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顧廷燁歸來
盛家和王家的僵持，一直持續了近十天。
時間過去這麼久，康王氏一直不出現，汴京已經有些謠言了。
王家那邊終於坐不住了，再次來到了盛家。
盛家正廳，人數還是和上次一樣。
「賢婿，聽說親家母已經醒了？如今修養的如何了？」王老夫人問道。
「多謝岳母掛念，母親平日裡吃齋念佛，或有佛祖庇佑，前幾日已經醒了，如今身子還很虛，需要好好補補。」盛紘說道。
「那正好，這次我帶了一直百年野山參來，拿去給親家母好好補補。」王老太太笑道。
「多謝王老夫人好意了，這些家中都不缺，御醫說祖母如今虛不勝補，無福消受了。」明蘭淡淡道。
王老太太臉色一僵，不過還是忍了下來，掏出手帕，擦著眼角，一臉傷心道：「這都怪我，沒有教導好女兒。害的親家母受如此大罪。不過如今親家母竟然已經醒了，就讓我把人領回去吧。回去後我肯定好好教訓她，等親家母好了後，帶她登門給親家母賠罪！屆時要殺要剮，都由親家母。」
明蘭聞言冷笑道：「王老太太，人讓你領回去是不可能的。今日若是說不出個結果來，我就準備報官了。」
「砰！」
王老太太聞言再也裝不下去了，拍案而起，冷聲道：「這件事是我那女兒不對。但是如今親家母也沒大礙，真要鬧到開封府衙門，也罪不至死。屆時盛康王三家就成了汴京的笑話了，你嫁出去也還是姓盛，就一點不為盛家考慮？」
盛紘聞言看向了明蘭，神色莫名。
明蘭見狀冷笑不已，王老太太這些天不來，除了想逼盛家妥協，怕是也在等盛老太太醒來吧。
盛紘之所以不妥協，一來是怕明蘭真的豁出去把事情鬧大，那樣他就沒臉見人了。
二來也是因為被明蘭說服了，覺得王家不可能真的魚死網破。
王老太太雖然不知道這些，但是盛老太太醒來，對她來說是個很好的破局點。
之前她不敢太過強硬，是因為盛老太太昏迷不醒，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
一旦盛太太死了，盛家真鬧到官府去，不僅保不住康王氏，王家還要跟著丟臉。
不得不說王老太太很難纏，還抓住了盛紘的心理。
如今盛老太太沒死，萬一王老太太為了康王氏的命，真的不惜王家名聲呢？
因此盛紘有些動搖了。
「王老夫人這話說的，若是旁人不知道內情聽了去，怕是要以為是我盛家理虧了。」明蘭譏諷道。
「姑爺，你這個女兒真是教養的極好，對我這個長輩咄咄逼人，一點不讓，真是好的很吶。」
王老太太為了保住女兒，雖然已經準備好臉都不要了，但是被明蘭一個小輩如此擠兌，如何不氣。
「岳母息怒，明丫頭頂撞您，也是因為她從小被她祖母帶大，感情深厚。」
明蘭剛剛的態度，也讓盛紘醒悟過來。
如今他已經沒有任何猶豫的空間了，明蘭顯然貼了心要給盛老太太報仇。
若是他此時退讓，明蘭真把事情鬧到官府去，最終結果還是一樣。
既然如此，隨她折騰去吧。
王老夫人見盛紘如此說，掩面哭泣，說道：「伱我雖不是母子，但情分可比母子，那年你來我家，我一見就萬分喜歡。好些人勸我說你家世單薄，可我卻覺得這後生人品貴重，幹練有為，比我自己的兒子都還強上好些。後來你開口提親，我說不出的高興，人都說我閨女是低就了，可我卻覺著，依女婿你的才具人品，才是低就了我那糊塗丫頭……」
其實當初王盛聯姻，絕對是盛紘高攀了，許多人勸說過她，可王老夫人卻一眼相中了盛紘，排除眾議，最終將女兒嫁了給他。為此，盛紘多少年來都是感激的。
王老夫人絮絮叨叨講下去，從婚禮講到婚後，從家裡講到官場，都是她如何欣賞愛護盛紘，如何處處幫扶，一番款款慈愛情義，直說得盛紘愈發傷感，淚水滾滾，泣不成聲。
明蘭冷眼看著，一句嘴也不插。
王老太太感覺感情牌打的差不多了，說道：「我與你母親雖一起時日不多，可她的品格我是再敬佩不過了，一聽得她受了大罪過，我只恨不得能以身相替。你母親是多麼慈善的人，想來也不願為著此事，叫咱們三家從此反目，親戚也不成親戚，骨肉也成了仇人。」
盛紘邊拭淚邊感動，差點就要點頭應是了，明蘭再也坐不住了，大聲的朝著康晉說道：「康家表兄好。」
康晉這麼多天不見母親，連死活都不知道，雖然王老太太告訴他母親沒事，但是總覺得不放心。
不過來的路上，王老太太叮囑過他不要亂開口，因此即便著急，也老實的站在一邊。
明蘭突然開口，讓他一愣，說道：「盛……表妹也好。」
「我年紀小，不知往事。」明蘭幽幽出聲，聲量卻清脆高亮道：「今日聽老夫人說的這些，好生感動，差點以為將我爹爹撫養長大，尋請名師指點，教以金榜題名，聘妻生子的，不是我祖母，而是你外祖母了呢？」
明蘭雖然看似在和康晉說話，但話語中對王老太太和盛紘的嘲諷，任誰都聽的出。
明蘭對這個父親失望無比，別人對他一點好，他倒是記得。
然而盛老太太對他的好，卻一點都不記得了。
明蘭這番話，即便盛紘一張臉皮早在官場上練的喜怒不形於色了，也忍不住老臉一紅。
王老夫人對她長嘆一聲：「岳母待我好，我如何不知。可人倫綱常，萬萬沒有放過害母之人的道理。只盼岳母見諒。」
盛紘對於明蘭的譏諷，自然十分生氣。
但是卻不敢發作，明蘭沒有直接問他，王老夫人和盛老太太誰對他恩情更大，已經算是給他留面子了。
王老太太看向明蘭的目光充滿了恨意，她一番話已經把盛紘說動了，眼看就要成功了，卻被明蘭弄的功虧一簣。
此時王老太太才正式審視起了明蘭，現在看來，明蘭才是她最大的阻力。
想到這裡，王老太太繼續抹著眼淚，扮著可憐，說道：「六姑娘，你也是快要做母親的人，得饒人處且饒人，給子嗣積點德。
這件事鬧大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屆時盛家名聲受損，你也是盛家人，不也要受此牽連？
到時候你家官人因此被人非議，怕是也會怨你。
我聽說你和柏哥兒還有華蘭感情深厚，你真願意看到柏哥兒因此前途受損麼？你好歹寬宥一二，往後的日子，讓她們吃素齋戒，青燈禮佛，替你祖母誦經祈福。你說如何？」
明蘭心中鄙夷，鏗聲道：「倘若祖母能恢復康健，我也願意至此之後吃齋誦經。我盛氏滿府子孫受祖母恩德，只要祖母能好，我爹，我兄長，我姐姐和嫂嫂們，哪個不願吃齋念佛？就不勞煩康王氏了了！她能給祖母下毒，真讓她禮佛，還不知道是祈福，還是詛咒呢。」
一旁的盛紘也連忙附和。
王老太太見明蘭油鹽不進，惱怒道：「那你說到底要如何？」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處置簡單的很，三尺白綾，或是一杯鴆酒，拿命抵了就是。」明蘭淡淡道。
「你竟然想要她的命？」
王老太太一直以為盛家是想把康王氏送到那些處置女眷的尼姑庵去。
汴京附近也有一些尼姑庵，是專門用來處置關押那些犯事女眷的地方。
她說讓康王氏和王大娘子給盛老太太誦經禮佛，只是在家裡罷了。
他見明蘭油鹽不進，已經做好退讓的準備了。
那些地方雖然不好出來，但是也不是沒有操作的空間。
誰知道明蘭竟然這麼心狠，居然要要康王氏的命。
「你怎麼如此狠心？你家祖母又沒死，即便官府來判，也不會是死罪。」王老太太說道。
「御醫說那銀杏芽之毒十分厲害，即便祖母保住一命，以後身體也大不如從前了，以後經常會臥病在床，還不知道能活幾年。我千刀萬剮康王氏的心都有了，只要她一條命，已經算仁慈了。」明蘭冷聲道。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報官吧。」王老太太冷冷道：「反正這件事鬧大了盛家也落不到好。」
「那就報官！」
明蘭一點都不虛，喝道：「來人，去開封府衙門報官！」
「哎呀，這是幹什麼。都消消氣。都是一家人，何至於鬧到見官的地步。」王家舅母急忙說道。
盛老太太中毒之事，一旦傳了開來，於盛康王哪家都是醜聞，不過影響卻有大小之分。
盛家是受害者，影響最小，要不是王大娘子參與了，可謂是一點影響沒有，反而還是苦主。
康家比盛家大些，但是康家完全可以一紙休書把康王氏休掉，把影響降到最低。
說不得康海豐還會因此私底下慶祝一番。
而這其中影響最大的，其實是王家。
謀害親長，是何等重罪，王家兩個女兒都牽涉其中，一個是糊塗執行，另一個更是主謀策劃，居心惡毒，從此以後王家父子的官聲會怎樣？說不得，連王老太爺那配享太廟的牌位都會被撤下。
這種例子又不是沒有，之前就有個配享太廟的，結果子孫不爭氣，做了許多惡事，排位就被撤下了。
王氏夫婦還有兩個大女兒，均出嫁名門為婦，一旦此事傳開，她們倆在夫家的日子還能好過的了？何況還有眾多王氏族人。
王老太太能為了保康王氏，不惜王家名聲，王舅母卻做不到。
「六姑娘，事情鬧大，我們三家誰都落不得好。依我看，不如把康王氏送去城外尼姑庵出家。這樣你既給你祖母出了氣，也保全了幾家的名聲。不然即便鬧去官府，康王氏最多一個發配流放。」
「沒錯，到時候我們在花錢打點一下，沒準還落個輕判。反倒是你嫡母，謀害婆母，可是大罪，輕不了。到時候你們兄弟姐妹之間，要如何自處？」王老太太說道。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個聲音「我們兄妹如何相處，就不勞外祖母費心了！」
廳內所有人都望大門方向看去，只見長柏一身半舊青袍，鬢髮凌亂，滿面風霜，顯然是一路緊趕而至，他後面還跟著一個朱紅蟒袍的高大男子，卻不是顧廷燁是誰？
王大娘子看到盛長柏，既羞愧又覺安心，哭道：「我的兒，你來了！」
這些天她心裡一直擔心受怕，除了華蘭安慰她幾句外，盛紘連見都沒見她。
此時此刻，她真心覺得兒子最可靠。
「官人不是在江南隨桓王查鹽務麼？」
明蘭看到顧廷燁心情十分複雜，這些天她雖然表現的十分堅強，但是心裡的柔弱又有誰知道。
此時見到顧廷燁，她也不知道顧廷燁會不會因此怪她。
若是顧廷燁不支持她，盛紘又是個耳根子軟的，這件事說不定真會就這麼算了。
她是有證據，但是顧廷燁不支持她，盛王兩家完全有能力把證據毀掉。
即便她鬧到官府去，到時候盛家對外說，她因為盛老太太病重，心智失常，一樣能遮掩過去。
顧廷燁先向盛紘抱拳行禮，又跟王老夫人和王舅父夫妻兩作揖行禮，三步兩步走到明蘭身邊，拉著她的手小聲說道：「我和長柏收到信就急忙趕回來了，所幸離的不是很遠。接下來的事你不用擔心，讓長柏來處理，肯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事情其實沒有顧廷燁說的那麼輕鬆，他和盛長柏收到信後，為了趕路，沒有乘船，而是選擇了騎馬。
乘船雖然舒服，但是走陸路卻可以一直趕路。
一路上基本沒怎麼休息，馬都跑死了幾匹。
即便以顧廷燁的體格，到了盛家門口下馬的時候，腿都是一軟。
「嗯。」明蘭聞言感覺一陣心安。
這種感覺除了小娘和祖母外，也就在顧廷燁身上感受到了。
王老夫人看著安慰母親的盛長柏，卻是一喜。
盛長柏是家中長子，很有話語權，只要他不鬆口，也就沒人能為難她女兒了。
王老夫人又看了一眼一旁和明蘭說話的顧廷燁，眉頭微皺。
這個是個難纏的，不過也不打緊，畢竟只是姑爺，可以找藉口支走。
而且顧廷燁回來，也能把明蘭給帶走。
想到這裡，王老夫人安心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