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劇透

2024-08-20 17:38:38 作者: 稚楚
  「什麼?」商思睿一臉驚恐地看向不遠處的裴聽頌,「小裴死了?為什麼殺小裴啊。閱讀М」

  方覺夏望過去,只見裴聽頌笑著調侃,「這節目對新人真的太不友好了。」

  節目組的旁白聲再次響起,「死亡玩家失去話語權,請前往處決區域等待離場。」

  於是他站起來,按照指示來到了會客廳地板上的紅色圓圈區域,這是死亡玩家離開密室的唯一途徑。

  方覺夏凝望著裴聽頌,像是某種默契使然,他也望了過來。

  他少有地像是願賭服輸那樣笑了笑,從處決區墜落。

  隨著地板再一次合上,第一位玩家離開了這個密室。剩下的人心情各不相同,有人驚訝,有人跟隨著這事實調整著自己的思路。

  裴聽頌的死亡來得太突然了,快得讓大家措手不及。

  周自珩皺著眉,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就要進行下一輪killer的投票了。」

  方覺夏回頭看了看柜子上的手帕,「不先解開這個嗎?」

  「放在這裡什麼時候解都可以。」說完他看了一眼方覺夏,「你放心,這個大門絕對不止這一個鎖這麼簡單。」

  周自珩走到沙發那裡,號召所有人集合起來進行第二輪公投前的討論。

  方覺夏最後看了一眼,便也跟著他來到茶几前。

  「我們先來整理一下手中的線索和元素。」周自珩儼然成為了主導者,「上一輪,相信大家的關注點都放在了習清和小裴身上,現在核實那輪的票型也不大現實,畢竟節目組特意採用的無記名掛票方式。之前兩個人都存活了,可killer卻殺了小裴,這一點很奇怪,值得分析。」

  商思睿還處在裴聽頌死亡的震驚中,「等等,讓我捋捋,我現在好懵。」

  他抱著自己的腦袋悶了好久,突然間開口,「小裴死之前還站起來,說自己想回去翟纓的房間再看看,可走了沒兩步就死了。難不成是翟纓的房間有什麼?」

  翟纓接過話,「他說的這個我也聽到了,是真的。當時我也想去我的房間看看,但是沒想到節目組突然公告他死亡了。另外,之前習清哥和裴聽頌對峙的時候,兩個人都說自己是白騎士,那現在小裴死了,會不會是killer殺了他所認為的白騎士?」

  商思睿猛地看向夏習清。

  「看我幹嘛?」夏習清面不改色,甚至笑了起來,「你覺得是我殺的他?稍微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怎麼會有killer穿上騎士衣服之後還殺掉另外一個跳騎士的人?現在小裴一死所有人都會懷疑我,這種引火上身的招數你覺得我會用嗎?」

  周自珩笑了笑,「也不是沒可能。」

  方覺夏看向他。

  「因為大家都知道你是高玩,不會用這種招數,一旦你用了,反而可以給自己洗脫嫌疑,認為是有人故意陷害你而做出的小把戲。」

  夏習清就差在節目前威脅周自珩了,此時節目組的公告卻突然響起。

  「各位玩家請注意,現在為大家公布雙面騎士的選擇。」

  聽到這句話,方覺夏不動聲色地擰開了沙發上的水瓶,喝了口水。

  「他選擇了黑暗陣營。」

  在座的玩家神色各異,方覺夏把瓶蓋擰緊,放在茶几上,嘆了口氣,「黑騎士……」

  周自珩率先分析,「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說過,習清和小裴對跳的時候,我就覺得真正的騎士在場下。因為我相信無論黑白,騎士都不會輕易掀起自己的底牌。當然,這個定律在習清身上作廢,因為他是自爆玩家。所以大家的視野才會這麼不清晰。」

  「現在公開陣營,更加佐證了我的想法,真騎士選了黑牌,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或早或晚總會公開,所以不能輕易跳出來,那麼跳出來的這兩個人是什麼?要麼,是誤以為騎士是白騎士,跳出來給騎士擋刀的普通玩家,要麼,就是killer。」

  說完他看向夏習清,「這偏偏驗證了我之前的邏輯。你第一次,利用自爆玩家的身份讓所有人產生你可能是真騎士的念頭,第二次,利用高玩不會出手殺對跳玩家的慣性思維,洗脫嫌疑。至於為什麼殺小裴?要麼是你真的覺得他是白騎士,不過我更傾向於認為,你發現小裴找到了可以指向你身份的證據。」

  他這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邏輯環環相扣,猛地停下來只能順著他的節奏思考,幾乎找不出什麼破綻。


  在場的人一陣沉默,連夏習清也只是微笑而已。

  方覺夏兩手交握,開口問道,「照這個邏輯,的確可以把他們剛才對跳和小裴死亡的事分析通,可是,killer的身份是和劇情對應起來的,我認為在劇情沒有這麼清晰的情況下,不好這麼快下判斷。」

  「終於有一個明白人了。」夏習清冷笑了一下,「盤邏輯是你周自珩的強項,倒鉤也是。我們先放放,捋一下這次的劇情。」

  他靠在沙發上,指了指陳列牆上的畫,「看到最中間那幅畫了嗎?一個男人死在浴缸的那個。這幅畫是《馬拉之死》,畫的是法國大革命時期殘暴領袖馬拉在浴缸里被刺殺的事。」說著他笑起來,「不過這幅畫是有問題的。」

  「原作的構圖中,馬拉和浴缸都在畫面左側,但這幅畫卻顛倒過來了,是反的。當我看到這幅畫的時候,就知道這是節目組設置的線索。於是我將畫取下來,在畫布和畫框之間找到了這個。」他拿出一張紙,方覺夏一眼就認出,這和之前女高中生的遺書是同樣的格紋紙。

  不出方覺夏所料,夏習清的確打開了那幅畫,所以才會有縫隙。

  商思睿湊過去,「這上面寫了什麼?」

  夏習清:「這是早早寫的一篇日記。」

  他念出聲,「救救我,我不想被控制。我覺得崩潰、分裂,我好痛苦。為什麼治療沒有任何的進展,反而令我陷入泥沼中無法自拔,我有預感我快死掉了。醫生說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他說我的鄰居是一個老太太,根本沒有大學生,他說那個樂隊也不存在,為什麼他要欺騙我,不,這些都是假的。

  「隔壁的小西哥哥說他會幫我。他會給我補習功課,會和我聊天,讓我覺得世界還是有希望的。我現在的痛苦是短暫的,我需要放鬆心情,我已經買好了票去看together的演出,我很想念Zoe。言老師,對了,言老師會幫我。田醫生說我會好起來的,我會的。今天的天氣很晴朗,不是嗎?」

  他念完了這張紙上的日記,將紙片放在桌子上,「你們現在還不清楚嗎?這一整個診所都充滿了暗示,梵谷的畫,你們都知道梵谷最後身患精神分裂吧,還有周自珩書包里的多重宇宙,方格,指向早早的所有線索,這些暗示著無論是Zoe、言老師還是鄰家大哥哥,其實都是早早受到侵害之後分裂出來自我保護的副人格。她是受迫害的孩子,甚至一度自殺未遂。」夏習清看向他們,「你們真的覺得她會是節目組安排的killer嗎?」

  商思睿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偵探呢?偵探也是她的副人格嗎?」

  「我不確定。」夏習清說,「我傾向於覺得偵探是真實的,但早早不可能是她要通緝的罪犯。」

  「我認可人格分裂的劇情,看到多重宇宙的時候我就隱約有感覺,可是,」翟纓搖頭,「照這個邏輯,你們都是早早,我和醫生是獨立的人,早早不是罪犯,那麼就只能是醫生了?可醫生已經死了,何況他這樣一個名醫怎麼可能是逃犯?那封信里也是說,最後一次見這個逃犯是在診所。醫生是逃犯怎麼都說不通。這樣一來豈不是沒有一個人是逃犯了?」

  方覺夏默默聽完這番話,心中不免有些佩服,之前自己找到的夏習清的邏輯破綻,就這麼被她精準點出。

  「不,還有一種可能。」夏習清繼續道,「主人格是早早,不意味著早早是逃犯,很有可能是副人格主導他身體的時候犯下的罪,那麼逃犯就很有可能是副人格。」

  「如果是這樣,騎士是既可以保護早早,也可以迫害早早的人……」方覺夏笑起來,「那不是我和自珩的嫌疑最大,畢竟Zoe這種偶像,可能和他是有距離的吧。」

  商思睿很快就提出疑問,「偵探不能是黑偵探嗎?這種亦正亦邪的角色,偵探也有可能啊。」

  方覺夏在心裡暗暗佩服編劇,可以在這麼多的角色里埋下兩面性。

  翟纓提出了一個點,「我以前很喜歡看歐洲史,一開始的時候還不知道這幅畫畫的是馬拉,習清哥點明之後我想到一點。馬拉在革命前曾經是一個醫生,刺殺他的是一個復仇的少女。所以這是不是也意味著什麼?」

  夏習清似乎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很快反擊,「這幅畫是顛倒的,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被殺的才是女孩兒呢?」

  方覺夏看著他們的眼睛,手指輕輕地在沙發上刮著,隨口說道,「這個畫背後是什麼故事可能聯繫沒有那麼大,重要的應該是後面那封信。我個人是這麼認為的。」

  一直沉默聽發言的周自珩拿起那張紙,看了看,然後開口,「剛剛的所有推理,都是建立在習清的一個假設上——假設早早真的是受害者。」


  他靠在沙發上,繼續分析,「多重人格或者精神分裂,這個劇情我也接受,因為實在有太多說不通的地方,我、早早、Zoe,還有言老師,我們相互認識,而且偏偏都是田醫生的病人,這種機率太小了。最有可能的解釋的確就是,我們其實是一個人,就是那唯一一個病人。」

  「不過這個假設存在一個問題,」周自珩看向夏習清,「為什麼求助的早早就一定可以擺脫killer的嫌疑?這種看似最弱小但實際上最後是大boss的故事,我們聽得太多了。你們知道在我聽完那個日記之後是什麼感想嗎?」

  說著,他看向大家,指了指那張日記,「你們看,早早明明已經被醫生告知她是精神分裂,可她依舊要去找Zoe,要去找小西和言老師,為什麼?她想要自救,難道不應該接受自己分類的事實去積極治療嗎?為什麼要去找其他人格?她的目的是什麼?」

  「你們看日記的第二句話,她覺得分裂,想要獲救。這說明她已經不滿足於和其他人格分享同一具身體,只有除掉其他的人格,她才能真正地覺得自己獲救了。」

  周自珩挑了挑眉,「受害者或許不止一個,但killer只有一個。」

  他在暗示,女孩早早找到了其他的人格,將他們全部除掉了。

  兩個人針鋒相對,對立起來。可方覺夏卻凝視著那張正對著夏習清放著的日記,他坐在側面的沙發上,只能側著看。方覺夏偏著頭,仔仔細細,一句一句在心中默念。他回了頭,重新審視那副被顛倒的《馬拉之死》。

  顛倒……

  商思睿混亂了,「我覺得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明明是兩套邏輯,可我現在感覺都行得通。」

  翟纓忽然間想到了之前她拿給方覺夏的草稿紙,「對了覺夏哥,剛剛那個紙上的二重積分題你解出來了嗎?」

  「哦對。」方覺夏也想起來,於是將那張草稿紙和自己重新演算的那張紙一併拿出來,「我計算過了,是對的。」

  拿出來的時候,他忽然間意識到什麼,看向那張草稿紙上的一串串數字。

  心臟猛烈地敲打著胸膛。

  夏習清瞟了一眼,大致對了對過程。紙上還有些集合,類似{1,,2,3,4,2,5,2,2,2,2}{3,2,1,1,1,1,0,1,1}……有很多。但他的注意力沒有放在上面,「我之前覺得killer是小裴,不過現在想想,從頭到尾明里暗裡把我打入黑暗陣營的人並不是他,而是周自珩。那在我看清我底牌的時候,我自然會懷疑你。」

  周自珩笑了笑,「我的邏輯從頭到尾都是一致的、通順的,沒有任何問題。何況你否認自己是killer的理由並不充分。」

  兩人對槓起來,方覺夏思考片刻,還是開口,「我現在還是傾向於覺得習清哥不會是killer。如果他是killer,殺死小裴換取信任,這個是很有風險的。而且我也一直很好奇,為什麼在局勢完全不明朗的時候,自珩就把苗頭指向了習清哥,這不像是一個普通玩家的打法,因為普通玩家會很害怕自己因為視角不明,誤會了某個人的身份,或者引來killer的注意。」

  「所以你現在是站邊習清?」周自珩笑了笑,「你場上一直不怎麼發言,但是發言幾乎都是中立,或者暗保他。我是不是可以合理地懷疑,你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夏習清突然笑了,對著周自珩揚了揚眉,語調輕浮,「就是有關係,你想怎麼樣?」

  方覺夏感覺自己又被迫卷進了修羅場,有些尷尬。

  「我接受一切懷疑。」說完,方覺夏直視周自珩,「我只是覺得你的針鋒相對來得太突然,並不是肯定你就是killer。還有一點,我不確定killer如何殺人,是不是要用到手機。我只是疑惑,小裴死的時候,你剛好是拿出手機的。」

  周自珩為自己辯駁,「我剛解鎖了屏幕,那麼短的時間,我不可能做到打出裴聽頌三個字,再點擊發送。」

  翟纓卻在這時候問道,「如果你提前已經將殺人欄打開,輸入了裴聽頌的名字呢?這樣的話,看到你拿手機反而成了不在場證明。」

  時間流逝,節目組的旁白再次出現。

  「各位玩家,三十秒後將開始最後一輪的玩家投票,處決的玩家將出局。倒計時開始。」

  「你們會後悔的,把我投出去的話。」周自珩道。

  夏習清聳聳肩,手指挑了一下他的下巴,從沙發上起身。

  僅剩的五個人四散開來,方覺夏走了幾步來到就診室兩扇大門前。其他人也各自來到其他大門或者牆壁,各自背對,拿出手機。


  方覺夏深吸一口氣,飛快地輸入了一個名字,然後仍舊裝出握著手機的動作,另一隻手伸到前襟。

  此時此刻,他仍舊能夠感覺到裴聽頌拍打他胸口留下的餘震,還有他的聽覺感應到的,從前襟口袋裡傳出的窸窣聲響。

  他將紙片拿出來,一如他在拍攝雜誌時拿出那首裴聽頌贈他的詩。

  紙片上的正面寫著一個英文單詞。

  [Ukulele]

  尤克里里。

  他將紙片反過來,看到了上面的一行字,字跡疏狂張揚。

  不知道為什麼,光是看到這行字,他的心臟就猛烈地跳起來。

  「投票時間結束。即將公布結果。」

  方覺夏面色平靜的轉過身,將紙片和手機一同塞進口袋裡,等待著宣判時刻的到來。

  「本次投票,處決的玩家是……」

  「周自珩。請自行前往處決區。」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周自珩,只見他擰著眉,搖了搖頭,一言不發走到了那個鮮明的紅色圓圈上。

  看著他掉下去,方覺夏望著最後的那個大門。

  夏習清似乎對這個結果很滿意,「現在killer死了,節目組總會給出黑騎士的信息。」

  商思睿覺得有些後怕,「上一季的時候可沒有處決這麼多人,大家就已經逃出去了。」

  翟纓瞥了他一眼,「怕什麼,又不是真的。」

  方覺夏靠在門邊,扶著自己的腰開口,「對了,剛剛一直在討論killer的事,我差點忘了。」他指了指那個門邊的柜子,眼睛看著夏習清,「剛剛我們不是在門上的顯示屏里看到了36格的方格陣嗎?我剛剛在旁邊的柜子里解開了抽屜的機關,裡面有一條格子手帕。剛剛自珩用水淋濕,看到裡面有密碼。」

  他走過去,其他人也跟著靠近,夏習清低頭注視著手帕上印出來的方陣,方覺夏解釋說,「手帕上面還有數字。」

  「這是棋盤密碼。」夏習清道,「我有段時間看了很多關於解密的書,這算是古典密碼里最經典的一種密碼。」

  ___1__2__3__4__5

  1__q__w__e__r__t

  2__y__u_i/j_o__p

  3__a__s__d__f__g

  4__h__k__l__z__x

  5__c__v__b__n__m

  「你真的找到了關鍵線索。」夏習清指著手帕上的數字,「第一行寫著33,這其實是坐標,第一個數字是行,第二個數字是列,對應剛剛的棋盤,15就是t,41是h,23是i或者j,14是r,33是d。」

  商思睿立刻反應過來,「Third!第三!」

  夏習清點頭,他們接著往下解。方覺夏沒有說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這上面。

  他默默走開,翟纓發現,扭頭問他,「你去哪兒,覺夏哥。」

  方覺夏回頭,臉上有些許疑惑,「我覺得很奇怪,只有我沒有病歷,會不會是我沒有找到?我想再去就診室看看,說不定有什麼關鍵線索。」

  夏習清也回頭,他思考了一下,「確實沒有你的。」

  「不管怎麼樣,解開大門最重要。我先去找找,你們一會兒過來也行。」

  商思睿說,「第三行是嗎?我試一下。」夏習清立刻攔住他,「先解完,摁錯了要等一個小時!」

  方覺夏自己默默來到了就診室。回頭確認沒有人跟上來,他才快步走到書架前,拿下來那個尤克里里。

  拿下來的時候,他注意到有本書也被抽出來放在了尤克里里的旁邊,那是一本天文學的書籍。書上竟然還放著一個放大鏡。天文學的書他之前注意到過,但這個放大鏡,也是心理醫生房間的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心裡的念頭就更加堅定了。

  方覺夏將尤克里里翻轉過來晃了晃,裡面果然有東西。他小心翼翼地伸進手指去夠,生怕弄出聲響。

  額頭都滲出汗。

  終於,方覺夏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是一沓摺疊起來的略厚的紙。他輕手輕腳放下尤克里里,一邊打開紙張一邊走向早早的房間。


  第一張紙是他的病歷,上面清楚地寫著他的病症——躁鬱症。

  看到這幾個字,方覺夏的呼吸都要凝滯了。

  躁鬱症,雙相情感障礙。

  他翻到第二張,是一個吉他六線譜,可是是草草記在一張舊報紙上的。當他翻到反面的時候,看到了被人用筆圈出來的一則刊登在這個報紙上的新聞。

  [今日上午5點52分,年輕男子譚某身穿白大褂在陽華路持刀殺害一名中年男子,殺人原因尚未查清,警方已經介入調查,追查逃犯下落。目前據知情人稱,譚某並非醫生,十三歲時曾遭遇鄰居性侵,當時曾經引發轟動,此後譚某患上妄想症和多重人格障礙,此前一直在本市某私人診所接受治療……]

  5點52分。

  這不是他第一個解開的數字謎嗎?

  新聞中譚某的譚字也被標出,在這旁邊,還有幾個草草寫下的字。

  [言、西、早,north,田,together]

  方覺夏忽然間想到了之前那張草稿紙上的集合,頓時醒悟。

  他抓緊時間翻到最後一張紙,這張紙似乎曾經被捲起來過,有著很明顯打卷的痕跡,紙上寫了幾句話。

  [一次反擊不會讓你真正站起

  生命可貴於承認自己的渺小

  沙礫服從大海,正如副從於主

  了解自己才能獲取真的安息

  早日放棄吧,你永遠只是附屬]

  「覺夏你找到了嗎?你的病歷。」

  方覺夏聽到了商思睿的聲音,將其他的紙張收起,捏著手裡的病歷,蹲到了沙發的旁邊,「好像找到了……」

  商思睿走進來,看見方覺夏漲紅著臉,從沙發下面拽出一張紙。方覺夏站起來,拍了拍紙上的灰塵,「應該是這個沒有錯。」

  「言老師是什麼病?」

  方覺夏直接將病歷單遞給他。

  「躁鬱症是什麼……」

  方覺夏沒有再理會,自己往外走,「你們找到答案了嗎?」

  「嗯。」翟纓回頭,「是第三行第一列,解開了方陣,但是後來又有了一個問題。習清哥剛剛輸入了答案,不正確。不過好在這個答案錯了不用等一個小時。」

  夏習清此刻已經坐回到沙發上,擰著眉似乎低頭思考。

  「什麼問題?」方覺夏走過去,點擊了一下門上的顯示屏。

  思考間,夏習清意外地注意到了那張草稿紙,剛才方覺夏拿出來時他只是草草對了對解題過程和答案,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胡亂手寫的這些集合上。

  {1,2,3,4,2,5,2,2,2,2}{3,2,1,1,1,1,0,1,1}

  普通意義上的集合不能有重複的元素,必須遵循唯一性。

  他數了數。

  方覺夏盯著屏幕上的問題,聽見翟纓在一旁說,「就是這個問題,剛剛習清填了小西和早早,但是不對。」

  屏幕上顯示著兩行英文。

  [Whoisthemainone?

  Whoareyou?]

  「我試試。」

  數出集合中重複元素的夏習清恍然大悟,喃喃自語,「是6……」

  對,就是六。六個玩家五個房間,唯一的同個房間有兩扇門,六個方形的頭罩,連門上顯示屏里的方陣也是6x6。

  所有的細節一時間集中到了一起——商思睿候診室里的吉他,就診室里的尤克里里,周自珩候診室里的物理課本,就診室里的天文書籍,他房間裡的美術工具,就診室里的畫。

  只有就診室初始化了兩個人,對應的一黑一白兩扇門,草稿紙上的二重積分。

  夏習清低著頭,腦海里出現那張顛倒的畫,他忽然間想起什麼,隨即猛地拿起那張日記。

  不是的。

  畫是顛倒的。

  人物是顛倒的。

  所以日記也應該是顛倒的。日記的開頭都是記錄的天氣才對……

  [今天的天氣很晴朗,不是嗎?

  田醫生說我會好起來的,我會的。


  言老師,對了,言老師會幫我。我現在的痛苦是短暫的,我需要放鬆心情,我已經買好了票去看together的演出,我很想念Zoe。隔壁的小西哥哥說會帶著我去自習,他會給我補習功課,他會和我聊天,讓我覺得世界還是有希望的。

  醫生說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他說我的鄰居是一個老太太,根本沒有大學生,他說那個樂隊也不存在,為什麼他要欺騙我,不,這些都是假的。

  為什麼治療沒有任何的進展,反而令我陷入泥沼中無法自拔。

  我覺得崩潰、分裂,我好痛苦。

  我有預感我快死掉了。

  救救我,我不想被控制。]

  錯了,錯了。

  他之前還在疑惑,為什麼是themainone,而不是killer。

  因為主人格就是殺手。

  輸入完畢的方覺夏注視著顯示屏上的問題和答案。

  Whoisthemainone?[田醫生]

  Whoareyou?[譚冀]

  「各位請注意,本期遊戲第一位玩家逃出生天。」

  轟隆一聲,大門打開了。

  方覺夏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站在外門等候多時的裴聽頌。他笑得充滿勝負欲和野心,張開雙臂,在工作人員噴出的彩紙和金粉里,將緊張到極點的方覺夏攬入懷中。

  「辛苦了。」

  節目組的旁白宣告最後的結果,「獲勝的陣營是……」

  閉上眼,方覺夏的眼前出現那張寫了尤克里里的紙條。紙條的背面是裴聽頌金蟬脫殼後留給方覺夏的遺言。

  [要讓我贏啊,哥哥。]

  「黑暗陣營,恭喜黑騎士方覺夏,killer裴聽頌!」

  方覺夏抬起頭,卸下蟄伏的偽裝,「二分之一。」這張生性冷淡的面孔挑了下眉,連眼角的紅色胎記都變得鮮活。

  「我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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