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歌現場

2024-08-20 17:38:43 作者: 稚楚
  方覺夏恍惚間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去領養中心的感覺,那時候原本就想領走一條漂亮可愛的小型犬,所以進去也是直奔著博美吉娃娃去的。閱讀М

  可沒想到的是,旁邊的有一隻小哈士奇,一雙藍色眼睛巴巴望著他,不停地抓著籠子,伸著小舌頭。只要方覺夏一靠近,它就歡天喜地地撲騰,恨不得能咬開這籠子撲到他懷裡。

  當時的方覺夏忽然間就心軟了。他放棄了最初規劃了很久的計劃,把這個小傢伙帶走,還因為他算盤珠子一樣黑黑小小的眉毛,給他取了小算盤的名字。

  如果小算盤當初成了精會說話,蹦躂的時候應該說的也是,帶我走吧,帶我走吧。

  休息室的門忽然被重重敲了兩下。

  「卡萊多!」一位帶著耳麥的工作人員推開門,半個身子探進來,「Standby,還有三個就是你們。」

  「好!」程羌應了一聲,正好最後一個成員凌一的造型也已經完成,「耳麥都戴好了吧,在公司里都試過了應該沒事的,打歌節目音響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問題,別擔心成績,反正我們就是來表演的,享受舞台最重要。」

  方覺夏沒時間回復裴聽頌的話,調整耳機的間隔看了他一眼,見他沖自己勾了勾嘴角。

  裴聽頌似乎並沒有強硬地要求什麼回應,只管直接熱烈地表達自己,和平時的他一樣。方覺夏不得不承認,他人生中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人會因未知而產生恐懼,但也會無可避免地被未知所吸引。

  他們被安排在連接舞台和休息室的通道外面,來來往往不少人。凌一各種深呼吸,像個公園老大爺那樣拍打自己的胸背手臂,「怎麼辦,太久沒有上打歌節目了,我有點緊張。」

  路遠抱了抱他,「不是彩排了嗎?有什麼好緊張的。」

  江淼笑道,「是啊,這次的情況總不會比上次音響報廢的晚會更壞,那次我們還不是挺過來了?」

  為了緩解氣氛,團綜的攝像大哥扛著機器問他們一些造型相關的問題。

  「這次的妝好特別,你們自己覺得怎麼樣?」

  「賊酷,」賀子炎湊近鏡頭,染過的紅髮微微燙卷,散落在額前,「看到我顴骨上這個傷口了嗎?是不是特別逼真,造型師給我們做的這是……」他想了想,路遠接道,「戰損妝!」

  「對,我顴骨這裡有一道擦傷,眉骨下面還有一個口子,請大家放心我們沒有打架,這是化妝。」

  凌一笑得咯咯咯,「就是我打的。」

  方覺夏冷不丁接了一句,「隊內不合實錘了。」

  「哈哈哈哈哈!」

  「凌一你算了,」賀子炎摁住他的腦袋,「你跳起來打我腳脖子。」

  江淼繼續引導鏡頭,「我們這次在造型上都比較大膽,可能就我比較保守,染得是黑茶色,因為造型師覺得我要配合古箏形象,我的戰損主要是嘴角傷口,還有手上的傷,手部一會兒可能會有特寫。」

  「為什麼呢?」路遠故意問。

  「保密。」江淼笑了笑,走到裴聽頌跟前。裴聽頌正調整著耳麥,一側頭對上鏡頭,挑了下眉。

  「小裴這次是我們所有人里發色最搶眼的,白金色,而且他還戴了美瞳。」

  裴聽頌主動對準鏡頭,他的左眼是很通透的藍色,右眼卻是血紅,和賀子炎一樣傷口在顴骨附近,配上白髮和他立體的五官,相當搶眼球。

  介紹完老么的,江淼又把凌一拉過來,「凌一這次染的是灰藍色,我覺得很適合,因為凌一很白。圓老師是鉛筆灰色的發色,非常酷。」

  凌一點頭,「我們這次的軍裝我特別喜歡,有好幾套,帥不帥?」他轉了個圈,「這個軍裝是全黑色的,上面還有這種鏈子勳章肩章,有點歐式那種,設計是還設計了偏國風的,之後的打歌也會穿。」

  攝像大哥特地說,「你們六個人的軍裝怎麼有長有短。」

  凌一低頭看了看,「對啊,我淼淼和圓老師是短款,火哥小裴覺夏比較高,就是大衣。」

  鏡頭轉到方覺夏身上,「覺夏的大衣竟然是最長的。」

  方覺夏笑了笑,「因為有一些小驚喜。」

  「覺夏還接了頭髮!」凌一走到他身邊指著他後面的頭髮,「你們看,他染黑就是為了接黑色長髮,束成高馬尾,很像古代那種俠客公子對吧。」

  裴聽頌看向他,果然如他所想,黑髮和冷白基調的膚色對比度更明顯,襯得方覺夏氣質更冷,加上脖子和臉頰上的「傷口」,胎記上的紅色圖騰,整個人的氣質冷艷極了。

  「每次都會接上長發再拆掉嗎?」

  方覺夏搖搖頭,「不是,打歌期間應該都會保留長髮。」

  「有什麼感覺嗎?」

  「就……」方覺夏笑了一下,「我沒留過這麼長的頭髮,紮起來還有點重量,就覺得女孩子都很厲害,她們每天做髮型應該還蠻辛苦的,就一下子感同身受了。」

  凌一有些驚訝,「好奇怪的視角。」

  方覺夏卻堅持,「真的不容易。我之前因為懲罰穿過一次高跟鞋,發現女孩子好辛苦。我們的社會對女生外表過分關注了,無形中也是一種壓力吧。希望大家可以生活得更自由更舒適。」

  正說著,走道的另一頭有一個掛著牌子的工作人員對他們招手,「還有兩個,卡萊多進來。」

  按照吩咐他們從通道進入到舞台候場區,這裡光線不強,人卻很多,剛邁步進去方覺夏就感覺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臂,將他向右拽了兩步,貼上一個人的臂膀。

  「我要開始工作了。」裴聽頌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導盲犬的工作嗎?方覺夏垂下眼,嘴角微微揚起。

  巧的是台上表演的正好是七曜,雖然看不見舞台,但方覺夏聽過他們這次回歸的歌,也能聽出來梁若的聲音。他們是半開麥,墊音的聲音很明顯。出道兩年,七曜的現場一直是網絡上詬病的一點,平均下來大多不功不過,狀態不好的時候也會出現比較明顯的車禍現場。但在大部分人心中偶像本身就不及歌手,除了星圖也沒有幾家公司會把重心放在唱功上,而是專注於舞台表現力。

  卡萊多算是個例外,除了超高機能的雙主唱之外,其他成員的唱功也都相當穩,就連一開始是以舞蹈冠軍進公司的路遠,在陳正雲的訓練下,如今唱歌也是可圈可點。

  但實力歸實力,沒有資本鋪墊的康莊大道,能單憑實力闖出一條花路的,實屬鳳毛麟角。

  「有人去洗手間嗎?」凌一突然間想去洗手間,可其他人都沒這個想法,他抓住方覺夏的胳膊,「覺夏你陪我吧?」

  「啊?」沒等他拒絕,凌一拽著他就跑,洗手間離後台倒也不遠,就是要穿過一條比較黑的通道。被凌一生生拽到洗手間門口,方覺夏哭笑不得,只好對著裡面說,「我在外面等你。」

  他站在黑暗通道的邊緣,低頭回憶著歌詞,通道里的陰影籠罩著他,看起來並不起眼。兩個候場的工作人員把布置舞台的道具搬到後台,靠在一邊休息,沒有注意到方覺夏的存在。

  他們也沒發現自己掉了一個泡沫字母牌,一本書差不多大,就掉在方覺夏的腳邊,聽著七曜的歌聊起天來。

  「七曜的現場干聽是真不行,還是得看到人。」

  「那架不住人粉絲多啊。哎,你說這次卡萊多回歸是不是血虧?我剛剛瞟了一眼,他們新歌已經發出來了,凌晨十二點發的,點擊和七曜比差遠了,都快六個小時了吧,音樂平台才兩萬收藏。」

  「兩萬不錯了,這兩萬肯定還是虐粉之後的結果了,之前他們哪兒有什麼死忠粉啊。」

  「可七曜的主打已經有十二萬收藏了!還在繼續漲呢,卡團這剛夠上零頭,再說了這種偶像主打歌,一般後續也沒什麼路人來收藏的。」

  「怎麼能跟七曜比啊,看看粉絲基數能比嗎?是,最近方覺夏和裴聽頌是挺紅的,但這些裡面多少是白嫖粉啊,還真因為喜歡你倆的CP就給你們買專輯啊。音樂平台就是靠路人盤,誰的歌出圈兒了,誰的專輯就賣的多。卡萊多demo都泄出來了,還賣個屁,救不回來了。」

  「也是,你說這方覺夏,長得這麼好看,實力也吊打,怎麼人就這麼倒霉呢?」

  「誰他媽知……」

  接話的人愣住了,因為他們說的方覺夏此刻就出現在面前,將他們掉落的字母A遞過去。

  「你們的道具。」

  方覺夏個子高,又天生一張距離感很重的冷顏,加上說話的聲音也冷冷的,總會給人不好接近的感覺。這兩人偏巧在背後嚼了舌根,這會兒正心虛。

  可方覺夏其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想把這個東西還給他們,為此他還自己放慢腳步順著他們的聲音摸過去。

  另一個人的臉上露出非常驚訝的表情,扯了扯同事袖子,小聲說,「裴……裴聽頌。」


  裴聽頌?方覺夏正準備回頭,就被攬住了肩膀。

  「我找你找了半天,敢情您在這兒給別人失物招領啊。」

  方覺夏正要說話,突然間又聽到一個人的聲音,是個氣場很足的女性,直接叫出這兩個人的名字,「工作時間是用來給你們休息和嚼舌根的嗎?」

  「總、總監。」

  方覺夏回頭,一道舞台的餘光打過來,正巧打在這個穿著一身藍色西服的女士身上,很是幹練。

  原來是MLH的節目總監。

  「道具組如果都像你們這樣的工作態度我看都不用幹了。」她訓斥了幾句,便打發他們離開。凌一也從洗手間出來,找了一圈看見他們,朝他們跑過來。

  沒想到的是,女總監竟然對他們說了句抱歉。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不過我很看好你們的舞台表現力,上次晚會的時候我也在導播室,你們的救場讓我記憶猶新。」說完她看向方覺夏,「尤其是你,不愧是團隊的核心。」

  方覺夏垂眼,說了句謝謝,耳返里傳來工作人員的呼叫,他們便匆匆告別總監,和其他人匯合。

  如果不是這兩個工作人員的閒聊,方覺夏還不知道他們的音源成績。公司有意不想告訴他們,想必也是擔心會影響到他們首次live的演出效果。

  但方覺夏卻恰恰相反,聽到這些略顯刺耳的話,他似乎更加能融入到歌曲和舞台本身。

  因為如今卡萊多的境遇,實在和這首歌不謀而合。

  「燈光就位!」

  「一號機位就位!」

  「二號機就位!」

  工作人員的聲音接續傳來。

  Kaleido的舞台布景很特別,背景牆上有草書軍令狀和諸多兵器,正中間是一個紅架太鼓,鼓面朝向正前方。鼓前半米處擱著一架黑檀木私弦古箏,是江淼自己的琴。兩旁各自立有三面戰旗,毛筆字寫著他們六人的名字。

  全員在舞台上站成一列,凌一在最前面。江淼朝著導播室比了個手勢,「Kaleido就位。」

  「」舞台上的燈光全部暗下來,導播室傳來最後的聲音,「Kaleido《破陣》錄製開始!」

  音樂聲響起,伴奏之初是一段採樣的戲曲板眼,京胡拉出第一段旋律。舞台中心打下單數燈光,鏡頭從上往下,對上人臉的瞬間,凌一抖腕打開一把摺扇,京劇唱段開場。

  「猛聽得金鼓響畫角聲震,喚起我破天門壯志凌雲。」他手握紅色摺扇只扇了兩下,「番王小丑何足論,我一劍能擋百萬的兵!」

  最後幾個字高亢婉轉,拖長的尾音韻味十足。這一番開場將台下幾百名觀眾都震住了,大家面面相覷,沒想到竟然能在偶像舞台上聽到這樣的開場。

  「我去這是京劇啊!?太牛逼了!」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穆桂英掛帥嗎這是,卡團主唱怎麼這麼強?」

  「這就是泄曲那個歌吧。」

  卡萊多的粉絲開啟了瘋狂應援模式,在伴奏的間隙中一一喊出全員的姓名。

  伴奏聲京劇板眼仍在,只是一聲清脆笛音穿插而過,如同某種信號。凌一將摺扇收起,往空中一拋。

  導播室傳來指揮。

  [一號機跟扇子切上去,二號機準備——]

  鏡頭下來的時候,六個人的隊形已經分開。江淼走位上前,聲音悠長,「黃沙四野掀血霧,破陣以逐鹿。」

  緊接著是來到隊伍中心的方覺夏,高束起的長髮隨動作飄起,灑脫清冷,音色空靈,完美烘出開場氣氛,「我行之路為無路,且任你埋伏。」

  伴奏中開始出現軍鼓音色,氣勢漸漸磅礴,節奏下全團齊舞,動作一致性高到驚人,節奏越來越強,制高點迎來古箏變奏,三下掃弦入千軍過境。

  凌一走位上前,「一石起千浪,兩指彈萬音。夜遁影從月,滿弓雪中行。」

  [三號機!]

  鏡頭中路遠前空翻來到舞台中心,這一下又引得觀眾歡呼,最絕的是跟斗翻完全開麥一點都不抖,「背水負生死,破釜屠麒麟。單騎斬閻羅,血身披旗旌。」

  細密的鼓點將氣氛調到極致,六人刀群舞的畫面帶來的衝擊力極為強烈。伴奏中古箏的每一次掃弦都像帶著殺氣。


  賀子炎在一聲笛聲中走位到最前,編舞的手部動作結合了挽劍花技巧,收手時他抓了抓耳麥,開始自己的rap部分,「韜光養晦我早已翹首以盼這一戰,德不配位你當心方寸大亂陷泥潭。」

  Rap擔當的編舞部分相對隨意,賀子炎將敞開的軍裝大衣向後一擺,半蹲下來對準自己的機位鏡頭,表情嘲諷,「就當個失語花瓶,少干預真實聲音。我自認四面楚歌的命,且看你因果報應!」

  站起來,賀子炎跟著越來越快的節奏晃著頭,一步一步從舞台邊緣後退,「千軍萬馬今日將我六人逼上絕境,信不信殺出一條血路我也一意孤行。英雄不論輸贏,成敗在此一舉。」最後做出一個紳士彎腰的動作,結束自己的部分,「多謝你泄露天機,我今後憚赫千里。」

  這段詞已經明晃晃在內涵泄曲事故,台下有別家的粉絲眼睛都瞪大了,沒想到這首《破陣》的歌詞會寫得這麼有針對性。

  過渡主歌開始,伴奏出現一聲利刃出鞘的聲音,凌一走位上前唱出高音:「新的世代早已降臨是你不敢承認。」

  賀子炎的旋律說唱墊在他後面,「誰投降誰默認飛白刃深藏名與身」

  下一部分是方覺夏的過渡唱段,他從舞台邊緣橫跨四人來到C位,實實在在地走位靠飛。

  [1號機位推過去!切4號懟臉拍!]

  方覺夏身上的軍裝大衣是唯一一個緊緊扣住的,禁慾感十足,他側過臉唱出穿透力極強的高音,「麻煩抓緊時間排隊做我刀下亡魂。」

  尾音方落,鏡頭中裴聽頌忽然出現,一把攥住方覺夏的衣領,兩人的側臉猛地貼近,「別眨眼別晃神劍光冷十步殺一人。」

  方覺夏推開他,不屑挑了一下左眉。

  這段編舞上的互動立刻激發了觀眾席巨大的尖叫,幾十個粉絲叫出幾百人的誇張程度,幾乎要覆蓋住伴奏的聲音。

  五人走位成圓圈,站在圓心的路遠抬起手腕,腕間纏繞的白色繃帶甩動,「且看我——」

  其餘全員一舉一動被他控住,如同韁繩牽制。六人齊聲合唱副歌。

  [放任詰問骯髒規則兵不血刃

  夜奔抗衡虛假世界憑誰造神

  不聞不爭只道英雄不問出身]

  伴奏的節奏聲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所有人跪下,只留江淼站立,「此行莫問前程。」

  全員起身,在節奏密集到即將沖頂的時刻,突然空下一拍。

  走位到C位的方覺夏抬臂比出手·槍動作,在特寫鏡頭裡抵上太陽穴,

  「聽我一曲破陣。」

  全區最燃的電音Drop出現,強勁的節奏令全場觀眾都沸騰,真實採樣的刀劍聲和聽感鋒利的電子音色重疊交錯,和現場的編舞一起製造出刀光劍影的空間感。

  這段舞大開大合,但每個動作都精準地卡到電音的節奏上,渲染力極強。整個演播廳氣氛高漲,一時間如同音樂節的現場。就在drop部分即將結束的時候,全員齊聲再唱,「聽我一曲破陣。」

  隊形再一次變作長龍,隨著古箏的撥彈,大家一左一右·傾斜開,露出最末尾的裴聽頌,他不知何時來到了紅架太鼓前,配合伴奏狠狠敲擊太鼓,再次拉開戰場序幕。

  轉了轉手中的鼓槌,裴聽頌翻過古箏來到前面,抖了抖軍裝外套開始rap:「這世道,明爭暗鬥舉目皆是笑裡藏刀。等指教,等來卻是無惡不作陰毒損招。」

  方覺夏心道,這次裴聽頌總不會臨場改詞了,可他還是太過天真,這念頭晃了不到一秒,就聽見了裴聽頌的二次創作。

  「璞玉外泄曲不成調,這歌詞你聽來可好?若非滿堂譏笑,怎知我鶴鳴九皋。」裴聽頌步伐里都投著匪氣,從地上拾起摺扇猛地打開,扇了一扇。

  「心腸潰爛妒火中燒,這惡病還缺一劑猛藥。原創孤軍開膛一刀,血趁熱喝長生不老。」

  這段唱詞改得太犀利,恨不得要直戳Astar的肺管子。裴聽頌一個髒字不帶將他們罵的狗血淋頭,方覺夏實在佩服。

  收起的摺扇比作刀的樣子狠狠在自己胸口划過,裴聽頌臉上露出病態的笑,抹了抹嘴角,「奈何我生來就暴躁,吃一塹必定反咬。」最後背身而去,摺扇隨意拋出,「琴聲拋利劍出鞘提你人頭踏碎靈霄。」

  這段rap的殺氣重到幾乎震住全場。

  「草裴聽頌太real了!」


  「就差點名道姓了……」

  編曲再變,馬嘯聲起,主唱們再度走位上前,主歌配合有序,氣場較第一段副歌更加強烈。台下的粉絲應援聲也更大,摻雜在戰爭主題的編曲之中,頗有殺出重圍的痛快和瀟灑。

  [放任詰問骯髒規則兵不血刃

  夜奔抗衡虛假世界憑誰造神

  不聞不爭只道英雄不論出身

  此行莫問前程

  聽我一曲破陣]

  原以為會再是電音drop,沒想到竟然是突然靜下來的背景音,只剩下肅殺的軍鼓,一聲,接著一聲。舞台霎時間全部暗下去,沒有了燈光,只有軍鼓還在繼續。

  再亮起時,古箏響起,並非伴奏中的採樣,而是真實的演奏。舞台上只剩下兩束追光,也只有兩人。一束打在坐於古箏之前的江淼。另一束這是背對舞台孑然而立的方覺夏。

  他的軍裝大衣早已脫下,只貼身穿了件月白色廣袖束腰長袍。台下的觀眾無一不驚異於這段意外的編舞。

  「天哪!!!」

  「啊這個扮相!!絕了!」

  「方覺夏嗎這是?」

  隨著江淼的琴音方覺夏開始了獨舞,一抬臂一掀腿,動作輕盈有如輕雲。弦音漸快,兩個拋身探海翻接上起跳,燕式紫金冠的驚人難度讓台下爆發出驚呼。

  連續幾個雲橋翻滾,方覺夏來到古箏之前,送手下腰,從琴架上拿起長劍一柄,抽劍起舞,飄逸如仙人之姿。

  不好。

  方覺夏感覺自己的腰被什麼力量狠狠扯動,瞥眼看見固定在後腰的麥盒掉了,一條線扯著懸在半空。他面不改色,臨時換了編舞,一個吸腿轉身扯住那黑線,手腕發力甩了一甩,麥盒在空中拋了一周,被方覺夏牢牢接住。

  這過程對他而言十分漫長,可對台下的觀眾不過一晃即逝,幾乎沒有多少人發現獨舞的方覺夏做出了多麼驚人的救場。

  他將握住麥盒的手藏在背後,只用右手舞劍,腰身靈動如同手中軟劍,在琴聲漸落之際,長劍前刺,單腿站立左腿高抬,仙鶴一樣立於舞台中心。

  幾個掃弦之下,古箏變奏。所有人回歸舞台,江淼將自己方才坐過的椅子,隊形將方覺夏遮蔽在後,路遠開口,開始了過渡的bridge,「閉眼聽,這戰場廝殺之音,我篤定這次絕不囿於困境。」

  凌一接上,高音穿透力極強,「這條路並無終南捷徑。我只信我,從不信命。」

  副歌再度出現,身為主舞的路遠站在C位,箭頭形的站位,方覺夏就在他身後。

  [放任詰問骯髒規則兵不血刃

  夜奔抗衡虛假世界憑誰造神

  不聞不爭只道英雄不論出身

  此行莫問前程

  聽我一曲破陣]

  最後一段激烈的電音Drop將全場氣氛推向頂峰,簡直不像是在錄打歌節目,更像是卡萊多的演唱會現場,所有人的感官統統被調動,跟著音樂一起律動,直到燃點結束。

  節奏緩下來,六個人背朝舞台往後走去。伴奏再次變為開場時的古箏撥弦和板眼,背景音摻雜著隱隱的風雪呼嘯。

  笛聲吹過,裴聽頌手拿一件黑色軍裝大衣,清冷的弦音中抖了一抖,披在方覺夏的肩頭。方覺夏不疾不徐,踱步到古箏前的太師椅處,拿起剛在暫且放在琴上的長劍。其他幾人都圍著椅子擺出ending動作。

  江淼音色溫潤,「黃沙四野掀血霧,破陣以逐鹿。」

  裴聽頌立於椅子正後方,眼神斂去戾氣。方覺夏轉身坐上這把太師椅,懶懶倚上去。手指抹了抹劍刃,他神色淡漠地將那把劍往前面的地上一扔,唱出整首歌的最後一句。

  「我行之路為無路,且任你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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