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盡弓藏

2024-08-20 17:38:42 作者: 稚楚
  「覺夏怎麼了?」

  幾步開外的攝影助理看見了這一幕,「沒事兒吧?」

  裴聽頌抱著方覺夏站好,「沒事。閱讀М他太累了。太久沒有睡覺,人都沒力氣下台階了。」說完他扭回頭看向方覺夏,「是吧。」

  方覺夏連忙分開些距離,順著裴聽頌已經搭好的台階開口,「嗯,有點暈。」

  裴聽頌輕輕笑了一聲,方覺夏知道他是故意的,說不定早早地就作壁上觀,只等著他上鉤。這樣一想,他又覺得自己被戲弄了,咽不下這口氣,索性裝作看不見的樣子一腳踩上裴聽頌的腳。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變成驚訝,方覺夏終於感受到戲弄別人的樂趣所在。

  「失策了。」

  聽到裴聽頌莫名其妙來這麼一句,方覺夏疑惑抬頭,「什麼?」

  裴聽頌指了指自己的腳,嘴角憋笑,努力做出正經思考的模樣,「我今天應該穿AJ的,白被踩一腳。」

  沒有幾個男生不知道[我可以踩在你的AJ上親你嗎]的梗,方覺夏自然也不例外,他的臉又一次紅了,只能假裝聽不懂,「神經。」

  「喲,還罵起人了。」裴聽頌笑起來,「你這是白嫖,知道嗎。」

  攝影助理好心給他們倆端來兩杯熱摩卡,聽到了隻字片語,笑著問,「你們在說什麼?」

  方覺夏尷尬地接過咖啡,解釋道,「沒有,裴聽頌希望這次銷量可以多一點。」

  「對,」裴聽頌相當快地接了梗,「希望這個世界上少點白嫖,多點真愛。」

  助理小姐姐也點點頭,「我可是真愛粉,每天都等著你們新專的購買連結呢。」

  完全歪曲了。方覺夏低頭喝咖啡,默默退出這個跨服聊天群。

  連續工作對身體的影響是巨大的,但六個人的表現力還是非常專業,連合作多次的攝影師都忍不住對程羌誇讚,「他們確實進步了很多,越來越專業了。」

  程羌卻感慨萬千,「太難了我家這幾個。我現在都不奢求什麼大紅大紫,就希望他們之後順利一點。」

  「會的,是金子沒有不發光的。」

  結束完棚內的拍攝,他們又趕往外景,中途在車上睡了一覺起來立刻做妝發。

  這次的專輯概念是「戰爭」,公司原本的外景計劃是帶著所有人去新疆拍攝,但所有的計劃都被泄曲打亂,一切都提前,也沒有時間飛去那麼遠的地方取景,只能找到最近的沙漠公園。

  這一組宣傳大片和在暗棚里的現代軍裝造型不同,造型師以過去的武士俠客為靈感設計了偏古風的服裝造型,每個人的妝發都是古裝造型,看起來就像是一隊深陷埋伏之中背水一戰的俠客。

  拍攝的時候風很大,方覺夏找造型師借了塊白色絲質圍巾捂住臉,自己跑到監視器那裡去看裴聽頌的拍攝。

  裴聽頌的造型很邪,一身煞氣很重的黑,額上纏著兩指寬的布條圍成的抹額,右臉頰是造型師畫出的戰損傷痕。

  他半蹲於黃沙之上,肩上扛著一把寒光閃閃的斬·馬·刀,下顎抬起,嘴角叼了根草,表情克制,唯獨俯視的那雙眼情緒滿滿,張揚又充滿殺戮之氣。

  「這個白頭髮好帶感。」凌一忍不住感嘆,「小裴可以去演戲欸。」

  方覺夏心裡也這麼覺得,但如果真的讓裴聽頌去拍戲,他一定會覺得這是不務正業的事,畢竟這傢伙是說往東就一定要往西的。

  凌一說著說著偏頭看向方覺夏,滿眼都是驚喜,「覺夏你這樣子弄好好看!就配著你這身白色的衣服。」

  拍攝完裴聽頌這一組的攝影師聞聲也回頭,看到方覺夏的時候眼神一亮,「這個面紗戴得好,一會兒也拍幾張這樣的。」

  「啊?」方覺夏尷尬地看向造型師,解釋說,「這個是Cindy姐的絲巾,我拿來擋沙子的。」

  「覺夏,放心戴!」造型師Cindy在後面大喊,「跟著仙子出鏡是這條絲巾的榮幸!」

  「仙子哈哈哈哈哈Cindy姐太好笑了。」

  裴聽頌拍完了自己的部分走過來,「這妖風吹得,沙子都飛我嗓子裡了。」說完他就開始瘋狂咳嗽。

  賀子炎開啟嘲笑模式,「某知名俠客死於肺結核。」

  「咳咳咳……咳咳!」裴聽頌一邊咳嗽一邊往方覺夏跟前湊,本來還以為他會趴自己肩頭,誰知他就只是站在面前,別這頭咳嗽個沒完。


  方覺夏想說話,又覺得有點好笑。裴聽頌這樣子就像一個小朋友,裝委屈裝可憐站在大人腳邊求抱。他簡直驚呆了,這傢伙確實沒底線,心機深重能屈能伸,一點也不嫌跌份。

  「覺夏開工!」

  「好的,馬上。」方覺夏應了聲就想離開,剛邁出一步,就看見裴聽頌一臉委屈,咳也懶得咳了,就這麼望著他。

  方覺夏沒看他,一張天生的冷麵孔沒太大起伏,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了。」

  走之前很快也很輕地拍了兩下他的後背。

  裴聽頌愣了一下,轉身看著方覺夏白衣飄飄的背影,忽然間有種滿血復活的感覺。

  方覺夏的單人拍攝是在馬上的。他雖然沒騎過馬,但這一匹倒是意外地很好駕馭,簡直都不能用性情溫順來形容了,就是沒脾氣,只要給草吃再摸摸頭,立馬乖得要命,一動不動馱著他。

  「覺夏把弓拉開,再拉開一點。」

  他第一次用真的弓箭,覺得不太對勁,「是這樣嗎?」

  裴聽頌本來蹲在地上喝著蘇打水,監視器里見到這一幕便突然站起來,把自己的蘇打水放到一邊,還威脅凌一不許偷喝。拍了拍手,他徑直朝方覺夏走去,「姜老師你等等,我教他一下。」

  方覺夏沒想到裴聽頌還會射箭,想著他既然他都說教了,一定不是假的,於是準備下馬讓他指導,沒想到裴聽頌卻制止了他,「別下來。」

  說完他便一腳踩上馬鐙翻身上了馬,穩穩噹噹地坐在了方覺夏的背後。方覺夏有點驚訝,回頭看他,「你會騎馬?」

  「我中學還拿過全校青少年組馬術亞軍。」裴聽頌抬了抬眉,從後面圈住方覺夏,扶著他的手放在弓上,「還有射箭組冠軍。」

  突然間被他從後面抱住,方覺夏心跳一滯,耳朵嗡嗡的,只能愣愣地望著前方。

  「這隻手放在這裡,手臂再抬高一點。」裴聽頌從他背後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摸了摸箭頭,「道具組可以啊。」

  「要不要試試射一支?」裴聽頌的聲音難得地耐心又溫柔,扶著他的手拉滿了弓,四處照了照目標,最後把目標鎖定在不遠處的一塊形狀怪異的大石頭上。

  他的聲音縈繞在耳邊,「我數三二一,你就鬆手,好嗎?」

  方覺夏點頭。他低聲倒數的聲音與胸膛里的心跳重疊在一起,造成了無比強大的情緒脈衝。

  神經緊繃的那一瞬間,方覺夏鬆手,箭矢風一樣離弦,準確地命中那枚石頭,碰撞後落到地上。

  工作人員鼓起掌來,「厲害,覺夏做什麼都有天賦啊!」

  「怎麼不誇我?」裴聽頌嘴角帶笑,又把下巴墊在方覺夏的肩上,「方老師,我教得怎麼樣?」

  「快下去。」方覺夏都不敢回頭,「我要拍攝了。」

  「唉,我就是個工具人罷了。」裴聽頌唉聲嘆氣,逐客令都下了,他也不能不照著做,「真是卸磨殺驢、過河拆橋、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翻身下馬,裴聽頌拍了拍衣服,突然間眼前伸出一隻細白的手,一抬頭,看見微微俯身的方覺夏,蒙著臉,眼睛卻是笑的。

  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東西,是一顆玻璃糖紙包裝的水果糖。裴聽頌神色飛揚,將糖拋起來又牢牢接住,「你這都是藏在哪兒啊?」

  方覺夏指了指自己的腰帶,「就兩顆,給你一個當酬金。」

  「好了我們開始拍第一組!」

  裴聽頌離開畫面中心,走回到監視器邊的休息棚,和其他幾個隊友挨在一起坐下。他手裡攥著那枚糖,捨不得剝開。陽光斜射進來,照得糖紙閃閃發亮。

  他此刻的心情是雀躍的。腦海中冒出這個詞的時候,裴聽頌又一次被中文詞彙的貼切和精美所折服。

  一點也沒錯,他的胸口現在塞滿了一百隻小雲雀,躍動飛舞。

  「小裴快看我剛剛拍的!」凌一跑過來給他分享自己的攝影大作,手機屏幕里是他環住方覺夏騎在馬背上拉弓的場景,「是不是拍得超級好看!」

  路遠也湊過來腦袋,「哇,這個要是發到網上,肯定會有超多CP粉寫武俠paro。」

  裴聽頌疑惑問,「paro是什麼?」

  「來,讓我這個資深同人文學研究者給你好好講一講,」路遠攬住他的肩膀,「paro就表示我寫的這個設定是區別於原作設定的。比如你倆啊,你們其實是偶像,但是呢有人給你倆寫了個武俠背景的同人文,你們都是俠客,這就是武俠paro。」


  「哦我懂了……」凌一現學現賣,「那我要富豪paro!」

  在一旁靠著休息的賀子炎都被他逗笑了,「哥給你寫一個丐幫paro。」

  「哈哈哈哈。」

  方覺夏坐在馬上專心拍攝,全然不知道自己的隊友們在討論什麼。

  攝影師站在高架上,鏡頭從上往下對過去,方覺夏上半身後仰,倒躺在馬背上,白紗被風掀起一角,面容朦朧,唯獨一雙眼直視鏡頭,一縷長發隨風撩起,落在眼尾胎記上。

  「這張都可以當大片封面了。」攝影師相當滿意,把相機拿到助理跟前,「看,這張一定要做到專輯內頁。」

  休息棚里幾個大男孩兒還在鬧著,裴聽頌的視線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從方覺夏身上離開過。

  他遠遠望著結束拍攝之後,躺在馬背上的方覺夏手拽韁繩,借著力起了腰,恢復成坐立的姿勢,柔韌的腰肢如同一條軟鞭,劈在裴聽頌的心上。

  宣傳寫真拍完,一行人趕回宿舍睡覺,他們最多只能睡四個小時,就要去參加打歌節目的錄製。泄曲讓卡萊多不得不最大限度壓縮時間拼命工作,於此同時,網絡上關於泄曲的風波一天也沒有斷過。

  在事發的第一天發出律師函之後,星圖公司又在官方平台預告了Kaleido的提前回歸,釋出了他們拍攝的第一波預告宣傳寫真,六張圖,漏光拍攝下六個人的特寫眼神。文案簡單到只有日期,23。

  等待已久的粉絲激動地在官博下面留言,Kaleido已經一年沒有回歸,所以這個簡單的預告一放出來,轉發就飛快地過了十萬。

  [@siilu:啊啊啊啊啊我的小糊卡終於不在家摳腳了!!!]

  [@卡萊多今天回歸了嗎:回歸了!!!!]

  [@聽覺是真的:嗚嗚嗚嗚這六雙眼睛也太好看了!看眼睛我都能認得清清楚楚!我太想你們了!]

  [@卡團不紅天理難容:天哪我看到這條微博都要哭出來了。]

  不過在此之前,有粉絲跑去程羌的官博詢問過卡萊多回歸的日期,那個時候程羌的回覆是四月初,這張截圖流傳開來,被越來越多的粉絲看到,心疼極了。

  [@銷戶卡今天也要好好地糊:我卡真的難,明明是四月初才回歸,現在就因為泄曲被迫調整到三月二十三號,我都不敢想像哥哥們這幾天是怎麼過的,怕是每天連覺都沒得睡。隔了一年才出專輯,就碰上這麼糟心的事。]

  [@仙女就要口吐芬芳:泄曲的狗不得house]

  [@一枚小小的多米諾:心疼哥哥們,這次大家一定要給他們最好的成績!]

  卡萊多的翻紅之前就已經引起很多團隊的注意,翻紅也就算了,偏偏這個團里還有個粉絲數每日激增的大熱CP,這種人氣帶動力實在叫人眼紅。各家的營銷號和黑號紛紛下場帶節奏,誰都想著趁亂拽一把後腿。

  節奏帶得最快最黑的自然是匿名區,卡萊多這種小公司出身又後來居上的團體在論壇里最沒有話語權。偏偏這次提前出專撞上七曜,團隊裡的核心人物方覺夏又和七曜有著微妙的關聯,幾個高樓都在討論兩個團隊這次相撞的結果。

  [這次翹卡大戰,你們看好誰?買定離手啊。]

  [樓主怕不是在逗我?翹這才一周,數字專輯的銷量就已經破百萬了,主打歌收聽量已經上了三十天收聽榜第二,第一名是三月初出的歌,照這個趨勢很快就會被頂下來。MV點擊量更不用說了,你要不去看看b站?三小時上音樂區首位。我就不說公司了免得老說欺負人,卡連曲子都提前泄出去了,別跟我說泄的是demo沒關係,關係大了去了,等到時候全曲出來,能上三十天收聽量前十都不錯了。]

  [翹吧,我本來還挺期待這次卡翹打一架的,結果泄曲了。而且翹這次新專真的很能打,成績相當好,雖然還是人帶歌,但架不住就是紅啊。]

  [這種樓建著有意思嗎?卡現在拼了命趕著回歸我真的看不懂,是想早死早超生?講真我就沒有見過泄曲紅起來的先例,大咖的泄曲都直接棄掉不用了。可能星圖買不起新曲子吧。]

  [你們都買翹,搞得我好想反買……]

  [這是事實吧,從一開始就不公平,大公司的資源和宣傳造勢就不一樣,成本也高。卡一開始肯定也是想避開翹才選在四月初回歸的,現在沒有備用的主打只能提前,雞蛋碰石頭。倒霉還是卡團倒霉,每一次以為會飛升的時候都踢到鐵板。]

  [fjx就是命里不帶火吧……]


  還沒正式交鋒,網絡上的風向幾乎都是一致篤定Kaleido此次發專必撲無疑。不過星圖的公關團隊也在其中引導輿論,Kaleido的知名度雖然已經提升,但還是不及七曜,既然前面已經有人把他們捆綁在一起,他們就索性讓他們綁,讓更多人路人知道,Kaleido也要出專輯了,而且是和七曜對打。

  儘管社交平台上的明爭暗鬥一刻不停,但公司卻讓成員一律不許看社交平台,全身心投入到新專之中。

  他們休息了幾小時,凌晨就被叫去參加雲視平台的打歌節目《Musiclivehouse》。這將是他們新專的第一個live現場,非常重要。

  「太勢利了。」

  正等著髮型師接發,方覺夏聽見程羌罵罵咧咧的,有些好奇,「怎麼了羌哥。」

  程羌把手機塞口袋裡,「之前知道我們要發專了,找我們合作的時候主動提出說要給你們拍一個回歸短片記錄後台,放在雲視網和微博上,現在倒好,跟我們說工作人員調度問題,拍不了了,只有一個live現場。」

  原來是這樣。

  方覺夏早就知道這個圈子的人情冷暖,當初所有人都覺得他必定會從七曜出道,而且一定是官推,誰都來找他,巴結他,仿佛人人都是朋友。可他一從Astar離開,這些「朋友」一夜之間都消失了,成了通訊錄里死寂的字符。

  他寬慰道,「沒事,反正我們不是帶了團綜的攝影師嗎?誰記錄都是一樣的。」

  「是啊羌哥。」凌一也跟著說起來,「你看我,我吊個嗓,給你免費唱一段兒。」

  程羌笑起來,「得了,你一會兒台上唱吧,別給我唱劈叉了。」

  聽完程羌說這些,方覺夏總覺得空落落的,好像缺點什麼,在鏡子裡看了一眼四周圍,才想過來,少了個裴聽頌。要是他在,肯定會火力全開,沒準兒一會兒上台又要改詞。

  去哪兒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休息室的門被敲響,江淼起身開了門,看見裴聽頌拎著一堆東西進來,嘴裡念著,「快幫我接一下。」

  「小裴最近怎麼回事?」路遠從他手裡接過咖啡,「怎麼這麼懂事兒?你是被什麼天使上身了嗎?」

  正看著鏡子,方覺夏聽見造型師說話,「覺夏,你頭髮弄好了,先去休息一下我給凌一做髮型。」

  「好,辛苦了。」

  他站起來,裹著自己的黑色軍裝走到長沙發上坐下。裴聽頌給大家分發著咖啡和蛋糕,「ok了,你們拿去吧,那個包裝袋裡有糖啊要加自己加。」分完之後他也坐到了長沙發上,挨著方覺夏坐下。

  方覺夏並沒有分到什麼咖啡,也沒有蛋糕,兩手空空。他瞥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的裴聽頌,對方也看著他,衝著他笑,「你看我幹什麼?」

  「沒有。」方覺夏又扭回頭。

  裴聽頌眼睛盯著團綜的攝像大哥,等到轉過身,去拍凌一的時候,他才悄悄拿出一個單獨的墨綠色小袋子,放到了方覺夏的面前,裡面是一杯加奶不加糖的威尼斯拿鐵,一塊精緻漂亮的小蛋糕,還有一個小保溫杯。

  看他這樣,方覺夏沒想明白。他搞不懂為什麼裴聽頌剛剛不給他,現在為什麼又要偷偷給他。

  「快吃啊。」裴聽頌給他把蛋糕盒子拆開,叉子插上去,推到他面前,「超級好吃,相信我。」

  小蛋糕層次分明,精緻漂亮,方覺夏一早起來什麼都沒吃,也有點餓。他們隊內一向是誰買了東西都一起吃,他早已習慣,可現在換做是裴聽頌,他突然就有點不習慣了,於是遲遲沒有動手。

  「你二十三歲了難不成要我餵嗎?」

  一聽到他說這句,方覺夏立刻動手,吃了一口蛋糕。他向來喜歡甜食,蛋糕正合口味。

  見他眼睛都亮了,裴聽頌滿意得很,「好吃吧。」

  「嗯。」方覺夏看向他,「這是什麼蛋糕?」

  「」裴聽頌沒用中文回答,反而是意語。

  方覺夏對甜點沒太多講究,可提拉米蘇經典到人盡皆知的程度,裴聽頌一提,他當然就清楚了。可他偏偏要用義大利語說出來,吃進去的就不是蛋糕,好像是曖昧又熱烈的一顆心了。

  他心虛地用咖啡壓了壓,放下叉子,拿出手機給裴聽頌發去一條消息,語氣嚴肅,還帶著點敲打的意思。

  [除了漂亮還是漂亮:你收斂一點。]

  可剛發完,方覺夏又想,自己是不是太兇了,手指猶豫著打出幾個字,又糾結地刪掉,重新斟酌措辭。

  還沒等他發出去,裴聽頌的消息已經傳達過來。

  [導盲犬:知道了,方老師。]

  看他這麼聽話,方覺夏更有點慚愧。

  [除了漂亮還是漂亮:謝謝你的蛋糕,為什麼要偷偷給我,做賊似的。]

  裴聽頌似乎是沒有看到他還在繼續回,自己忙著把那個保溫杯擰開,也擱到方覺夏跟前。他瞟了一眼,裡面似乎是雪梨塊,切得大大小小,清甜香氣撲面而來。

  方覺夏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他怎麼都沒想到裴聽頌竟然會給他燉糖水。

  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起來,看見最新彈出來的一條。

  [導盲犬:因為只有給你買的我認真挑了,被他們知道會罵死我。]

  緊接著又是一條。

  [導盲犬:方老師,我這麼乖,你就帶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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