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沒有媽媽了

  第十章 我沒有媽媽了

  李若蘭因聊靈慧之事，與陳青松關係變得有些微妙，夫妻雖然依然相敬如賓，但兩人關係卻不復從前如膠似漆。陳青松對李若蘭甚是敬重，李若蘭所言之事，一概接受，可謂百依百順。但李若蘭卻知他現在不過在盡一個丈夫的最後義務而已，因柳靈慧出現，夫妻琴瑟合鳴，鴛鴦共舞已成過往。現在李若蘭一心用在陳芷芸身上，希望每天多陪陪自己女兒。陳芷芸雖小，但上回父母帶自己去柳府去見柳靈慧就感覺不對，後在學堂聽同學私下議論才知，自己媽媽命不久已，柳阿姨將成為自己的繼母，傷心不已，回到府中因怕媽媽擔心自己只裝不知情。

  陳若梅有天發現陳芷芸在躲在被窩裡偷偷哭泣，知陳芷芸已知實情，以為兩母女為了不讓對方傷心再相互隱瞞已無必要。與李若蘭言：如今孩子已知實情，不如坦誠相告，讓孩子明白生老病死，仍世間常情，共同珍惜母女能在人間相處的最後時光。李若蘭聽到女兒已知實情，先痛哭一場，收拾好心情叫來女兒，一五一十將事情原委告訴陳芷芸，母女大哭一場。陳青松知道後，便讓陳芷芸休學在家多陪母親。李若蘭母女在家時間久了，經常容易觸景生情，難免悲傷，陳若梅便經常鼓勵她們出門逛逛街，到處走走，自己藉故走到一邊讓母女兩人單獨相處，有時還請陳青松留下馬車，帶她們出城散心。

  時光飛逝，三個月時間很快就要到了。一日，陳若梅聽聞人皇廟已經落成，已經可以供人參拜，便給李若蘭說，讓她帶著陳芷芸去參拜祈福，順便散散心。李若蘭聽到後，等陳青松回府後與其商量第二日想去參拜人皇廟，因陳青松還要去衙門，便將馬車留下，自己步行去上班。人皇廟位於雲城最中心偏南，因要建於城中最繁華街區，因拆遷征地之事拖延之今才建好。第二日一早，李若蘭、陳若梅、陳芷芸三人就乘馬車前往人皇廟，一刻鐘後，馬車就到了。陳若梅對李若蘭說她想單獨去參拜，李若蘭知其是想讓母女獨處，便相約在馬車處會合，後各行動。

  李若蘭選擇從右邊開始，因人較多，排隊來到三皇殿。進到大殿，只見大殿正中供奉青龍仙皇、天狐仙皇、麒麟仙皇金身畫像，為人身立像，青龍居中著青色冕服，天狐在左著白色冕服，麒麟在右著紅色冕服，三仙皇皆是中年女性低眉慈祥俯視眾生形象，讓人倍感親切的同時又有莊嚴肅穆之感。大殿左側供奉著白龍仙王金身畫像，也為人身立像，是年經女性頭帶金冠身著龍袍低眉祥和的形象。李若蘭並無所求只是禮節性參拜，陳芷芸則是象個虔誠的信徒一樣，每尊畫像都極其認真參拜，參拜時嘴裡還不停的念叨。出了大殿李若蘭問女兒在求什麼，陳芷芸很認真問答，是請求仙皇仙王賜下神藥讓媽媽病徹底好起來，好好活下去。李若蘭聽到女兒這麼說大為感動，強忍淚水將女兒抱入懷中，可有些話在這又不方便給女兒說，只能等回府再言。然後依次拜了人皇殿、三聖殿回到自家馬車旁，陳若梅早在等待，三人上車就回了陳府。

  回到家中，已到了午餐時間，三人吃過以後，李若蘭和女兒一起來到她的閨房，對她說：「芸兒，今日在人皇廟你給媽媽求賜神藥，媽媽很開心，也很感動。」陳芷芸滿不甘心說道：「媽媽，可我這麼用心求每一位神仙，可沒一位神仙給我賜藥。」「芸兒，神仙不可能滿足每一個求他的信眾的要求的。我們家已經很幸運了，我與你姆媽都被神仙賜過神藥了。」李若蘭解釋道。「媽媽，我戴的玉墜也是神仙賜的吧。」李若蘭心裡一驚，這事三人當初就商量過不給陳芷芸說的。「不是姆媽給我說的，我自己猜的。自從上回拜了大蛇縣君後，我就有了這玉墜，你們都不准我取下來，又不讓我給其他人看，而且戴了這玉墜後我感覺這玉墜就象我身體的一部分一樣，一刻也離不開它。」李若蘭還是第一次聽到女兒這麼說，以前都是刻意把玉墜當成普通貴重之物說給孩子，看來這仙玉墜果然是神物。「芸兒，這玉墜確實是雲安縣君所賜，但以後不可稱大蛇縣君。這玉墜名仙玉墜，對你是而言就如生命般寶貴，不可取下，不可示人。」李若蘭鄭重叮囑道。

  「媽媽，為何今日我求神仙，沒有一位神仙賜我神藥？難道是因為神仙怪我不心誠嗎？」陳芷芸不解問道。李若蘭心疼抱住女兒，道：「不是的，不是的，神仙知道芸兒心最誠，媽媽知道芸兒心最誠，因為這世上就芸兒最不想媽媽死。」「媽媽，我不想您死，您死了我就沒有媽媽了。」陳芷芸哭著說道，李若蘭抱著女兒聽到這話，抱緊女兒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母女相擁哭了好一會。半晌，李若蘭擦乾女兒眼淚，說道：「我的乖女兒，這世上並不是心誠，神仙就會賜下神藥的。媽媽是福薄命短之人，受不起這樣的恩典。何況天恩從不輕降，世上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會得到恩賜的。我們家人人已得恩典，我們應該感恩才是，不因再奢求什麼額外的恩典。」

  「爸爸就沒有。」陳芷芸有些不服氣，李若蘭笑笑道：「芸兒還小，還不懂。你爸爸得到的恩典可比你媽媽、姆媽還多。」陳芷芸這時有些明白了，原來仙家賜婚也算恩典，問道：「柳阿姨就是神仙賜給爸爸的恩典？」「算吧，但你爸爸更是神仙賜給柳阿姨的恩典。」李若蘭回答道。為什么爸爸成了柳阿姨的恩典，陳芷芸非常疑惑。看到女兒有些迷茫的眼神，知道她不理解，便問道：「柳阿姨漂亮嗎？」「漂亮。」陳芷芸回答得倒是很乾脆，因為在她原本的認知中，柳靈慧就是她見過最美麗的女人，不然去柳府第一次見到柳靈慧就對她有親近之感。「可柳阿姨也是命苦之人，她人長得這麼漂亮卻被壞人所害，破壞其姻緣，想讓她終生不能出嫁。」「壞人為什麼這麼壞，柳阿姨這麼漂亮卻不讓她嫁人？」「因為壞人想逼迫你柳阿姨去給他做小妾，她乃世家貴女，怎肯去給壞人做小老婆，便告去神仙青玄宗，宗門派來神仙處罰了壞人。但壞人族中也有大神仙，他的族人，為了報復你柳阿姨，就故意破壞其婚姻，讓她嫁不出去，還被迫發誓終生不嫁。神仙知道後同情她，知道媽媽命不久已，便讓她在媽媽死代替我的位置，做你的新媽媽和你爸爸未來的妻子照顧你與你爸爸。」

  「難怪神仙不肯賜藥給母親，原來是為了柳阿姨。」陳芷芸的反應出乎李若蘭意料之外，雖然自己也曾私下如此抱怨，但為了女兒不對柳靈慧心生芥蒂，以後難以相處，趕緊說道：「不是這樣的，是因為媽媽要死了，剛好你爸爸需要再找個妻子，你也需要一個新媽媽，神仙才會將你柳阿姨恩賜給你爸爸，還是媽媽親自去柳府求親的，她才答應做你爸爸將來的妻子與你的新媽媽。不然神仙也會給你柳阿姨另外賜下美好因緣的，雖然不是你爸爸。」「媽媽為什麼要去求她？」陳芷芸不高興的問道。「因為媽媽希望媽媽死後，芸兒也能幸福呀。你爸爸沒有兒子你沒有兄弟，爸爸怕我傷心沒有納妾，你也沒有姨娘。但媽媽死了，你們還要生活呀。」

  「可神仙神通廣大，為什麼就不肯給媽媽賜下神藥？這樣媽媽就不用死，柳阿姨也可以找個年經沒有小孩的叔叔，不是更好。」陳芷芸還在糾結賜藥之事。「芸兒，你知道神仙賜給媽媽的靜心安神止痛丸價值多珍貴嗎？媽媽曾經聽一位高門貴人說過，一丸就要十金，你爸爸一年俸祿才5金。」陳芷芸聽到後震驚得嘴巴張得老大，她怎麼也想不到母親每天吃的小藥丸這麼貴。「芸兒，你是不知道多少將死之人，躺在床上多麼痛苦，要死不能，活著又遭多大罪。神仙賜給媽媽90丸，讓媽媽死前免除病痛之苦，是多大的恩典。」

  陳芷芸聽後一言不發，今天參拜神仙時，每位神仙都未降下恩典，自己心裡是罵了又罵了的，如今聽了媽媽的話不由有些後悔害怕。李若蘭看到她的表情，明白是怎麼回事，說道：「芸兒，求神拜仙求的是心安，拜的是心誠，並不能一味乞求神仙降下恩典，神仙不降恩就心生怨恨。因為神仙並不欠我們什麼，而且神仙也不會無緣無故降下恩典，將來你就會知道。」陳芷芸似乎聽懂了些，可又不怎麼懂。「以後再去求神拜仙一定要虔誠，不能因神仙沒有降下恩典就在心裡罵神仙了，雖然神仙不會介意凡人所想，但這樣做會折福短壽的，知道嗎？」「知道了。」陳芷芸有些心虛。

  李若蘭繼續說道：「延壽神藥健康之人千金才換一年，重病之人萬金換一年尚不一定，神仙怎會輕易賜你媽媽，又為什麼要賜給你媽媽。你的玉墜更是神仙所賜，與你性命息息相關，對你而言是無價之寶，媽媽再三給你說，千萬不可示人。」陳芷芸一邊聽一邊點頭，眼裡閃著淚光。「柳阿姨曾經有過未婚夫，他們還未成親，叔叔就去了前線英勇犧牲，柳阿姨曾為其守節三年，又被壞人所害耽誤了大好年華，白白浪費好幾年青春時光。你爸爸曾經在戰場差點犧牲，是因神仙救了他，但他還是失去左小腿，落下了永久殘疾，媽媽走後，爸爸也需要有人照顧。媽媽不想柳阿姨再白白等三年，讓你爸爸孤單三年，所以媽媽去後七七四十九日，你柳阿姨就會進到我們陳家，以後她進了我們家後一定要叫她媽媽，對待她要象媽媽一樣，不可忤逆她。以後爸爸與柳阿姨有了弟弟妹妹，你身為姐姐要疼愛弟弟妹妹，不可欺負他們。」

  「如果她對我不好呢？」陳芷芸內心非常不能接受柳靈慧做自己的新媽媽，也不想要什么弟弟妹妹。「柳阿姨是賢良之人，她會對你很好的。何況你還有姆媽在，不用擔心將來會如何。等你16歲以後，你可自主選擇婚姻，不用門當戶對，不用媒妁之言，不管將來是什麼世家大族子弟，還是王孫公子，只要你不喜歡就可不嫁，想要嫁的是你真心喜歡就好。這時與你說這些太早，不過媽媽沒有時間了，不得不說，以後有什麼事，可與姆媽商量。」陳芷芸年僅八歲，與她也說這些，確實太早，她也聽不大明白，她這個年紀還是與陌生男生幾乎沒有接觸的，上的學堂也是專為世家貴女開的女童班。李若蘭與她說這些，主要還是仙玉墜是因緣之寶物，所以才說這些與她，不過李若蘭還是把希望寄托在陳若梅身上。

  再過兩日，雲安縣君隕落的消息由陳青鬆口中傳到李若蘭耳中，她不禁感慨神仙尚有生死大劫，自己竟然活過雲安縣君，自己一凡人又有什麼遺憾呢，總算把生死徹底想開了。陳府受過雲安縣君大恩，當天是陳青松接到雲安小仙觀的通告後，馬上向縣令說明想要帶全家去參拜，縣令也知他家事，便請他代為參拜，不算請假，算他出公差，還調給他一輛馬車差用。陳青松回到府中，剛好三人都在家，說與她們聽，準備好祭祀用品，分乘兩輛馬車便去往雲安縣小仙觀。到雲安小仙觀，本來雲安縣君金身畫像也撤下，已不接受參拜。陳同知代表縣衙來參拜也不大合規矩，但執事也通人情，知道陳家受過雲安縣君大恩，便重新請回金身畫像，讓他們上香參拜，雲安縣君也算是受了第一柱香火。參拜結束後四人回到陳府，三日後的晚上李若蘭就在睡夢中離開人世，年僅28歲，這天是人皇曆3106年5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