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安婉兒經歷過幾個不同的世界,知道人心險惡,可是真正惡到了賴家人,尤其是惡道賴錦文這般恩將仇報地步的還真是罕見。
等到安婉兒的這原主辛辛苦苦的勞作,供了賴錦文考上秀才,被先生斷定極有可能金榜題名之後,賴錦文被他們縣城的商戶陳家給看上,把女兒嫁了進來。
看好賴錦文的前程,陳家格外闊氣,讓陳家女帶著大宗的嫁妝進門。一時間賴家仿佛是從地上到了天上,舉家住進了陳氏的嫁妝宅子中。
便是安婉兒如今待著的這宅子。
搬了家,又給賴錦章娶了妻之後。賴錦文和賴錦章藉口心疼老父身邊沒有個貼心的人,便做主給納了妾。
本身賴方銀就不待見安婉兒的這原主。等到納了妾,他的眼中就更是沒有安婉兒這原主的存在。就連住都不願意同她住在一塊。
這裡是陳氏的嫁妝宅子不管家,所有的一切花用都來自陳氏的嫁妝。自然是輪不到別人管家。
兩個繼子的輕視,繼子媳婦有樣學樣,每一個待見她這個繼母的。就連她的女兒也受到她的牽連,母女兩個在這府里過的甚至都不如個最低等的粗使丫頭。
外人看不見內里的一切,卻只當安婉兒的這原主是苦盡甘來了,日子過得富貴。卻不知道她和女兒在這大宅子中,除了有一件裝門面用的衣裳和不值錢的鎏金首飾之外,吃的飯菜跟府里的粗使丫鬟是一樣的,甚至還不如粗使的丫鬟。
粗使的丫鬟隔隔個三兩日尚且能看見葷腥,她們母女卻得十天半個月,有時候一個多月才能看見零星的肉末。
吃點苦,這對於安婉兒這原主,和打小也是幫著她幹活干慣了的女兒賴紅梅而言,實則並不算什麼。
只是不止是吃苦,她們母女分明也是主子。對賴家父子更是勞苦功高,在這外表看起來花團錦簇的宅子裡頭卻卑微低賤的誰都能夠過來踩一腳。
而等到賴紅梅長大,到了該議親的時候。彼時那賴錦文已經是個七品芝麻官了,為了晉升,他竟是瞞著母女兩人把賴紅梅嫁給個比她年長二十歲。愚孝,被親娘活活磋磨死了兩任妻子的頂頭上司。
賴紅梅的婚事由著賴錦文和陳氏一手操辦,並沒有給安婉兒這原主任何插手的餘地。
安婉兒的這原主是直到賴紅梅出嫁三年後,被婆婆給活活磋磨到一屍兩命的地步,等到她夫家的人上門來報喪的時候,才真正知道她嫁的是什麼樣的人。
當時,安婉兒的這原主就差點瘋了,跑去質問已經是知府的繼子賴錦文,又是從賴錦文的嘴裡得知了當年她嫁進賴家來的真相。
恨極之下,安婉兒的這原主不管不顧的拿著簪子劃傷了賴錦文的臉。
她下手極狠,更是不惜力氣,直接導致了賴錦文毀容,不能再繼續為官了,這才哈哈大笑瘋瘋癲癲的跑出門去。
知道自己斷無活下去的可能了,也心如死灰不願意再活的她在府衙門口,對著世人將自己的遭遇訴說過後,徑直一頭撞死在府衙的門口----
深深地吸了口氣,安婉兒冷笑了一聲。看來她這是來的遲了些,這已經是賴錦文高中秀才,同陳家結親,賴家被滔天的富貴給砸中。她也被賴家父子給利用完,可以束之高閣的時候了。
合離,若是她想要合離。還是得帶著女兒賴紅梅合離太難。還得好好的籌劃一番才行。
默默的思索了片刻,安婉兒離開這假山直接回了自己和便宜女兒賴紅梅的院子。到了地方,她才發現,院子比她看見的原主的記憶中的模樣更是不堪。
地方是這府中最是偏僻,雜草叢生的地方就不提了。
這院子裡的屋子破舊,年久失修的,甚至比賴家的老宅都多有不如。能住的下人的屋子勉強只能找到兩間,還是外頭下大雨,裡面下小雨的情況。
這樣的地方不用想,自然是沒有丫鬟給她們母女兩個使喚的。說的難聽些,這樣的地方就連丫鬟都不願意多停留。
「娘,剛才管家娘子過來找您。見您不在留下話。說是爹很生氣,叫大廚房停了咱們院子三日的飯食以示懲戒。」
聽到動靜,賴紅梅見果真是安婉兒回來了,連忙就是迎上去,滿是擔憂的問道:「娘,您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
搖了搖頭,看見身上穿著打滿了補丁的衣裳的賴紅梅,安婉兒的眼睛一酸。趕忙的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沒讓突如其來的眼淚掉下來。
她知道這是原主的情緒,不由的就是嘆息了一聲,對著賴紅梅道:「只是苦了你,跟著我一同吃苦受罪了。」
「只要娘沒事我就不苦。」懂事的搖了搖頭,賴紅梅明顯是好奇的,不過張了張嘴到底是什麼都沒問。
「方才我打了那妾侍一個巴掌。」
扯了扯嘴角,安婉兒拉著賴紅梅的小手告訴她之前發生的事,故作憤憤的說道:「這些年咱們娘倆在他們賴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最終換來了什麼?是作踐。
他們故意把我叫去喝那妾侍敬的茶,那不是在抬舉我,分明就是在同我炫耀,炫耀就連一個通買賣的妾的日子都能夠過得比我們母女兩個好。我心裡實在是氣不過了,打了人就跑了。」
「啊?」
不敢置信的看著安婉兒,賴紅梅瞪圓了眼睛,驚訝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半響之後才又像是哭又像是笑的衝著她說道:「娘,幸虧您聰明跑得快,也知道不能夠太快回來,不然爹肯定就要打您了。」
心有餘悸一般的拍了拍胸口,賴紅梅慶幸之餘,忽然畫風一轉咯咯的笑了起來,眼神也變成了崇拜:「娘親,您能這樣不忍了我真高興。您說,往常您總是勸著我忍他們,可是忍了咱們能換來什麼啊?」
嘟著嘴,才剛九歲的賴紅梅大人一般的嘆氣道:「若不是當初在村裡的時候,許多人都說我長的象極了祖母,我都要以為我壓根就不是我爹的骨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