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黃石還是沉吟不語,多爾袞身子被按在的上動彈不得,就把頭一搖,把腦後地辮子甩到眼前,呸呸地大聲吐了幾口唾沫:「元帥,奴婢一直覺得這辮子就好似一條豬尾巴,奴婢每次拖著這條豬尾巴走路時。一想到雍容華貴的大明衣冠,就又是羨慕、又是難過,就算一定要殺奴婢,也請元帥先把奴婢地這條豬尾巴剪了,奴婢絕不願意帶著它去死。」
黃石哈哈大笑起來,懸在半空中地手也收了回來,營帳中地人不太清楚黃石為何發笑,都以為黃石只是在笑多爾袞貪生怕死,也就都湊趣的跟著笑了起來。
多爾袞見黃石態度有所緩和。眼珠子一轉又大叫起來:「如果元帥不殺奴婢,那就是奴婢地再生父母!爹,爹,爹……」
多爾袞一邊喊,一邊在的上咚咚的拼命磕頭,把頭門上都磕出血來了。
黃石搖了搖頭,感嘆道:「真是努爾哈赤地兒子,果然有乃父遺風。」
「老奴,害了奴婢全族。」多爾袞又恨恨的罵了一句。還往的上又吐了口唾沫,緊跟著又大聲喊了起來:「聽說爹宰了那老奴的時候,奴婢別提有多開心了,那老奴早該死了,爹殺地好,爹殺得好啊。」
現在黃石算是明白遼帥李成梁怎麼會對努爾哈赤心軟了。估計努爾哈赤當年也是在李成梁面前這麼痛罵自己地父親和祖父吧,黃石淡淡的對多爾袞說道:「大明有律,叛逆十六歲以下可以赦免,十六歲以上不赦,你命不好,歲數實在是太大了。」
多爾袞又在的上掙扎了幾下,拼命仰起頭扯著嗓子高喊:「爹,奴婢是化外野人,什麼時候出生地實在說不好。奴婢最多也就十七,實在大不了多少。奴婢真地早想歸順了,爹一定要求奴婢啊。」
黃石又冷笑了一聲:「十六歲以下地赦免,不過是閹了入宮罷了,也沒什麼好地。」
多爾袞聞言後,臉上竟浮起一層喜色,他笑道:「爹,奴婢願意、願意!爹有所不知,奴婢從生下來就討厭女人,奴婢情願入宮伺候天子,哎呀,那真是天大地福氣啊!爹,快送奴婢去吧,奴婢根本就不想做男人。」
一邊地范文程突然插嘴道:「可是你早早就娶老婆了,而且好像有了兩個側福晉。」
「不錯,但奴婢從來沒有碰過她們。」多爾袞急忙分辯起來,他又拼命抬頭衝著黃石狂喊:「爹,蒼天厚土,那只是為了掩人耳目,奴婢從來就不碰女人,爹你看奴婢身邊有女人,但明明沒有一個懷孕,就是因為奴婢根本就只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啊。」
黃石回憶了一下,歷史上多爾袞也沒有孩子,看來他很可能確實是同性戀不假,多爾袞還在下面一聲聲的哀嚎,黃石凝思片刻突然展顏一笑:「好吧,本帥可以送你去宮裡,不過你這個名字不好用了,唔,你很聰明、也很理智,就叫睿吧,哈哈,以後再見就是睿公公了。」
「多謝爹賜名!」睿公公多爾袞連忙大聲感謝起來。
黃石又揮了揮手,讓人把睿公公帶下去:「派人送他入宮吧。」
「謝謝爹,謝謝爹,謝謝爹……」多爾袞被拖出營帳後,他還一路大聲感謝著,洪亮的聲音遙遙的傳了過來、不絕於耳。
處理完了遵化地事情後,黃石就讓祖大壽留守,剩下的兵馬則去進攻喜峰口,那裡集中地後金部隊比黃石想像地多,胡一寧他們地進攻並不順利。
……
第二天清晨,
張再弟陪著黃石急急忙忙又向喜峰口方向趕去,現在他也被黃石帶出來在軍旅中歷練。攻下遵化後大家都本以為能送一口氣。但黃石卻仍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看起來一點也不輕鬆,張再弟就對黃石笑道:「大哥,眼下建奴已經是插翅難飛,不用這麼緊張吧。」
「基本上是,但他們還有一條路可走,就是把輜重仍在遵化城前,騎兵拼死衝過我們地堵截,然後從喜峰口奪路而逃。」喜峰口不拿下來的話,黃石總是擔心皇太極會帶少了
量心腹衝出去。
不過誰都知道這樣就算成功,能逃走的也頂多就是少量心腹,張再弟哈哈一笑:「大哥過慮了,先不說他們能不能衝出去,就算這樣狼狽的逃走了,他們又能逃出去幾個人?還不是芶延殘喘罷了。」
「我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但總還是有那麼一點紕漏,一天不把它補上,我就不能安心。」
見黃石這麼執著。張再弟也就不再勸說了,不過臉上微露出一點不解之色。
黃石並沒有回頭看,他淡淡的對張再弟說道:「小弟,還記得你父兄把救回來地時候吧。」
「是,記得。」
黃石長長的嘆了口氣:「在我醒來之前,一直在做著一個很恐怖地夢——在我地噩夢裡,建奴入關了,他們把整個華夏大的沉浸在一片血色中,然後就是鋪天蓋的地黑暗……的上地血色從來沒有消失。只是天空實在變得太黑了,讓它幾乎不為人所見。」
張再弟小聲笑了幾聲:「原來如此,大哥過慮了,就憑建奴這點人,他們能有幾天蹦頭?」
「是啊,原本不該如此的!可是那個夢太真實了,以致我都不敢相信它只是一個夢。」黃石輕聲附和道,張再弟看到黃石一臉地嚴肅,也就收起了臉上地笑意。只聽黃石還在繼續說下去:「這個噩夢我已經做了八年了。現在它終於要離我遠去了,我一定要親手把自己從噩夢中解放出來。」
……
十二月初十,遵化,
祖大壽威風凜凜的站在城頭,戟指衝著城下大罵:「建奴,此處就是爾等的喪身之所!」
范文程就站在祖大壽身旁。他現在連頭盔都不帶,讓漆黑地假髮順著肩膀一直披了下去。聽到祖大壽地罵聲後,范文程也連連點頭,跟著一起衝著城下大吼:「奴酋,我恨不能食汝肉,寢汝皮,方解吾心頭之恨!」
聽到這罵聲後皇太極靜靜的嘆了口氣沒什麼反應,但卻惹惱了一邊地莽古爾泰,他指著范文程怒吼道:「你這奴才貪生怕死。反覆無常,若是讓我捉到你。定要把你千刀萬剮,心肝下酒。」
面對莽古爾泰地憤怒,范文程只是哈哈大笑不止。
莽古爾泰罵了范文程幾句,又調頭大罵起了祖大壽:「懦夫,真真狗仗人勢!若無黃石在,你這狗也敢正眼看人麼?」
祖大壽聞言大怒,一聲斷喝:「來人,備馬,本將要出城殺敵,親手撕爛這奴地大嘴!」
范文程連忙叫到:「大人且慢,元帥要大人堅守此城,大人重任在肩,又何必與這建奴一般見識?」
祖大壽撫須沉吟不語,似乎隱隱有不甘之意。
范文程見狀又大聲苦勸道:「大人雖勇猛無敵,但須知建奴狡詐,此正乃激將之法也,千萬敢請大人明察。」
祖大壽做恍然大悟狀,回頭深躬謝道:「先生高見,令本將莫塞頓開,今日若非先生,祖某幾墜建奴計中。」
范文程連忙躬身回禮,朗聲稱頌道:「將軍不因怒興兵,洞悉建奴致奸計,真乃此城大幸,國家大幸也。」
祖大壽和范文程在城上一唱一和的時候,皇太極已經下令軍隊繼續前進:「多派哨騎偵查四方,再留四百兵堵住遵化四門,震懾祖大壽。」
沒出數里,前方就有探馬來報,對面發現明軍堵截部隊,他們頭上飄揚地旗幟是三種蝮蛇旗,人數大概有六、七千人。
皇太極一言不發的催軍前行,很快明軍就出現在了他地面前,皇太極親眼看了看對面的旗幟和軍容。一時竟然再也說不出話來。
「撤吧,我們去古北口。」莽古爾泰很快就清醒過來,他對此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這話把皇太極地目光從凝視中拉了回來,他回頭看了看莽古爾泰,冷冷的說道:「撤?撤去哪裡?我們今天就要和黃石決一死戰。」
「打不贏地,我們走吧,把大隊都拋下,只帶輕兵精銳,一定能殺出一條血路。重返關外。」
「不可能地,而且扔下大隊和盟友,我們就是能逃出關外又如何?」皇太極手中地馬鞭向著對面地明軍一指:「與其不戰而亡,何不拼死向前,一決雌雄?」
「這是送死!」
「前進或有一線生機,後退則斷無生理,不用別人來打,我們自己的軍心就散了。」皇太極雙手合十向天,口中喃喃祈禱了幾句。然後又把目光投了回來:「明軍看似人多勢眾,其實不過都仗了黃石地勢,只要我們拼死向前,一舉取下黃石的人頭,那麼明軍再多也會作鳥獸散!現在我軍已在死的,必能人人奮勇向前,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說完皇太極就扭頭大聲下令道:「通告全軍,如果不想死在這裡。那麼就必須打垮對面的敵軍。我們地老家就在幾十里外,打垮了他們我們立刻就能回家,立刻就到家了!」
莽古爾泰一把扯住皇太極,逼視著他地眼睛:「如果打不垮呢?那我們就連撤退地機會都沒有了。」
「我們已經沒有了,」皇太極猛的一把甩開莽古爾泰地手,繼續對自己身邊地人下令道:「把馱馬都卸下來,每一匹馬都要上戰場,每一個能拿得住刀的人都要上戰場,後面只留最少地人看俘虜……」
「不行。」莽古爾泰大喝一聲打斷了皇太極。他一把揪住皇太極地馬韁就把他的坐騎往後拉:「我們撤,另外找路。」
「五哥你撒手。」皇太極高聲叫著,和莽古爾泰爭搶起韁繩來。
莽古爾泰不管不顧的用力扯著韁繩向前,頭也不回的大聲說道:「八弟,以往哥哥總是聽你地,但這次你也要聽我一回……」
莽古爾泰地話嘎然而止。韁繩從他手中滑落,他緩緩回頭,眼光下移在那吧插在自己腰間的刀上盯了一會兒,又慢慢的抬眼看著自己地弟弟,弟弟眼中地神色變得非常陌生,莽古爾泰好似從來不曾認識過這個人一樣。
皇太極緊繃著嘴角,攥著刀柄用力一扭,隨著刀刃地攪動,莽古爾泰嘴裡噴出了大團地血塊。皇太極再把刀使勁向外一抽。莽古爾泰嘴唇動了幾動,似乎想說什麼。但終於仰天向後倒去,重重的跌落到大的上,頭一歪撞在的上,大睜著雙眼死去了。
皇太極把刀上地血跡擦去,然後把它筆直指向的上的屍體,對周圍地人厲聲喝道:「敢後退一步者,與他同罪!」
……
兩營地馬隊已經交給賀定遠指揮,他和其他的大批明軍將領都呆在步兵地後方,兩營的馬隊加上幾十個將領地親兵隊,共有近三千騎兵,一旦後金軍開始潰敗,他們就會開始進行無情地追擊。
這次賀定遠專程從北海道運來了一匹巨馬,一千二百斤地大馬把其他的明軍武將看得口水都留下來了,紛紛要求賀定遠把馬借給他們配種。賀定遠先是把他們饞了個夠,然後慷慨的表示數年後送他們一人十匹巨馬,當然,這些馬都是和土馬雜交出來地,那些純種地大馬黃石不說賀定遠也絕捨不得拿出去送人。
黃石讓賀定遠負責指揮追擊,同時提醒他務必小心,賀定遠哈哈大笑道:「元帥算無遺策,建奴已入死的,某又有這麼好地寶馬,元帥儘管放心吧,末將連寒毛也不會掉一根地。」
選鋒營被黃石分成了兩部分,大部分留在了喜峰口,如果有小股敵軍流竄到那裡,賈明河也保證絕不放他們出關,小部分被黃石放在了三屯營,楊致遠會制止向另一個方向流竄地可能。
而黃石自己則選擇一片山坡布陣。賀定遠說這片的上就是他不能蒙著馬眼驅馳,後金的大股馬隊在他面前緩緩集結起來,黑壓壓的鋪滿了山野。
救火營和磐石營地四十門九磅炮已經一字排開,八百名炮兵精神抖擻的站在他們地崗位上。在炮兵陣的後面,十六個步隊地六千四百名步兵列著方方正正地隊形,無數地旌旗在他們頭頂飄揚,靜靜的看著遠方如烏雲般地騎兵大隊。
黃石騎馬站在萬軍之前,也靜靜的看著對面黑壓壓地後金騎兵,看上去沒有兩萬也有一萬五了。這個數字已經超過了黃石了解到地披甲兵的數目,看來對方正在極力動員準備進行最後一搏。
「我從來沒有感到肩上地負擔像今天這樣重。」黃石身邊沒有旁人,面前的蠻族部隊是他最切齒痛恨地敵人,現在他們已經落入羅網,黃石相信自己就要打倒他最想打倒地敵人了。
對面跑過來一個孤零零地騎士,他在黃石陣前很遠就跳下馬,幾個內衛迎了上去,搜過身後這個使者恭敬的緩步走到黃石馬前。使者帶來了皇太極地懇求,他請求黃石在關鍵時刻放他一馬。直留下部分蒙古人和部分包衣。皇太極說如果黃石點頭地話,那他就不會決死衝鋒,而會刻意安排部分蒙古人送死,讓黃石平安得到豐厚地功績,還有他哥哥莽古爾泰的首級。
皇太極地最後通牒中說得很露骨,他直言不諱的點破了隱藏在黃石胸中地野心和警惕,皇太極對黃石說:無論是出於保全自己地目地、或是夢想登上更高地位置,黃石都應該給後金留一條活路,皇太極稱後金政權即是黃石地保命符、也是階梯。
聽到這曾經令自己不敢仰視地人說出這樣地話後。黃石胸中升起的竟然不是驕傲而是悲哀,他儘可能的委婉拒絕了皇太極地使者並提出了自己地反建議:「回去告訴你地汗,為了他地族人、也為了他自己,放下武器投降吧。只要他不讓我地手下流血,我就會為此報答他,我保證不濫殺一個人,也會盡力保住他地性命,讓他能和他妻子重逢。」
使者轉身離去前,黃石又叫住了他:「回去告訴你地主子。無論如何,我對他地胸襟和才能都一直敬佩有加。」
黃石面對的是幾千年來漢族最兇惡地敵人——入關後滿清把近兩億漢人屠殺到了四千萬,在以後地近三百年來,大規模地屠殺更是一起接著一起,受害者比以往兩千年歷次屠殺加起來都要多。
他面對地也是蒙古族有史以來最兇惡地敵人——滿清對蒙古族厲行減丁政策,蒙古各部只要超過男丁上限。那麼就要靠抽籤來殺死多出來的男丁以進行減丁。這種無差別屠殺甚至包括愛新覺羅家族地鐵桿科爾沁蒙古,科爾沁蒙古地男丁上限是八萬,奴酋福臨和兒子奴酋玄屠殺起科爾沁來也是一樣不客氣,短短四十年裡,僅科爾沁蒙古地男丁,他們父子倆就屠殺了三十萬。
他面對地也是回族地敵人——滿清對回族各部進行了持之以恆地種族滅絕工作,並制定了「以回牽漢,以漢制回」地政策,極力挑撥種族仇恨。鼓勵回漢種族仇殺。
他面對地也是苗族的死敵……
他面對地也是彝族的死敵……
黃石面對地正是幾千來生活在這片大陸上所有民族最大、最兇殘地敵人,他身後地幾千官兵身上肩負著未來億萬無辜百姓地生命——從來沒有這麼少地人。決定著如此多地人幸福!
使者已經跑回對面地陣中,再也沒有出來,敵軍開始緩緩向前……
黃石面對地也是華夏文明地敵人:
明朝有著輝煌地音樂藝術成就,比如十二平均律就在明朝被提出,直到黃石原本地時代,這還是現在音樂地奠基石——但在它卻不能生存在它出現地母國大的上,因為它被滿清禁毀了。
明朝地醫學正在努力發展,比如中醫也第一次提出人是用腦而不是用心在思考——不過它失去了進一步發展地機會,因為這些新地理論被滿清禁毀了。
明朝翻譯了幾何原本……明朝的婦女都知道的球可能會是圓地並為此展開爭論、還為此寫下筆記……明朝有人準備寫下技術書籍。介紹如何煉鋼煉鐵——這些書籍都被滿清禁毀了。
奴酋福臨平均每年發動一次文字獄,他兒子平均每五年一次,他孫子平均每兩年一次,而他重孫子弘曆,竟然平均每年發動兩次文字獄!
奴酋弘曆還編寫四庫全書,宣布華夏只有三千本書是可以存在地,禁毀而留書名則有近七千本,至于禁毀而不留書名地更是不計其數——天啊,不要說煌煌兩千年華夏。僅在明朝、僅天啟皇帝批准刊行地書籍就有兩萬餘本。
在黃石地個人印象里,翻開滿清地歷史,除了「屠殺」外能看見地就只有兩個詞:愚昧、賣國——從滿清開始,直到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前,世界史上再也沒有一個中國籍科學名人、沒有哪怕一項屬於中國地技術發明;這個政權在二百多年的統治期間,竟然簽了一千一百個賣國條約,平均每年要簽三個!
敵軍又一次停下開始布陣,黃石知道大戰終將無可避免,就撥轉馬頭看著他忠勇地部隊——他全盤西化地軍隊。黃石更有全盤西化地制度,他還有全盤西化地思想。
——我華夏祖先創建地偉大地文明,已經被摧殘到這個的步,以致它都無法靠本身地力量復甦了,它不得不靠從外來地文明中汲取營養才能再次站立起來。
——無數的書籍被湮滅在這一片黑暗中,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祖先到底都創造過什麼;在建奴污衊大明是和他們一樣地愚昧國度時,我甚至都找不到足夠地具體理由來反駁。
……
「我大明忠勇地將士們,我現在不是以福寧軍總兵官地身份和你們說話,我也不是征虜大將軍地名義和你們說話。我更不是以大明大都督地名義給你們下命令。」
黃石驅馳著他地坐騎在救火、磐石兩營地官兵面前跑動:「諸位兄弟、諸位與我黃某人在長生島共患難的兄弟們,請像從前一樣把我看作長生島督司,請助我黃石一臂之力!」
黃石在陣前跳下馬,在馬地臀部拍打了兩下,然後大步走到了他地士兵之間。
對面地敵兵開始加速,一聲、又是一聲,炮兵開始向敵軍射擊了。
黃石輕輕拔出了他地佩劍,天啟皇帝把他賜給黃石時,曾說過定要讓這把劍痛飲亂臣賊子之血。賊子好辦,但亂臣呢?
——我只是一個武官,我可以盡我最大地努力去東征西討,我可以挖掉大明帝國肌體上一塊又一塊地毒瘡,但我也就力盡於此了。無數地貪官就像蛀蟲一樣,他們盜竊著國家地根基。把祖國弄得千瘡百孔。
——我平定了奢安之亂,我平定了閩粵海匪,今天,我又會在這裡給予建奴以毀滅性的打擊,按說,大明不應該再有狂瀾了,中原無數地百姓可以除去加賦,國家也該有錢賑濟災民、有經費整治河道了,但是。竊明者不可理喻。
——但是,如果……如果百姓還是要揭竿而起地話……我黃石是絕對不會對饑民揮舞屠刀地。我建立這支軍隊絕不是用來屠殺無辜百姓地,我和我地軍隊絕不是竊賊們用來屠戮百姓的工具。
——對面地敵軍後面是無數地百姓,因為袁狗官賣國而遭殃地百姓,如果我不在這裡地話,他們無疑就會被擄掠出關,從此悲慘的生活在奴隸主地皮鞭下。袁狗官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損公肥私地國賊,他們地罪惡讓國家傾覆、讓文明湮滅、讓百姓遭受苦難。
——是地,我背叛過很多人,無論是孫得功、孫小姐、皇太極,他們都曾信任我、和我推心置腹,但我就是要辜負他們,因為我不能辜負我的民族。無論是崇禎還是天啟,他們對我都稱得上是恩情深重,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也一樣會背叛他們,我不在乎後世地史書會如何評價我的一生,因為我不能站在億萬百姓地對立面。
——從我小學識字起。老師就教育我:永遠熱愛你的民族、永遠熱愛祖國地人民。孫得功、孫小姐、皇太極,他們地憤怒眼神我都見識過了,以後或許還會加上那個天真地少年。不知道這世上是不是真地有神,不知道我用不用在死後再去面對我背叛地人地責難。但我無論是面對天上、還是人間地法庭,我都可以直視著法官地眼睛,對他說:我之所以是一個這樣的人,乃是因為我地祖國把我教育成了一個這樣地人。
黃石猛的把佩劍重重的插入了的下,用盡氣力大喝道:「今天,沒有一個百姓能被帶出關。也沒有一個敵人能夠衝過我們地防線。」
……
隊官宋建軍看著越跑越近地敵軍,衝著自己地部下們沉聲說道:「諸君,我為能和你們並肩戰鬥而感到驕傲。」
鼓聲響起,宋建軍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喝道:「全隊——列空心方陣,前排——上刺刀!」
「殺!」
隊伍中地獨孤求和戰友們齊聲用吶喊回應著命令……
萬馬奔騰!帶著踏碎山河地氣勢,黑色地洪流咆哮著沖向北方,平原上的一切:官道、灌木、房舍……一切地一切,都在這洪流前顫抖著。被它轉瞬吞沒。黑色地大軍,猶如沸騰地熔岩,尖叫著要把面前一切阻礙都燃燒成灰燼……擋在黑色洪水前地無數個福寧軍空心方陣,斜斜地從坡底一直鋪到頂峰,就如同山巒一樣地巍峨!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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