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一個大大的哈欠,連眼淚都打出來了,李捷剛想擦擦,身後就是一聲低聲提醒。「殿下,太廟之中,注意儀態啊!」
「還怎麼注意儀態啊,秦大哥,我都快瘋了!」肚子的咕咕叫,身上還披著厚厚的長袍吉福,腦袋上頂著沉重的三重冠梁,腰酸背痛腿抽筋來形容李捷現在是最恰當不過了,毫不在意的擦了擦眼睛,李捷抓狂的嚷嚷著。
這兩天他真的差點瘋了,第一天被李世民抓回來,在楊妃的擔憂注視下,狠狠挨了一通臭罵,幸好要加入成人禮的排練中,這才沒挨打,然後就是為明天加冠的緊張準備。
第二天正式的加冠儀式,剛開始李捷倒是真挺稀奇,前世二十來歲,這一世也過了十四年,就算剪掉幼稚的幼童期心理年齡也可以算得上大齡青年了,這樣被承認長大還是頭一次,很新奇的跟著太監就進入了場地。
對於自己這個兒子還挺重視的,或者說怕這小子再鬧出什麼么蛾子,這一天,李世民領著不少重臣還親臨現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捉弄了他老人家兒子,作為襄贊的李績大叔一直黑著臉,加布冠皮弁的時候,差點沒把李捷的頭髮都拽掉了,疼的這貨一陣齜牙咧嘴。
一幫子老儒在下面咋咋忽忽唱誦著詩經周禮,這要換成小姑娘唱還賞心悅目,傻乎乎坐在上面看著一張張老橘子皮臉唱的臉皮發紫,李捷就是陣陣瞌睡,還好,暫時都是襄贊李績大叔發言,李捷只需要呆著就行。
不過接下來可就不好玩了,一群世家大賓對自己進行祝福完畢後,為了給自己取字,幾個大儒直接上演了全武行,真不愧是孔子多少代玄孫,帶著春秋士大夫的文武雙全,國子監祭酒孔穎達把諫議大夫褚遂良嘴角都撕破了,曾經的秦王府十八學士,太子太師于志寧又腫了一個眼圈。
就在幾個老儒面前鞠躬等候,李捷那是等的心驚膽戰的,生怕那一拳頭那一腳就踹到了他臉上,這會功夫還不敢躲,李世民可在上面看著呢,最後還好是英明的太宗皇帝看著鬧得實在不像樣了,這才站出來,親自製定房玄齡老爺子為自己取字。
不過令李捷奇怪的是,上來後房老爺子給了自己一個滿懷深意的友善微笑,這才子乎者也一大堆,最後李捷的名字終於全了,出生就代表了勝利的榮耀,李捷,字勝之。
還沒等李捷想清楚這個笑容究竟代表著什麼,他就糊裡糊塗被李績大叔拉著去執行接下來的禮節了,拜見君長拜見父親兩個倒是合二為一省了點事兒,不過在場密密麻麻的叔伯舅爺,各個得鞠躬,各個得拜見,饒是李捷鍛鍊的不錯,半天下來,腰也酸了。
更過分的是,好不容易才忙活完一系列禮節,便宜老爹李世民就領著一幫子大臣大搖大擺的吃香喝辣去了,從昨天回來就齋戒餓肚子的李捷僅僅領了一碗小米粥,然後就被丟到了李家宗廟拜祭祖先,看著便宜老祖宗,八柱國李虎老爺子雕像上雞腿兒一樣的大鼻子,餓的眼冒金星的李捷都想去咬一口了。
「忍一忍吧殿下,馬上就天亮了。」對著李捷的抱怨,作為參禮陪同的秦懷陽也只能無奈的攤了攤手,勸慰道。「再過幾個時辰,就可以進第二餐了。」
「第二餐!」想著那清得像水一般,戴著口罩都能喝進去的小米粥,李捷就是一聲哀嚎,三天啊!靠這點能量支撐三天,要他命啊!尤其是現在李捷對選秦懷陽這傢伙作為自己參禮也是後悔的要命,要這個木訥傢伙偷個雞腿他都不肯。
就在李捷後悔萬分的時候,陰深深,冰冷冷的太廟門口,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摸了進來,明明一身綠色錦袍在夜色中挺明顯,這傢伙還自以為躲藏得很好,賊眉鼠眼向裡頭溜著,秦懷陽立刻警惕的把手放在了儀刀把手上。
不過李捷卻如同兩萬五千里長征勝利會師的大軍一樣,激動地兩眼淚汪汪,直接壓低嗓子嚷嚷了起來。「六哥,你可算來了,快進來吧,沒有外人!再呆一會你弟就餓死了。」
「喂,你小聲點,為兄這可是冒著生命危險進來的。」嗷一嗓子,李愔頓時嚇得一哆嗦,閉著嘴唇小聲硬擠過來一句話,眼看這傢伙躡手躡腳半天都沒磨蹭過來,餓得兩眼發綠的李捷再沒管其他,乾脆從蒲團上蹦了起來,扯著李愔衣領就在他懷裡翻了起來。
「喂,喂,你幹嘛,我可是你哥,獸性大發找你家秦卿,綠珠去!」被李捷折騰的直迷糊,李愔也憋不住了,嗷嗷的叫著,李捷卻大大翻了個白眼,一邊嘟囔著一邊繼續翻著。「別裝了,要不是母妃授意,就哥你那耗子大一點的膽子,敢過來探監?母妃肯定要你帶吃的給我了,哪兒了,快交出來。」
「嘿!這裡了,我靠,藏腋窩下面,你噁心不噁心啊,還好母妃想的周到,包的嚴實,要不全都讓你給污染了,嘿嘿,還有一瓶酒!」拎著包裹和一個小玉瓶,李捷喜滋滋的撇下了李愔,盤坐在蒲團上就撕開了包裹,一股雞肉香味頓時撲面而來。
「喂,那酒是我的,母妃好不容易給的翠香釀。」看著李捷無賴樣子,李愔就甩著綠皮錦袍急急忙忙趕過來,不過還沒等他走到,李捷這貨已經美滋滋的一昂頭,幹了!
「我靠,這可是五年陳釀的葡萄釀,宮裡也只有幾壇而已,你,暴殄天物啊!」抱著那個玉瓶,李愔心疼的上躥下跳,活像個大猴子。不過輕鬆地掰著燒雞,李捷卻是滿不在意,樂呵呵地說著。「行了,看你那小氣樣子,大不了我賠你一壇百果繽紛。」
「五壇!」
「不給了!」
「算你狠!」李愔仿佛鬥敗了的公雞一般,也是無力的一屁股坐地上了,伸手就要往燒雞抓,不過李捷又是啪的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
「哥,我可要熬三天啊!倒是秦大哥,你得吃點,三天後納聘迎親還是個累活,你還的跟著我呢。」在李愔鬱悶的直瞪眼中,李捷笑呵呵擺下了個雞腿,遞給了直瞪眼左右為難不知道管不管的秦懷陽,看著眼前雞腿,猶豫了一下,秦懷陽還是搖了搖頭,拒絕道。
「殿下,臣下不餓,您自己享用,然後好好受理就好了。」
「不吃?」嘖嘖壞笑一下,李捷一本正經的晃起了腦袋吟唱到。「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某人,可是在我某個表姐繡樓下守了一個晚上,要不要我把這麼浪漫的事告訴……」
「臣下吃,吃!」愛情總是人的魔咒,秦懷陽狼狽的接過了雞腿就啃了起來,終於把這個盡忠職守的傢伙拖下了水,哈哈一笑,李捷拎著雞腿也跟著胡吃海喝了起來。
酒沒了,肉也沒有自己的份兒,可憐的李愔也只好一面吞著口水,一面乾巴巴地說著。「九弟,好歹哥哥我也是冒著生命危險遷入太廟給你送吃的,這份情誼,百果繽紛怎麼也得多給一罈子吧?」
「哥,你就別裝了,整個太廟就外圍防備的嚴密,母妃肯定住在院內,也就準備吃的困難點,剩下逃脫幾個老太監的巡視就太簡單了,哥你不會這點都做不到吧,那你也太不濟了。」嚼著雞肉,李捷含糊不清的說著,說的李愔直翻白眼。
對於自己這個弟弟,從小到大他就從買沒占過便宜。
「好歹為兄都要走了,你就不能大方一點?」鍥而不捨,李愔又轉變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打起了親情牌,可惜李捷依舊不吃這套。「哥,秘法挑選水果,釀製,那時候你還一毛不拔,今年總共就釀出來了五壇,父皇母后各一壇,恪哥哥送去一壇,你怎麼也得給我留一壇吧?要給也是明年,多弄出點新酒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愔不得不垂頭喪氣應了下來。「那也只好這樣了,你啊,真是……」
「切,要不是那時候某人小氣。」搖頭晃腦樂呵呵的啃著雞翅,李捷笑著就說道,不過沒啃兩口,他忽然反應了過來,有些驚奇的叫道。「哥,你要走?去哪兒?」
「之官益州唄,你哥我可是益州都督,等你大婚結束,我就出發了,嘖嘖,益州聽說可是出美女啊!」說到這裡,李愔倒是得意了起來,跟著李捷這個小惡魔,受連累了兩年多,他可算脫離苦海了。
這話卻立刻讓李捷一愣,感情上講,是李愔從小陪他玩到大的,楊妃三個兒子中,感情都是很好,李捷對李愔的情感卻是更深厚些。
「行,兩罈子酒,你都帶走吧,去了益州多干點實事兒,別一天天總調戲小姑娘,地方上御史的嘴可比刀子,恪老哥去年就吃了個虧。」
李捷細細的囑咐了起來,倒也勾起了李愔的離別之情,不過這傢伙這時候倒是比李捷灑脫了些,拍了拍李捷肩膀就笑道。「行了,老哥我是等你大婚後才走的,要傷離別,送別酒時候再說吧,並且你小子也跑不了,前天在殿外,我可是聽著太子建言,要把諸王都打發出長安。」
「並且父皇似乎動心了,你老哥我不就是個例子,也是,為了征討高麗,父皇必須清除長安一切不穩定因素,都能和祿東贊那個老東西和親了,我一個庶子又算得了什麼?」
李愔的話里,倒是對於生在皇家,政治的殘酷滿是自嘲,卻冷不丁聽得李捷一愣,有些驚奇的叫道。「和祿東贊商談和親?老傢伙不是殺人尋釁被丟到大理寺了嗎?」
「使團達扎那日松承認誤傷殺人,二十多個吐蕃人被判處監禁兩年,祿東贊被撇清了,並且高句麗局勢變化不定,似乎父皇已經等不及了,聽說和親基本上已經被文武定了下來。」李愔明顯沒有面上的玩世不恭,對於大事他還是知道的很清楚,不過卻聽得李捷滿是無奈。
他費盡了心機,也沒有阻攔成功這次和親,穿越者在歷史大勢前的無力感再一次讓他有些興意闌珊的無力感,不過枯坐在蒲團上片刻,李捷忽然又是一個機靈。
「哥,和親要嫁哪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