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突然下起來雨，程於婧一直擱在車裡備用的雨傘，上次下雨被程陽拿走用了，她停好車，只好淋著雨一路小跑，跑了沒幾步突然想起方才陸言送的便當沒帶，只好又回去拿。
現在工作忙，不吃早餐程於婧還真頂不住。
這麼一來二去，全身就淋濕了，走到工作室門口，抖了抖衣服，抬頭瞧見門口站著個人。
單從背影就看出來是牧之遠，
男人轉過來身，瞧見她一副落湯雞的模樣，從兜里取了一包紙遞過來，「怎麼沒打傘？」
程於婧沒接紙巾，摸出來鑰匙開門。
李堯很少比她晚到，所以程於婧手裡這把鑰匙很少派上用場。
她打開門，牧之遠便隨她進來，程於婧側眸掃他一眼，進了辦公室。
牧之遠也跟進來，程於婧放下便當，忍不住問：「牧總有什麼事？」
牧之遠抬眸，「爸爸有東西落小李車上了，我恰好經過你們這，拿給你，順便……參觀一下你們工作室。」
他說著從兜里探出來一枚袖扣，丟到桌子上。
就為了一枚袖扣親自跑一趟？
程於婧提了提眼皮子，沒揭穿他。
因為下雨大家都來的遲，這會兒才陸陸續續簽到，工作室最近又招了幾個新員工，不過外面的工位還是空了好幾個。
李堯沒來，程於婧也沒辦法組織大伙兒開會，趁著這個機會打開便當，想吃兩口。
牧之遠走近瞧一眼，「家裡換阿姨了？」
程於婧頭也沒抬，「陸言準備的。」
不是程於婧故意刺激他，剛才回答問題的時候，著實沒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
牧之遠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到程於婧對面，冷冷瞧著便當。
「他給你準備的便當？」
程於婧既然說了也就說了，「是啊。」
牧之遠忍不住抿嘴，側頭去看外面的雨幕，程於婧繼續吃，吃了似乎還津津有味，他看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咬了咬牙。
「明知道你還沒離婚，就這麼獻殷勤，肯定沒安好心。」
程於婧抿唇一笑，「是沒安好心，一有人撬牆角，你就說人家沒安好心。你怎麼不反思一下你自己？」
幾句話把牧之遠懟的啞口無言，他靜靜看她良久。
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
程於婧這邊已經吃完，剛要站起來收拾東西，牧之遠搶先一步，「水涼，我來吧。」
程於婧來不及解釋，食盒就被拿走。
男人端著東西去茶水間清洗，程於婧跟上去，抱起手臂瞧男人的背影。
一直默默洗刷東西的男人突然說：「不就是做便當，能是什麼技術活，我想學我也能學會。」
男人這個時候轉過來身，被激起來鬥志，不過他仍舊做不到太卑微，找了個藉口說：「以後你做裁判，他一三五，我二四六，倒是要好好跟他比劃比劃。」
「……」
程於婧想說人家還會做宵夜呢，想了想還是算了。
她瞧了牧之遠半晌，轉身回辦公室，誰知膝蓋撞上身後桌椅，不知哪個員工把椅子拿到這裡的，程於婧吃痛，往後倒退。
牧之遠一句小心來不及說，程於婧腳下一滑，向來穿高跟鞋從來沒摔跤的她陰溝里翻了船，直接扭了腳。
幸好牧之遠這次反應快，上前兩步一把勾住她的腰，她才不至於直接倒地。
她擰著眉吸氣，被扭得那隻腳不敢觸底。
牧之遠從她臉上讀出來什麼，神色凝重起來，「扭腳了？」
程於婧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
牧之遠手上還拿著剛洗刷乾淨的便當盒，自然顧不上，其實在剛才就看這便當盒不順眼，回頭看一眼身後的垃圾簍，直接丟裡面。
攬著程於婧的腰，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都到了這個時候，程於婧還顧著節儉，「便當盒是新的，說扔就扔啊？」
牧之遠蹲下，解開她的高跟鞋帶，把鞋子脫下來。
程於婧是心疼錢，而聽在牧之遠耳中，是因為送盒子的人才這麼珍惜。
手上懲罰似的用了用力，程於婧痛的吸氣，抱怨他：「你不知道輕點？我還想多活幾年，你趕緊住手吧！」
牧之遠聽到她吃痛，手上的力氣才輕了，耷拉著眼皮子，面無表情的說——
「還有心思心疼便當盒，我以為沒大礙。」
程於婧有些無語，白了他一眼，要不看在剛才扶了她一把的份上，真想給他一腳。
牧之遠一直低著頭，自然沒收到程於婧的白眼，他檢查了一番腳踝各處才站起來，「腳扭了，得去醫院看醫生。」
說著就打電話給小李，讓他在樓下等著，他們馬上就下去。
程於婧怎麼想也沒想到，自己會平地里摔跟頭，真是倒霉。
也好在茶水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不至於那麼丟人。
李堯到辦公室好一會兒，沒看見程於婧的身影，起初還以為程於婧遲到了，畢竟她昨晚發給自己文件的時候，將近十二點，多睡一會兒也可以理解，不過等了又等，還沒見程於婧來，只好叫住員工問，這才知道程於婧在茶水間。
他到茶水間找人，程於婧的腳已經扭了，牧之遠剛打完電話，準備扶她下樓。
程於婧瞧見李堯，才想起來馬上要召集員工開會。
李堯見牧之遠在這，愣了愣，對牧之遠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問程於婧：「姐你怎麼了？」
不等程於婧回答，牧之遠就開始交代：「她的腳扭傷了，需要馬上去醫院，這邊你照應著吧。」
李堯點頭，程於婧卻不答應了，扶著椅子想要起來，腳尖剛觸底，又顫巍巍坐下，吸著氣說：「不行。」
牧之遠回身看過來，就聽程於婧說：「不就是腳扭傷了，早一會兒晚一會兒沒什麼大不了，又死不了人，開完會我再去也不遲。」
她說完就對李堯招手，示意他扶自己一把。
牧之遠擰起眉，沒有阻攔，靜靜瞧著程於婧在李堯的攙扶下，忍著痛一小步一小步出了茶水間。
等人消失在視線外，他的目光才挪開。
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心裡更多的是欣賞和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