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禮覺得她的話不無道理,想了想也就點點頭。
幾天後,順峰紡織廠的牌子正式被拆掉,而松縣第一紡織廠順便改了名,變為國微紡織廠,將牌子掛上了順峰的門樓上。
掛牌儀式一結束,慶功宴就開始了。
王建國和蘇念微,還有一些領導層坐在一桌上。
江文禮今天調休,也在受邀之列。可是他臨時有個任務要出警,便和蘇念微約定好,任務結束後直接從警局過來赴宴。
「今天,咱們兩個紡織廠正式合二為一。以後,兩家的工人,就是一家了!大家齊心合力把咱們廠發展、壯大,爭取都拿到更高的工資,得到更高的分紅!」
王建國今天高興,他舉著酒杯高聲講了幾句,便豪邁地宣布:「好了!我廢話不多話,大夥別客氣,開吃吧!」
今天的菜餚很豐盛,眾人一片歡呼,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就紛紛低頭狂吃。
王建國見狀,滿臉都是欣慰的笑容。
他提議,他們這一桌都站起來,大家干一杯。
蘇念微被這氛圍感染,倒了滿滿一杯酒,和大夥一起幹了。
席間,王建國一直很興奮,和身邊幾個高管邊吃邊聊。
蘇念微因為惦記著江文禮,倒沒什麼胃口,只時不時地低頭看看手錶。
就在她想著江文禮怎麼還不來的時候,飯桌上忽然傳來「咚」的一聲,緊接著有人大喊:「廠長!廠長您怎麼了?」
蘇念微抬頭一看,只見王建國不知何時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嘴角還吐出白沫。
剛剛大喊的是廠里的技術骨幹,他蹲下去查看王建國的狀況,可不出幾秒鐘,他也白眼一翻,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再然後,整桌的人全都出現了輕重不一的症狀,有的頭疼,有的噁心,還有的眼前發黑站立不穩。
食堂里其他人倒是沒有不舒服,可一見幾個領導都出現了問題,誰還能吃得下呢?
場面頓時亂做一團,讓蘇念微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也有些頭暈噁心,可還是站出來高聲道:「大家先冷靜一點!」
眾人暫時安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忍著難受布置道:「有症狀的都不要亂動,安靜呆著,免得症狀加重;沒有症狀的,先去找電話,打給醫院急救;其餘人排好隊,按照次序快點離開食堂,記住,離開之前讓桌上的食物保持原樣!」
她一發話,無頭蒼蠅似的一群人,瞬間有了主心骨。
他們按照蘇念微的安排,快速有序地做完了一切。
很快,食堂便空了下來,只剩下他們這幾個出現症狀的人。
蘇念微忙了一通,也覺得自己的頭暈加重了。
她揉了揉太陽穴,忽地雙腿一軟,就要跌扑在地。
「念微小心!」
就在她即將跌倒的瞬間,男人大步沖了過來,一股溫和而沉穩的力道托住她的手臂,將她牢牢地護在了懷中。
「江文禮,你、你總算來了……」
剛剛情況危急,好幾個人都嚴重到暈倒,而現場其他人被嚇得一團亂,甚至險些發生踩踏事件。
蘇念微表面上鎮定自若,可心裡也是害怕的。
此刻見到江文禮,她才覺得狂跳的心臟得到了安撫,胸口頓時冒出一股委屈的情緒。
而江文禮一聽她顫抖的嗓音,更是連忙拍著她後背哄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來晚了。別怕,救護車馬上就到了!」
他安慰好了蘇念微,才用廠里的電話通知了警局,讓他們迅速調派人手,過來做現場的封鎖與勘察。
這期間,食堂里出來幾個人,作勢要收拾滿桌的狼藉。
江文禮冷著臉斥責了他們,這才保護好了現場。
十幾分鐘後,救護車終於到了。
蘇念微雖然症狀不算重,但頭暈得難受,也跟隨王建國他們去了醫院。
警方的人已經到了,江文禮和他們交接了幾句,就陪同蘇念微一起上了醫院的車。
到達醫院後,幾個症狀嚴重的人直接被送去急診。
蘇念微情況好一些,便只在普通門診接受常規的解毒治療。
期間,她被抽取血液拿去化驗。
結果出來的很快,他們這一行人,全都中了老鼠藥的毒。
正常食物就算變質了,也絕不會產生這種毒素。
因而可以確定,這就是一起惡性投毒事件。
幸好他們送醫比較及時,目前幾個中毒的人都洗了胃,脫離了生命危險。
聽完醫生的話,蘇念微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舉起沒輸液的那隻手,狠狠在自己腦門上拍了一下。
「念微!你幹什麼呢?」江文禮嚇了一跳,連忙攥住了她自虐的手腕。
剛剛最難的時候,蘇念微都沒哭,此刻嗓音中卻略帶哽咽:「都怪我太自大了!你那天明明提醒過我,讓我在順峰的地盤上小心點,可我卻沒當一回事。要是我聽了你的,廠長他們就不會中毒了……」
聽著她自責的話,江文禮的心口也針扎似的疼。
他深吸一口氣,將她的頭壓在自己懷裡,沉沉地安慰著:「別傻了,是下毒的兇手犯的罪,這怎麼能怪你呢?再說了,醫生不是說了嗎,廠長他們沒有生命危險。」
「可我還是覺得自己太蠢。」蘇念微的手環住他的腰,側臉緊貼著他的胸口,好像要從他身上汲取力量似的。
江文禮摸摸她的頭,低柔地寬慰:「真要說蠢,那蠢的也是我。我一個專業的警察,卻被你三言兩語打消了警惕,我是不是更該自責?廠長不知道在順峰辦慶功宴有危險嗎?可他還是選擇這樣干,他是不是也有責任?」
「你別這樣想,你們又不是故意的!」蘇念微立刻說。
江文禮苦澀地笑了一下,抬起她的臉,注視著她的眼睛問:「那你就是故意的了?」
蘇念微一愣。
他緊接著循循善誘道:「我不怪自己,你也別再鑽牛角尖了,好不好?」
他的目光深邃又溫和,像夏日裡的夜空,仿佛有包容一切的力量。
蘇念微被他望得心中軟軟的,受到蠱惑了一般,緩緩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