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你不接茶在那發什麼楞?難道是想藉機磋磨人不成?」
一聲帶著怒氣的訓斥聲在耳邊響起,讓剛剛到,還沒接收原主記憶的安婉兒瞬間將注意力投注在當下。只見自己正跟個看起來意氣風發的中年男子一起坐在一個裝飾的雖稱不上是富麗堂皇可也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廳堂上。
除了跟她一起坐在上首處的那個中年男子之外,他們的下首處還坐著兩對年輕的夫妻。周圍還三三兩兩的站著幾個丫鬟。
而在她的面前,此刻正跪著一個穿著桃紅色衣裙,容貌嬌媚,正高舉著茶杯,面上看似委屈卻在用得意的目光挑釁她的年輕女子。
這是要她喝納妾茶的態度?
不用猜了,自己這回的這個原主只怕是平時軟弱慣了的。不過泥人尚且還有幾分泥性子呢。她就是發作一回又怎樣?不就是個不當吃喝的賢惠名聲麼?
說不得她這樣一怒,還會被人當成是兔子急了才咬人的呢。
瞟了一眼身旁那個長的還算是人模狗樣,正明顯是因為心疼剛納的妾在不客氣斥責自己的男人。安婉兒的脾氣上來,嘴角頓時就是噙著冷笑的點頭,痛快的承認道:「對,我就是想趁機磨一磨她的性子。你瞧她那眼裡的得意猖狂勁,這是個妾對主母該有的態度?」
說著,安婉兒起身就是給那女子一個耳刮子。打了人,她反倒是受了什麼大委屈似的捂著臉的跑了出去。
留下一屋子瞪著她目瞪口呆,沒能及時的反應過來的人。
哼,這才哪到哪呢,等她理順了這個世界是怎麼一回事,才是她真正替原主清算的時候呢。
在心裡哼了一聲,安婉兒沒忘記出門稍稍辨別了一下方向,往這個看起來就不算太小的宅子花園的方向跑去。
一個閃身躲進假山中,安婉兒嘗試著呼喚這個小世界的天道。只呼喚了一聲,安婉兒沒聽到這個小世界的天道回應,腦海中卻是一下子被塞進了一團記憶。
知道並不是每個小世界的天道都願意多交流的,安婉兒也不在意,一得到那記憶,便立刻開始查看起來。
只是這一查看可把安婉兒給氣壞了。
在這個世界,安婉兒的這原主是個後娘。
不過這個後娘可不是她自己願意當的,是她這原主的後娘費氏和繼姐安瑞雪以及繼長子賴錦文聯手設計的結果。
當年安婉兒這原主的相公賴方銀,就是方才在廳堂內的那個心疼妾室的中年男子。原本看上,想要求娶的是她這原主的繼姐安瑞雪。
安瑞雪比安婉兒年長三歲,是在親祖父親祖母死了之後,被大伯和大伯娘不容這才來投奔的親娘。因為曾經被退親又守孝的緣故留到了十八歲。
不過她長的好,所以被彼時喪妻,留下兩個兒子的賴方銀一眼就給看中了。
安婉兒的親爹也是真心實意的替安瑞雪著想,想著賴方銀哪怕是個鰥夫,也畢竟是個童生,是個受人敬重的讀書人。所以賴方銀上門來求娶他沒多考慮就答應了。
可安婉兒這原主的繼姐並不願意嫁賴方銀,她嫌棄賴方銀止步於童生多年,別說高中金榜題名了,就連個秀才都考不下來。
讀書不行,他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沒法也不屑幹活養家。哪怕是曾經家道不錯,有幾畝薄田。可是他家可不止是賴方銀不肯放棄科舉,就連他的兩個,一個十歲,一個七歲的兒子都在讀書。
安瑞雪打聽過了,當初賴方銀的原配妻子就是太過操勞,在賴家當牛做馬給活活累死的。她不傻,怎麼可能會願意嫁進那樣的人家去?
但奈何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婉兒這原主的爹,她名義上的繼父都已經替她答應了這婚事,無可更改了。
惱恨之下,安婉兒這原主的繼姐不願意認命,一邊慫恿親娘李代桃僵,讓安婉兒的這原主替自己嫁。一邊暗暗的找了長舌婦人找上賴方銀的兩個兒子賴錦文和賴錦章,在兩人耳邊一個勁的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的話,給兩人灌輸往後若是還想要一家三父子繼續讀書,選安瑞雪這個豐腴、白皙,有姿色長的好的,不如選安婉兒那乾瘦,就跟老黃牛一樣任勞任怨的原主。
這話,賴錦文和賴錦章自然是聽進去了。
尤其是本就精明的賴錦文,實則早在親爹往安家去求親的時候,心裡就很不願意他求娶安瑞雪。
他怕的,恰恰也就正有了後娘就有後爹這一點。怕往後不能夠再讀書了。所以他悄悄的找上了安瑞雪的親娘,安婉兒的後娘費氏,同她達成了一場交易----
暗下里的這一切,安婉兒的這原主一無所知。於是在後娘和繼姐以及未來的繼子的裡應外合之下,她同繼姐的婚事被放在了同一日,在稀里糊塗的情況下兩人「上錯了」花轎,她暈沉沉的同當日醉醺醺的賴方銀生米煮成熟飯,事後還被按上一個心機深,故意奪了繼姐婚事的名聲。
安婉兒的這原主百口莫辯,背後那三個做鬼的小人也不容許她有辯解的機會。木已成舟她再是不願意也只好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裡吞。
不僅如此,因為她的「心機深」,「有心謀奪」婚事,自始至終她都不被相公賴方銀和兩個繼子待見,日子過得水深火熱的。不止是日常家裡的活得全都包了,就是地里的活也不能夠落下。
在家裡她乾的最多,吃的最少。銀錢還不由她掌管。賴家三父子喝著她的血吃著她的肉,還不願意善待她,對她是橫挑眉毛豎挑眼。
甚至,在她有了身孕即將臨盆的時候,賴錦文和賴錦章兩兄弟還故意使壞害的她差一點就一屍兩命,在早產生下女兒之後大出血,再也不能有孕----
若是誰以為這已經是結束了就太天真了。這並不是結束,這甚至可以說還僅僅只是安婉兒這原主一生悲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