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聲讓所有人早上的睡意瞬間清醒。
眾人打開門,一眼就能看見躺在內室床上的林致嫦。
走近一看,未看到明顯傷痕,口鼻處皆有黑血,一看就是中毒的症狀。
童問嚇得捂住了嘴,哆哆嗦嗦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兒?怎麼會突然中毒了呢?」
雲拂回頭看向林致嫦的侍女:「什麼時候發現的?早上可有吃什麼東西?」
侍女哭著道:「昨天晚上睡覺時還好好的,今早見我家姑娘還沒醒,想敲門提醒她洗漱用膳,一直沒有回應。又等了一段時間,推門進來一看,發現她已經沒了氣息了……」
雲拂想要上前仔細檢查她的死因,被院落另外一個良人給攔住。
她是全州人,名叫韋紫珠,因家中祖父是州府的一個小官,能夠入得了林致嫦的眼,昨晚她們便是一起去的宮中,又一起回來。
此刻,她憤怒瞪著雲拂,吼道:「你別想破壞證據,我們院中就這幾個人,昨晚只有你和她起了爭執,肯定是你下的毒!」
童問連忙將雲拂護在身後,反駁道:「什麼叫做肯定銀霜姐姐下的毒?我和她昨晚一直在一起,睡得可比你們早,你憑什麼這麼冤枉她?」
「睡了就不能再起來了?昨晚林妹妹好心想要結交她,她卻不予理會。林妹妹不過多說了幾句,她便起了這麼歹毒的心思。童問,我勸你最好離她遠點,免得到時候她哪天看你不順眼了,把你也毒殺了。」
韋紫珠所說之事是昨晚出宮的時候發生的。
林致嫦得知了雲拂的身份立馬變了一副嘴臉,追上她上前來,說是她們的出身差不多,可以成為朋友。
雲拂只覺得她可笑,之前那麼譏諷她,就因為得知她是侯爺之女,就能腆著臉上前。
她到底哪來的信心她會不計前嫌與她做朋友。
林致嫦熱臉貼了冷屁股,面子上過不去,最後指著她怒罵:「有什麼好狂的,不就是出身好一點嗎?剛才你也看到了,少君對我青眼有加,卻對你百般刁難。你最好收斂起你那小姐脾氣,免得以後我當上少君妃不饒過你!」
雲拂當即就回以她一個冷笑和白眼,丟下「神經病」三個字大步離開。
韋紫珠口中的所謂起爭執,只是林致嫦單方面的爭執而已,雲拂壓根就沒有將她放在眼中。
她冷眼盯著韋紫珠:「我什麼身份,她什麼身份,我用得著對她動手?你上來便把這個罪責扣在我身上,莫非,你是殺害她的兇手?」
韋紫珠狠狠瞪著她:「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你不是一直羨慕她擁有這麼多首飾嗎?昨晚還見你目不轉睛盯著,你如此討好她,她可有送你一些?」雲拂驀地輕笑,轉身看向林致嫦的侍女,道,「你趕緊檢查一下你家主子有沒有丟首飾,說不定是韋妹妹見林姑娘首飾漂亮,動了占為己有的心思,暗自將她毒害。」
既然她可以隨口污衊她,她也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反正只是動動嘴皮子冒熱氣的事兒,少不了幾兩肉。
然而,沒想到的是,林致嫦侍女清點首飾時,發現真少了一支簪子。
這下一來,韋紫珠慌了,拼命說不是她拿的,她昨晚回來之後便進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你不是說睡了還可以再起來嗎?那你也可以趁大家都睡著的時候,偷偷來給她下毒。」童問適時補刀。
「不是我,你休得亂說!我這就去叫人,讓他們查清楚還我的清白!」
韋紫珠跑了出去,雲拂並沒有將她放在心上,轉身繼續查看林致嫦的屍體。
童問皺著眉頭道:「銀霜姐姐,你不害怕的嗎?要不我們還是趕緊出去吧,她的死狀怪嚇人的……」
雲拂頭也沒回:「你害怕你就先出去吧,我先檢查檢查。」
「她一看就是中毒死的,這有什麼好檢查的?況且這裡死了人,大理寺肯定是要派人來的,到時候有專業的仵作來檢查。」
雲拂沒有回答她,只用指尖輕輕捏了捏林致嫦嘴邊的血跡,放在鼻尖聞了聞。
確實是中毒。
看她屍體的僵硬程度,應該是死在兩三個時辰前。
可兩三個時辰前正是深夜時分,按照常理來說,林致嫦已經睡著不會再吃東西,她又是如何中的毒呢?
若是兇手將毒藥強行給她灌下去,她們房間離得這麼近,肯定會聽到動靜。
可昨天晚上院子裡十分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著實奇怪。
正當她仔細翻查林致嫦屍體時,外面響起吵吵鬧鬧的聲音。
「大理寺辦案,閒雜人等迴避。」
居住良人的地方突然來了大理寺的官兵,自然會引起眾多人圍觀,不過此刻大多數人都被擋在了院落門外。
雲拂一回頭,便見鍾南捷帶著人氣勢洶洶闖進來。
她眼睛驀地放大,是他?
居然是他!
他還活著!
自從六年多前與他分別之後,她就失去了和他的聯繫,一直以為他被梁文簡的人追殺,凶多吉少,沒想到他還好好地活在世上。
真好。
她的眼眶瞬間濕潤。
猛地想起從前聽慕玄清提過,前來赴任大理寺卿的是從前的陳州刺史,原來那時候她便有機會見到他。
只可惜錯過,以至於現在相見不能相認。
四目相對,鍾南捷盯著她染紅的眼睛好幾個呼吸,總覺得眼前的人似曾相識。
直到仵作上前,請雲拂暫避一旁。
過了好一會兒,仵作收起手中的工具,道:「死者死亡時間丑時三刻左右,喉部及胃部皆有毒素,乃中毒而死。身上無其他明顯傷口,現場無打鬥痕跡,初步判斷為飲食中中毒。」
鍾南捷眉眼一沉:「昨晚接近過死者的人皆有嫌疑,本官要一個個人審問。」
雲拂等人被帶到了院中,鍾南捷一一問過她們昨日的行蹤,院中三人在丑時都說已經休息睡下,沒有不在場證明。
而各院院門在亥時即會落鎖,故而嫌疑人只有院中的這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