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程於婧

2024-08-20 16:29:07 作者: 七夏葉
  牧之遠畢竟也是從這個階段走過來的人,也有過這樣的較真和拼勁兒,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會在妻子身上看到自己曾經的影子。

  他欣慰的嘆口氣,本來是一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想到當下自己的處境,又想到兩人的境況,就欣慰不起來了,嘆了口氣,搖頭苦笑。

  司機這個時候已經把車子開到樓下,左等右等,等不來牧之遠和程於婧,只好打電話催促:「牧總怎麼還沒下來,需要我上去接嗎?」

  牧之遠捏著手機走到窗邊,樓層並不高,下面空曠,隱約能看到司機的車子,他抬手鬆了松領帶,交代說:「你先到地下車庫等著,什麼時候需要車,我再給你打電話。」

  司機怔了怔,忍不住提醒:「牧總您半個小時後還有個見面會……」

  「我想想,」牧之遠閉上眼權衡了一下利弊,「取消吧。」

  司機聽罷更愣,抿了抿嘴也不好說什麼。

  牧之遠掛斷電話,從茶水間出來,經過員工辦公室的時候,聽到程於婧的說話聲,他駐足片刻,抱起來手臂,透過窗戶玻璃瞧向裡面,程於婧在跟大伙兒開會,背後是張立式黑板,上面已經落了一些內容,他認識程於婧的字,娟麗清秀,一看就是有高等學歷的人。

  程於婧腳不好使,不過在員工面前絲毫沒有表現出來,手拿著粉筆頭做工作總結,該批評的批評,該鼓勵的鼓勵,適當時候再畫個大餅,很有做老闆的口才。

  程於婧說到某處,好像感覺到他的視線似的,朝這邊瞧過來。

  發覺他在看自己,頓時渾身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把接下來工作上具體怎麼安排的任務交給李堯來講。

  牧之遠不再看她,朝他們辦公室走,在裡面小坐了會兒,李堯才扶著程於婧回來。

  牧之遠目光轉過來,深深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然說:「你工作的時候挺自信。」

  程於婧愣怔了下,把門合上,「是工作給了我自信……」

  說完費勁的走到辦公桌坐下,苦笑一聲,「我大概是個勞碌命,做不得天天閒著的富太太,在職場上,我才能找到人生的價值。」

  牧之遠瞧著她沒說什麼,瞧了半晌,才放下手臂走過來,程於婧正在打字,他突然握住椅子把手,用力把她轉向自己,抬起程於婧被扭傷的那隻腳檢查了下。

  「腫了,」他皺了皺眉,「不去醫院也應該用冰袋緊急處理一下,我方才思慮不周。」

  程於婧瞧著男人的發頂,腳往回抽,「你去忙你的吧,我讓李堯開車帶我去醫院,就不麻煩你了……」

  牧之遠抬頭看她一眼,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我剛才已經打電話把上午的事情都推了。」

  程於婧想到以前每次生病,自己又矯情,暗示他請假陪自己的時候,他總是說:「你知道耽誤我一上午,公司會損失多少嗎?」

  現在男人這麼積極主動,讓她覺得好生諷刺。

  不由得抿唇笑了笑,「還是不了吧牧總,耽誤你一上午,你們公司不知道要損失多少,我這小本買賣可賠不起,而且我也沒這麼值錢啊。」

  牧之遠知道她這是還記著以前的事,在嘲諷自己,一時間啞口無言,只能默默的幫她把鞋子穿好,給司機打電話通知他出來。

  牧之遠執意要帶她去醫院,程於婧也沒有強制性拒絕,畢竟這邊還需要盯著,李堯留下自然是最好。

  牧之遠扶著她上了車,就把司機打發走了,沒讓司機跟著。

  起初兩人都不講話,程於婧側頭看窗外,享受著車廂里的寂靜。

  不過剛才開會的時候,慷概激昂的覺得沒什麼,這會兒扭傷處的痛感逐漸就明顯起來,讓她疼痛難耐。

  這會兒才想起來,自己也不過是做了幾天的女強人,以前可是個嬌貴的人。

  牧之遠很會察言觀色,自然覺察到她的異樣,側頭看看她:「馬上到醫院了。」

  程於婧認得路,自然不需要他提醒。

  於是繼續沉默。

  她不想說話,牧之遠也沒有再說什麼。

  握著方向盤認真開車,等紅路燈的間隙才又看過來,沉吟了好一會兒才說:「以前是我不懂得體恤你,一心都撲在工作上,把利益和金錢看得太重,現在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最近這段時間感覺心裡很空,就像個空殼子似的,工作沒幹勁兒,生活也沒目標……」


  「我時不時就想,妻子都要離我而去了,那我賺再多的錢,有什麼意義……」

  「我也看清了一件事,事業什麼的,都沒有你重要……」

  他突如其來的表白,讓程於婧無所適從,消化了好半天,視線才從窗外轉回來,瞧著表情認真的男人,她平靜的低下眼眸。

  「我也有過這樣的一段時間,就像個空殼子,心裡很空很空,不知道怎麼才能添滿……」

  牧之遠頓了一下,「什麼時候?」

  程於婧瞧著他,繼續平淡的說:「就很喜歡你,又為你一次一次傷心的時候,我經過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

  牧之遠聽罷沉默了很久,如果是以前聽,他一定會覺得程於婧矯情的毛病又犯了,就是慣得,閒的,現在聽來,卻能深切的感同身受。

  沒想到有一天兩人能夠同頻共鳴,當然以前沒辦法共鳴,主要是他拒絕溝通。

  「我以前真是太差勁了。」

  「是啊。」

  「我說我會改,你信嗎?」

  程於婧只是笑了笑,好像把人性看透了似的——

  「我認識位情感師,她有個觀點我很贊同,人都是很賤的,只有真正面臨失去,痛到骨子裡,體會過什麼叫痛徹心扉,才有可能長記性,真的去改變……」

  程於婧說完這番話牧之遠沒有出聲,他側頭看了她許久,繼續開車。

  車廂里陷入低氣壓,靜的只有發動機的引擎聲。

  程於婧繼續側頭看窗外,想起以前的事,對她稍微還是有些影響的,比較可憐那個為愛痴狂的可憐蟲。

  好在那個程於婧已經死了,就算再愛上別人,程於婧也不可能滿心滿眼,去死都願意。

  她現在更多的是理智,遊刃有餘,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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