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是在利益當前,誰管你是不是自家人?父母跟子女,夫妻之間,都難免起齷齪。何況,只是一個侄女,不奇怪。」虞涼月想了想,淡淡道。
這事兒,她不很早,在時候便見過了嗎?
人性,包括人的內心,是最髒污不堪的地兒。
花蓮和翠竹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出了幾分不解,不知為何,主子好像每每聊到這些,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唯有青柳,眼神里滿是心疼,也唯有她明白,虞涼月的內心,是多少的痛苦和煎熬,經歷了何種慘烈不已的事兒,才走到了如今。
等到了秦司珩生辰那一日,近日裡安靜的嬪妃們個個都爭奇鬥豔,一大早就開始準備上了。
關嬪得意洋洋的從自個兒宮裡出來,走到葉蕪門口時看了一眼禁閉的宮門,冷哼一聲兒,眼底滿是不屑。
「主子,她的份例按照您的吩咐,都剋扣了一半兒下來,這下看她皇上生辰,能穿什麼,戴什麼,指定出醜。」
關嬪扶了扶頭上的簪子,表情得意:「她這個心機剖測的賤人,這輩子都別想站起來,只配被本宮踩在泥土裡。」
「主子說的是,她哪裡配跟您比呀........」
屋內,月草滿臉憤慨,主僕二人一個怒不可遏,葉蕪則是面色麻木,這樣的羞辱,她已經聽過不知道多少回了,聽的久了,只覺得關嬪也不過如此。
都說言語傷人,是最無用的。
「主子,她,她!豈有此理!」月草憤憤道。
「這樣的話,這幾個月,我聽的還少嗎,若還要生氣,豈不是遲早被氣死,如了她的心意。」
見葉蕪淡然,月草心中的怒火也平息了不少。
「奴婢只是心疼主子。」
「心疼?這闔宮上下,恐怕除了你,就沒人在乎我了。月草,這些日子你跟著我吃苦了,待我爬上去,得了皇上的寵愛,我必然會好好待你。」
月草心下感動,「主子,奴婢不怕辛苦,奴婢只是怕主子辛苦。主子你處處出色,這些人老欺負你。」
見月草動容,葉蕪鬆了口氣,這宮裡,如今她能信任的人,只有月草了。
但隨著時間過去,月草總是跟著她一塊兒被磋磨,心中難免生了別的想法。
她要穩住月草。
「你實為主僕,但我早就把你當做了親姐妹。入了這宮裡,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說著話,葉蕪抬手握住了月草粗糙的雙手,小心撫摸了一把上面的老繭,頓時月草眼圈兒都紅了。
「主子,奴婢何德何能.....」
她反手握住葉蕪的手,只顧著感動,絲毫沒有覺察到,葉蕪眼中一閃而逝的厭惡。
等安撫得差不多了,葉蕪才不動聲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攏在袖子裡狠狠的擦了擦。
不過是一個下人,如今還有利用價值,但她那干慣了粗活兒的手,如何能碰自己?沒得讓人噁心。
等虞涼月到場時,人已經來了不少人,見了她,齊刷刷地起來行禮問安,她笑著抬手,柔聲開口,「免禮。」
身後跟著的秦璇璣看著這一幕,饒是不在意這些尊卑和規矩,但也被這樣宏大的場面給刺激得心中滿滿的,瞧瞧,這可是他的母妃。
他穿了一身兒寶藍色的袍子,邁著步伐跟在虞涼月身後,大家看過虞涼月後,更多的是把目光集中在這個傳聞中的四皇子身上。
傳言皇帝寵愛第四子,從小聰明伶俐,進上書房第一日,便被太傅誇讚,說是頗有大才。
這樣的評價不可謂不高。
家裡有子女的,眼神閃爍,日後這四皇子必成大器,有一個得寵的母妃,自個兒聰明又爭氣,即便是母家差了一些,但只要有潛力,何愁日後沒有大臣站隊他?
這樣的想法,籠罩在每個人的心裡。
大皇子秦鴻業到得最早,坐在一邊兒上享受著在場眾人的恭維和羨慕的眼神,直到,容妃母子出場。
眾人的視線一下被奪去了不說,就連之前恭維的人,都一窩蜂地走到了那邊兒,企圖跟容妃母子搭話。
這樣的落差,讓他心裡惱恨不已。
秦璇璣,不過就是仗著有個得寵的母妃,就瞧不起他,三番五次的跟自己作對,早晚,早晚他要讓秦璇璣知道自己的厲害。
帶著得體的笑容,虞涼月笑著應付了每一位上前搭話的人。
大家話里話外的恭維還有打探,她都一一當作沒聽懂,敷衍了過去。
扭頭看向身側臉上帶著歡喜笑容的兒子,她心中「嗤笑」不過是個小娃兒,就被盯上了,不過她的兒子,容貌出眾,聰慧,被盯上也是應當的。
不過這孩子還沒開竅呢,整日裡只知道跟張尋陸冶廝混,這事兒她不急。
挑人,她心中是打算,儘量讓兒子挑個合心意的。
瞧著皇上和皇后這樣相敬如賓的夫妻,她有時候都替皇后憋屈,她母儀天下了,擁有了平常人難以擁有的所有東西,但她偶爾也會看到,秦司珩執起她手時,閔皇后偶爾一閃而逝的落寞。
男子已經擁有足夠多的東西了,受害的女子應當少些才是。
秦璇璣拿起桌上的葡萄吃了一口,真甜!
絲毫不明白此刻,他身側的母妃,心中百轉千回,已經思考了不知道多少的事兒了。
緊接著二皇子也到了,他環顧了一圈兒,沒有立刻坐下。
見到一擁而上朝著他走來的人,蹙了蹙眉,就在他滿心不耐煩時,一雙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扭頭對上秦璇璣亮晶晶的眼睛。
「二哥,弟弟我好無聊,你來得正好,不如陪陪弟弟。」他的聲音脆脆的,加之年紀不大,這樣的話也不會顯得突兀。
二皇子怔愣了一下,旋即笑開,「既然弟弟有所要求,做哥哥的,自然不會不答應。」
說著,兩人手牽著手,走到了一邊兒坐下。
剛才還一擁而上想搭上二皇子的人,全都滿臉失落,但有什麼辦法呢,他們總不能跟四皇子搶人,只能悶悶地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