厲琛。」
「就是那個在全國搞房地產的厲氏集團?市中心商圈就是他們家的啊。」
「對咯,就是他,聽咱們拳室的經理說,他還占股呢,也喜歡拳擊。」
蔣仲寧望望謝隨,粗聲粗氣道:「甭管他是誰,挖咱兄弟的牆角,容不了他,待會兒咱把他截住。」
謝隨淡淡睨他一眼:「截住了又怎樣。」
「揍一頓啊。」
「揍一頓又怎樣?」
蔣仲寧愣了愣:「揍一頓,然後」
他也不知道揍一頓會怎樣,可能會賠醫藥費或者被抓進局子裡吧,但好歹逞一時之氣,心裡是爽了。
謝隨將籃球扔進了叢喻舟手裡,邁步離開了。
過去他相信,用拳頭可以解決任何事。
現在,他只要一想到那個女孩清麗的面容,想到她可能會因為他愚蠢的行為生氣,被他氣哭,謝隨的拳頭就軟了。
堅毅如磐石的心,也融化了。
他不想讓女孩討厭自己,他想一步步走到她的身邊,那怕多靠近一厘米,對他而言,都是恩賜。
蔣仲寧戳了戳叢喻舟:「哎,你有沒有覺得,隨哥變慫了?」
叢喻舟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你隨哥不是變慫了,是墜入愛河了。」
**
寂白請厲琛喝了奶茶,謝謝他給自己送資料,奶茶店出來,兩人道了別。
寂白還沒來得及騎上自行車,裝參考資料的口袋就被人奪走了。
她回身,看到謝隨已經將參考資料翻了出來,資料很豐富,有筆記,也有勾畫過重點的教輔資料。
「你還我!」
「這麼緊張做什麼。」
謝隨退後了兩步,沒讓女孩夠到他手裡的資料。
「謝隨!」
寂白有些急了,像是生怕他把這些已經用舊的筆記本扯壞似的:「你快還我!」
「他幹嘛給你用過的舊書?」
「這是大學自主招生的備考資料,很重要的。」
謝隨拿出筆記本,才看到本子的頁眉印著S大的字樣。
「你想考S大?」
謝隨皺眉望向她:「全年級前幾名都不一定能考得上那所大學。」
寂白當然知道,S大是國內一流的名校,她成績不算太壞,年級上排前三十名左右。
以她現在的成績,要考S大幾乎沒有可能,所以她才要努力啊,不僅要衝刺高考,還要試試S大的自主招生考試,一年多的時間,肯定來得及。
謝隨看著S大幾個字,稍稍愣了愣神,參考資料袋便被她搶走了,她小心翼翼將資料袋裝進了書包里。
謝隨好像已經沒有了爭搶的念頭。
寂白看了他一眼,他迎著夕陽,垂著漆黑眸子,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隨,你怎麼了?」
謝隨問她:「為什麼想考S大,因為那男的也在S大嗎?」
「說什麼呀,我就想考個好大學而已。」
「這種名牌大學出來,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這我怎麼知道呀。」寂白推著自行車,邊走邊說:「幾千上萬,如果專業不錯的話,好幾萬也是有可能的。」
「老子現在一晚上就能掙幾千,如果車輪戰的話,好幾萬都有可能。」謝隨說:「你覺得這樣不比你花幾年時間念大學好?」
他眸光很深,這些話說出來,好像也沒有多大的底氣。
寂白停下腳步,望向他:「謝隨,你能打一輩子拳麼,等你三十歲,四十歲的時候,打不動了,贏不了了,又該怎麼辦。」
「總會有辦法。」謝隨舔了舔後牙槽,固執地說:「有了錢,我就可以用錢生更多的錢,總之,你跟著我,絕不會受苦。」
「」
一陣風飄飄地拂過臉龐,帶來隱隱的花香,有櫻花瓣從樹上紛紛灑落,溫柔地綴在少年的肩頭。
「錢真的很重要,但是人卻不能為之而活。」
寂白輕輕地嘆了一聲,認真地看向謝隨,柔聲說:「謝隨,等你走出輕狂年少的那一天,你以什麼安身立命?」
謝隨的腳步頓住了,他看著女孩騎上自行車,歪歪斜斜地遠去了。
那天晚上,謝隨一夜未眠,他坐在窗邊,默然地看著城市闌珊的燈火。
女孩的話無數次地敲打拷問著他的心——
等你走出輕狂年少的那一天,你以什麼,安身立命?
**
那天早上,叢喻舟來學校,意外地發現,謝隨竟然沒有蒙頭睡覺,他翻著英語課本,皺著眉頭,艱難地拼出了第一個單詞。
叢喻舟無聲無息地坐下來,目瞪口呆觀察謝隨,確定他是真的在努力地拼寫單詞。
蔣仲寧幾人也圍了上來,詫異地盯著謝隨的「怪異舉動」。
叢喻舟沖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隨哥在夢遊。」
謝隨看也沒看他,伸手按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扭向旁側,繼續拼寫:h-o-n-e-s-t。
「不是,謝隨,你哪根筋沒搭對,居然在學習了?」
謝隨放下英文課本,漫不經心地抬起頭,睨了少年們一眼:「我要考S大。」
此言一出,幾個男孩都傻了。
「你說的S大,是S大掛名的那個職業技術學校?」
謝隨反手一本書砸向叢喻舟,被他敏捷地避開了:「嘿嘿,開個玩笑。」
「S大就是S大。」
「不是,隨哥,你到底睡醒了沒有啊。」叢喻舟坐到他身邊:「你知不知道,考S大要多少分?」
蔣仲寧繼續說:「就算是咱們年級第一名,都不敢斷言一定能考得上S大,你這成績」
謝隨問道:「需要多少分?」
叢喻舟摸出手機查分數線:「去年是688。」
蔣仲寧將腦袋湊過來,問道:「那隨哥差多少分?」
叢喻舟戳了戳計算器:「隨哥差680分。」
「……」
「隨哥,你上次期末考,就考了8分啊?」
「你隨哥沒交白卷就不錯了,唯一參加的數學考試,選擇題還蒙對了8分。」
男孩們沒忍住,笑了個東倒西歪,謝隨懶得理他們,埋下腦袋,認認真真地拼寫單詞。
學習這種事,有些人是有心無力,有些人是有力無心,謝隨屬於這兩者都占齊了,一則他的確是看著這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單詞數學函數,覺得頭皮發麻;二則,他放學之後要去打拳掙錢,有那些富家少爺約賽車就去跑跑拉力,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一兩點了,累得倒頭便睡。
儘管如此,謝隨還是每天掙扎著和席捲而來的困意作鬥爭,上課抬起腦袋,望著講台上的老師。
他欠了這麼多的功課,想要一時趕上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老師講的什麼,他完全聽不懂,但很多時候,即便是聽不懂,只要他在聽,那他就覺得自己還不是那麼無藥可救,這樣的話…
即便希望渺茫,但總歸有和她在一起的機會。
周末,謝隨去了市圖書館,準備借兩本有翻譯對照的英文讀物看看。
閱覽室人很少,謝隨剛從書架邊出來,就望見了坐在靠窗桌邊的男女。
寂白穿著淺色的連衣裙,外面套著敞開的鵝黃色線衫,頭髮梳成了清新的馬尾辮兒,陽光傾灑在她白皙乾淨的臉蛋上,漂亮的瞳子無比剔透,睫毛閃閃發亮。
她翻開了作業本,向身邊的厲琛請教問題。
謝隨背靠在書架邊,漆黑的眸子裡翻湧著波瀾,他揉了揉鼻翼,轉身想走,不過走了兩步,便聽到身後少女清朗的笑聲。
胸腔里的怒意一瞬間湧上了頭頂,謝隨轉身朝他們走了過去。
當他坐到寂白對面的時候,女孩正拿著筆埋頭寫算式,並未察覺異常。
謝隨推了推椅子,將那一雙大長腿交疊著抬到了桌上,順帶從包里摸出了煙,點燃。
端的是一副大佬的做派。
厲琛皺眉:「同學,這裡是圖書館。」
「誰他媽跟你是同學。」謝隨的語氣相當不善。
寂白清澈的眸子掃了他一眼,謝隨下頜微挑,大大方方地與她對視,昭示自己的嫉妒和不滿。
寂白輕輕地呼了一口氣,說道:「謝隨,腿放下去。」
她聲音很柔,就像籠著一層薄薄的紗。
謝隨舌尖抵了抵後牙槽,頓了約莫四五秒,終於還是聽話地把那雙長腿收了回去。
手裡的煙只是燃著,他也沒抽,看到寂白不滿的目光又挪到了菸頭上,他只好起身走到垃圾桶邊,忿忿地滅了菸頭。
謝隨斜倚在書架邊,抱著手肘,皺眉遠遠望著兩人。
厲琛小聲問寂白:「你認識他?」
「嗯,是我同學。」
厲琛抬頭望了望書架邊的謝隨,眸色裡帶了些許複雜的意味。
半個小時後,寂白去書架邊還書,謝隨直接攥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了最後一個書架的隔層邊,按在書架上。
陽光透過落地窗斜斜地掃進來,正好照著他淺咖色的瞳子,格外通透。
寂白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緊張防備地看著他。
謝隨緊抿著唇,沒有說話,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女孩,眼底翻湧著暴戾的情緒。
寂白被他這樣看著,不知不覺間,耳垂泛紅了。
「謝隨,你放開我。」
寂白壓低聲音,又防備地看了看四周,幸好沒人。
她推了推他,沒推動,反而讓他攥住了手腕,粗暴地按在了頭頂。
這個姿勢,令她整個身子無所阻攔地緊貼在了他的身上,隔著單薄的春衫,他身體的熱力傳到了她的身上。
寂白額間滲出了汗。
「你和他在幹什麼?」謝隨聲音很沉。
「你不是看到了嗎?厲琛在幫我補課。」
兩個人的確是在複習功課,沒有做別的事情,但謝隨就是吃醋,就是嫉妒,看到他們在一起,他簡直要氣炸了。
「你不要再和他來往了。」他臉色低垂,眸色暗沉:「不要和他接觸。」
「謝隨,你能不能別這樣,很過分啊」
這個要求過分嗎,或許是她沒有見過自己更過分的一面。
謝隨凝望著她的唇,良久,他忽然閉上了眼睛,吻了下來。
這一個吻,寂白完全沒能閃躲開,她的手被他桎梏著按在頭頂,眼睜睜地看著少年湊近了自己,含住了她的唇。
他的嘴角乾燥而柔軟,顫慄地包裹住了她的下唇瓣,帶著輕微的濡濕感。
寂白能聽見自己和他心跳交織著,就像一曲狂亂的交響。
「唔」
她發出了細微的聲響,努力讓自己側開臉,而謝隨單手捉住了她的下頜,微微用力,捏著她,逼迫她張開了嘴,迎合著他的到來,他試探性地探出了舌尖
舌尖一陣刺疼,他被咬了,鐵鏽般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開來。
謝隨睜開了眸子,冰冷銳利的眸色已經被軟化了,現在的謝隨,眼神里浮著柔情,臉頰也帶了不自然的緋紅色。
身下的女孩別開腦袋,鼻尖蹭著他的脖頸鎖骨,呼吸很輕很柔。
「咬我?」他薄薄的唇上帶著一絲血跡。
「」
她眼睛驀然變紅了,漆黑的眸子濕漉漉的,委屈地將視線側向窗邊:「誰讓你這樣…欺負人。」
他怎麼可以在這裡…對她做那樣的事。
謝隨的心軟得一塌糊塗,他知道自己做錯事了,他鬆開了桎梏著她的手,寂白連忙捂住了唇。
「小白…」
就在這時,有人經過書架邊,寂白立刻與他拉開距離,假裝無事發生。
在那人離開以後,謝隨心疼地用鼻尖颳了刮她的側臉,親昵了幾秒,不舍地轉身,大步流星離開了。
寂白一個人站在書架邊,緩了很久很久。
陽光里從落地窗傾灑進來,空氣里翻飛著無數塵埃,寂白回過頭,看到架子上放著他遺落的幾本中英文對照名著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