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說歹說,收精婆婆總算是挎上藥箱,跟著我往回走去。
一腳深一腳淺地到了爺爺的家門口。
我剛準備邁步進去,就聽到收精婆婆在一旁低聲感嘆道:「你這朋友,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我心中一驚,好忙詢問收精婆婆何出此言。
婆婆還未來得及回答,屋中就傳來了江濤的驚呼聲。
「秦總!你怎麼了?秦總!」
這下,我哪裡還顧得上和收精婆婆聊天?
兩人一前一後的,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了屋內。
我剛一推開房間門,就看到江濤正死死地按著床上的秦昭。
秦昭的雙眼中,不知為何只剩下了眼白,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著,口中不停地喊著:「我不跟你走!」,雙腿還配合著雙手,在床上胡亂蹬著。
「快鬆開他!他這是被魘住了!」
收精婆婆從我身後走出,將斜挎著的藥箱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江濤回頭,在見到了收精婆婆後,臉上露出了質疑的神情。
收精婆婆走上前,一手拍開了江濤壓在秦昭身上的手。
江濤驚訝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他似乎是在驚訝,收精婆婆一個七老八十的女人,是怎麼輕輕鬆鬆地拍開他的雙手的。
「你別太擔心了。平時我們村子裡的人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都是找收精婆婆的。秦昭肯定會沒事的。」
江濤沒有搭理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怪我沒有照顧好他們家秦總。
但收精婆婆異於常人的力量確實給到了他一些小小的震撼。
江濤沒有再上前按住秦昭,只是雙手下垂,站立在一旁,眼睛緊緊地盯著收精婆婆的一舉一動。
仿佛只要收精婆婆有一點兒不對勁的舉動,他就會把婆婆打倒在地。
收精婆婆打開了那個大大的藥箱,卻是從裡面取出了一道符紙,「啪」的貼在了秦昭的額頭上。
說來也怪,這黃符剛接觸到秦昭的額頭,秦昭本來上翻的黑色眼珠就開始慢慢回正。
隨機,收精婆婆又拿出了一條長長的柳枝,在一個陶瓷瓶中沾了沾,猛地朝著秦昭的身體打了過去。
一邊抽打,嘴裡還念念有詞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語。
江濤一看秦昭被打,立刻就要衝向前去阻止收精婆婆。
我趕忙拉住他,示意他先看看床上的秦昭。
只見秦昭在被收精婆婆用柳條抽打了幾下後,不知何時竟是閉上了雙眼,手腳也不再亂動。
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江濤這才略微放鬆了一些,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甩開了我的手。
收精婆婆仍舊沉浸在她的法事中,收起了柳條後,又拿出了一根看上去是用黃符紙做成的鞭子,像使用雞毛撣子一樣,在秦昭身上撣了起來。
口中依舊念念有詞著,將秦昭的中指用一根紅繩捆住。
沒過一會,秦昭的中指,竟是莫名地腫脹了起來。
收精婆婆收了那鞭子,從藥箱中拿出了一根銀針,在秦昭鼓起的中指上扎了一針。
黑色的血,立刻從秦昭那鼓起的中指中流了出來。
我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打擾了收精婆婆。
那黑血流了許久,秦昭的中指才漸漸變得正常。
直到鮮血變成了正常的紅色,收精婆婆才把那根紅繩解開。
又拿出柳枝,在秦昭的身上抽了幾下。
收精婆婆把秦昭額頭上的符紙揭下,在秦昭胸口的位置放了一個空碗,將符紙在空碗燒成了灰燼,又從藥箱中拿出了另一個陶瓷瓶子,一股腦地將裡面的液體,全部都倒入了碗中。
用食指在碗中攪和了一下,我和江濤都還沒反應過來,收精婆婆就突然捏住了秦昭的鼻子。
秦昭嘴巴張開,收精婆婆將那碗液體一股腦全都倒進了秦昭的口中。
又將秦昭的頭微微抬起。
那混合著符灰的液體,就這麼被收精婆婆一氣呵成地灌給了秦昭。
等我和江濤反應過來,收精婆婆已經在收拾她的藥箱了。
江濤一個跨步向前,就想要去揪收精婆婆的衣領。
卻被收精婆婆靈巧地避開了。
江濤的臉上,再次出現了驚訝的神色。
他估計怎麼也想不到,收精婆婆這個看上去都快入土了的女人,不僅力氣大,動作竟然還如此的靈巧。
「你那符紙是隨便能喝的嗎?!萬一給人喝壞了肚子怎麼辦?!」
江濤兩次動手失敗,這會的語氣,就更加不好了。
我沒理會兩人,徑直走到了床邊,察看起了秦昭的情況。
畢竟,他答應我給我的報酬還沒有付清。
萬一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於我來說,肯定是沒有任何的好處的。
我伸出手,朝著秦昭的額頭探去,一下子沒忍住,驚呼出聲:「他退燒了!」
剛剛還在和收精婆婆劍拔弩張的江濤,立刻也來到了床邊,伸出手摸了摸秦昭的額頭,又摸了摸他自己的額頭,臉上滿是震驚。
「婆婆,剛剛是我失禮了。床上的這個人,對於我來說很重要。還請婆婆莫要怪罪。」
江濤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對著收精婆婆直直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收精婆婆並沒有理會江濤,將已經合上了的醫藥箱往身上一挎,對著我說道:「俞丫頭,你在這照顧他吧。老婆子自己回去就行。切莫忘了,我和你說的那些話!」
我點了點頭,發自內心地道謝:「麻煩婆婆了,婆婆慢走。」
收精婆婆轉身要走,江濤卻從懷中掏出了一沓錢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往收精婆婆的手中塞去。
「婆婆,這是我代替床上那人給您的報酬,您可一定要收下!」
收精婆婆看了一眼江濤,輕輕鬆鬆地,就把江濤的手給擋了回去。
「我不需要。我是看在俞丫頭的份上,才來救那個小子的。送你們一句話,不該是你們的地方,別來。」
收精婆婆說完,不等江濤再開口,眨眼間,人就已經走到了大院門口。
不過幾秒鐘,已經消失在了我和江濤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