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真當我疑惑時，老金開口了。
「一般來說，會是這種情況。但也不排除，被人下了咒的可能性。」
「被人下了咒？」
我不太理解，立刻出聲詢問。
「殺人者給魂魄的屍身下咒，魂魄會忘記殺人者的身份。從而在死後，即使變成冤魂，也沒有辦法報復殺人者。」
老金耐心地解釋道。
「那如果屍身被下咒了的話，會有什麼特點嗎？」
我迫不及待地，再次開口詢問。
如果能夠確定，爺爺是否被人下了咒，那在我尋找兇手的時候，就又可以排除，或者確定幾個人了。
老金卻是搖了搖頭。
「我只是知道有這麼一種咒法，但是我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被下咒的屍身。會不會有什麼特點……這個我真的不太清楚。」
「好吧……」
我有些失望，但還是禮貌地和老金道了謝。
「現在的娃娃，都覺得干我們這行晦氣。可是生老病死，不都是人要經歷的嗎……我們認認真真地，為已故之人，送去未亡人的祝福，怎麼就晦氣了呢……」
老金說著，長嘆了一口氣。
我從爺爺的事情中回過神來，趕忙安慰老金。
「這都是他們的刻板印象。您這就是宣傳不夠，等我回去，發動老師同學們，幫著一起宣傳。我相信，肯定有人願意過來和您學習這門手藝的！」
老金的神色，終於緩和了一些。
剛想開口說些什麼，門口卻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我和秦昭剛剛聽完紙人被鬼上身的故事。
此時此刻，敲門聲突兀地響起，想到前頭屋子裡那好幾個紙人，我和秦昭心中都是一驚。
倒是老金樂呵呵的，反過來安慰起了我們。
「別怕，我這裡，請高人布了陣法，可不是什麼髒東西，都敢進我的店的。」
老金一邊說，一邊往前屋走去。
我和秦昭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出來明顯的害怕。
我們倆都心照不宣地從小板凳上站起了身，不約而同地，跟在了老金的身後。
我和秦昭跟著老金，亦步亦趨地走到了店門口。
老金問也不問，「唰」的一下，直接就拉開了捲簾門。
我有些緊張，不自覺地拽住了秦昭的手臂。
我倆屏住呼吸，睜大了雙眼，看著正在快速升起的捲簾門。
捲簾門被完全打開，一個高大的男人，正背著光，筆直地站在店門口。
我和秦昭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更是在腦海中，腦補了一堆驚險場面。
就在這時，那個男人開口了。
「秦總，余瑾妍的宿舍門禁時間快到了。我們還不走嗎？」
我和秦昭同時鬆了一口氣。
真是自己嚇自己。
鬧了半天，那來人，是江濤。
「我們現在就走。」
秦昭的聲音聽上去，明顯有些無語。
江濤識趣地退到了一旁。
老金在一旁樂呵呵地看著我和秦昭。
莫名地，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簡單地和老金道了個別。
約好了下次有空，再來他這學藝。
並且，向他保證了，回去以後，一定幫他好好宣傳紙紮。
之後，我就和秦昭匆匆忙忙地，回到了車上。
江濤在前面瘋狂踩著油門。
我和秦昭兩人坐在后座，卻是都面帶笑容。
我這一天，過得充實又快樂。
至於秦昭……
我正回味著這一天學到的知識。
秦昭突然湊近，大大的眼睛在路燈的映照下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看著我。
「你今天開心嗎？」
看了我一會兒，秦昭突然發問。
我點了點頭。
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眼神。
我從未被人用如此炙熱的目光注視過。
「那就好。我就知道這樣的安排你會喜歡！」
秦昭一臉滿足地，面帶微笑地退了回去。
我這才知道，今天的行程，竟不是導員安排的，而是秦昭親自替我量身定做的。
我一時有些感動。
卻又不知道如何表達。
只能轉過頭去，看著秦昭的眼睛，用我認為最真誠的語氣，說了聲「謝謝」。
秦昭卻一下子變了臉色。
那張俊俏的臉，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拉了下來。
「你怎麼又和我說謝謝，這麼生分。你是不是其實……不太喜歡我啊……」
秦昭嘟囔著，說到最後，竟是帶了些鼻音。
我被他這副模樣弄得有些慌了。
連忙擺手解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我」了半天，我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從小，我就在極其缺乏親密關係的環境中長大。
我實在不知道如何與人表達自己的愛意。
除了爺爺，沒有人願意聽我講話。
久而久之的，我似乎也喪失了表達自己的能力。
「那你為什麼老和我說謝謝？」
秦昭見我著急，反倒冷靜了下來。
「因為我真的很感謝你啊……」
秦昭聽了，突然又猛地湊了上來。
「感謝我什麼？」
我一愣。
秦昭的臉，在我的眼前無限放大。
他呼出的氣息，毫無遮掩地，落在了我的臉上。
讓我感覺有些痒痒的。
「感謝你……感謝你幫了我這麼多忙……感謝你給我錢……感謝你給我買這麼多東西……感謝你用車接送我……感謝你為我安排了這麼好的學習機會……」
我幾乎是說一句，就要停一會。
越說越不好意思。
說到最後，幾乎已經是聲如蚊吶。
「還有呢？」
開心的神情，再次出現在了秦昭的臉上。
但這次，他卻並沒有急著坐回去，而是有些不滿足地繼續追問道。
「還有……」
我裝作絞盡腦汁地想著，但實際上，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不過這答案，我卻是在不好意思就這麼說出口。
秦昭見我遲遲不說話，有些著急，又將問題重複了一遍。
「還有呢？還有什麼需要感謝我的？」
「還有……」
眼見著，周圍的景物愈加熟悉，我知道，這是快到學校了。
沉下心，我咬了咬牙，脫口而出。
「還有，感謝你出現在了我的生命中！」
我說得很快，聲音也不大。
根本不確定秦昭有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