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沉悶的敲擊聲連綿不絕的在陰暗的地下室內迴響。
因為薩麥爾在被戰術手電所散發出來的光圈正面照射時會變成一片虛無,所以褚麗玲她只能夠靠在一旁的發電機側遙遙的看著眼前這個傢伙「褻瀆」神明。
有人曾說過,一切的恐懼都源自於火力不足。
聆聽著江夏他那藉由合金扳手所傳出來的猛烈敲擊聲,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明明褚麗玲她已經看到了薩麥爾的手指正在微微地顫動,但她非但沒有察覺到自己有產生絲毫的害怕,甚至於在她內心的深處,褚麗玲感覺自己正有種名為憐憫的情緒在悄然地滋生著。
「我要將你碎屍萬段,你這個愚蠢的凡人!」
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伴隨著已經逐漸擺脫封印束縛的薩麥爾的甦醒而迴蕩在山林別墅的地下空間內。
不愧是代表「憤怒」的惡魔,薩麥爾它那與生俱來的好嗓門成功的引起了兢兢業業的正打算敲斷其每一寸骨骼的江夏的注意。
「喲,你醒啦!」
聲音溫柔里又略微的帶有幾分隨性。
如果不去看江夏他此時仍舊揮舞著的、執著砸向薩麥爾膝關節處的硬質合金扳手,那麼褚麗玲她甚至會以為江夏正在與其久病在床的妻子問好。
「我醒你****!」
回應江夏溫柔言語的是薩麥爾堪稱怒火中燒的四字真言。
對此,看著無論是頸椎、脊椎還是肩頸、手肘都已經被自己拆分並插入異物的薩麥爾,江夏他仍舊是不緊不慢的率先完成了其對於薩麥爾的最後一處軟骨的卸除工作,才將目光放在了對方的那張由於憤怒而扭曲的面龐上。
「看來你似乎還有些不清楚現在的局勢呢?」
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遞進,就好像是在說什麼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江夏在看似不滿的回應著薩麥爾的辱罵的同時,將一根墊片塞進到了薩麥爾的口腔內。
「李……李究竟呼料愧偶貴切痕吶?!偶靠醋李,偶赤卜始卜捏的!」
(你究竟想要對吾做些什麼?!我告訴你,我是不死不滅的!)
或許是江夏的表情太過於平靜,也可能是他此刻的這般模樣使之其回想起了被執迷之境系統填充在薩麥爾記憶里的某個存在,原本語氣中僅僅只帶有滔天怒火的薩麥爾,開始變得色厲內荏了起來。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
仍舊是一成不變的溫柔與平淡,豈料話鋒一轉,那句直到薩麥爾墮落都難以忍受的話語終究再度響徹在了它的耳畔:
「可是我並不想聽你去囉里吧嗦的講些什麼。」
「你可是只惡魔啊,打掉牙齒和血吞才是你應該做的!」
我****惡魔!
你這該挨殺千刀的米迦勒、你這該死的凡人!
內心瘋狂的咆哮著,哪怕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被憤怒燃燒成了猶如岩漿一般的顏色。
然而就像是江夏所說的那般。
他真的打斷了薩麥爾的每一根牙齒並且將它們都塞到了薩麥爾的喉嚨里。
因此,哪怕薩麥爾確實是不死不滅的,在規則的限制下,只要它存有實體一刻,它便都再沒辦法再言語了。
……
……
……
「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看著身後緊閉著的金屬大門,傾聽著門後薩麥爾被萬千蟲孓啃食的哀嚎,從始至終都對江夏的所作所為默不作聲的褚麗玲突然沒來由的發出了一聲看似於心不忍的問詢。
聽到這句話,江夏將其本來望著冷庫控制手輪發呆的視線轉向了對方,然後看著心有戚戚的褚麗玲,他說了一段耐人尋味的話:
「如果是對人來說,它自然是有些過了。但對於薩麥爾,你聽說過在針尖上都可以站成一排的天使能夠感受到痛苦嗎?哪怕是末日災厄,也只不過是能夠略微的延緩它的康復而已。要知道,在傳說中,別西卜只不過是條腐爛在陰影里的臭蟲而已。但薩麥爾可是御前執掌第七天的聖光。這是一場立場分明的遊戲,只要我們明白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以及這麼做的對象是誰,那麼無論我們怎麼做,它都是不為過的。」
反觀褚麗玲,她大概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江夏會在這個時候,對於彼此僅僅只能夠說是網友關係的自己說出這麼一番長篇大論來。
如此一來,原本還有些同情心泛濫的她在一瞬間就被一種荒謬而恐怖的思緒給包裹了起來。
對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要像寒冬臘月般冷酷無情。
沒來由的,褚麗玲忽而看著眼前的江夏想起了這麼一句老生常談的話來。
她自己其實是沒有什麼朋友和敵人的概念來著,不管是玩遊戲還是工作,她都是得過且過的活著。
也是在這一瞬間,褚麗玲覺得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對方會是房主,而自己明明也算是第一批進入到執迷之境內的非職業玩家,但直到現在她都仍舊還未擁有挑戰更高難度副本的資格:
執迷之境雖然看起來只是一款闖關類的遊戲,但從當它與之整個星河聯盟內的文明排位賽掛鉤的那一刻起,它便不僅僅只是一款闖關類的遊戲了。
能夠在其中獲得相應超乎整個文明當前實力基準線成就的人,要麼天賦異稟,要麼嚴陣以待。
……
……
……
噔、噔噔、噔噔噔噔……
伴隨著發電機啟動的嗡鳴聲響徹整棟山林別墅,隨之電力的輸送,整棟山林別墅內的照明系統、製冷系統都恢復了運作。
燃油、保險絲、設備穩固件……
需要去進行拼湊、找尋的物品不一而足。
而當兩個人都一身黝黑的坐在地上看著源源不斷的能源被輸送到整個別墅、為之其帶來通關副本必不可少的光明、嚴寒之時,也不知怎麼的,褚麗玲已經再難從江夏的身上看到那種讓她感到誠惶誠恐的不安了。
不得不說,倘若能夠放下與之相敵對的心思,類似江夏這般無私而無畏的存在,將會是最為讓人值得信任和託付的人。
「走吧,忙活了大半天,現在讓我們上去看看其他人都幹得怎麼樣了?」
望著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出現什麼的發電機,思忖著位於冷庫內的薩麥爾和末日災厄,自覺此間已經沒什麼問題的江夏,向褚麗玲發出了打道回府的邀請。
而就在他們二人功成身退的時候,位於別墅二層的小胖子文君已經被一位不知名的存在逼到了二層別墅的牆角里。
此時,對方的手裡正提著一顆鮮血淋漓、長發飄飄的人頭。
野薔薇,奧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