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川有些忐忑的看著林暮雨，昨天師傅的吩咐還在耳邊，今天早晨來的已經夠早了，沒想到她們兩個人居然已經下山了。
天不亮就安排人下山打水，也太折磨人了。
這到底是誰安排的工作，心思紛亂，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說出口。
如果上來就辦砸了事情，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林暮雨看著真川滿額頭的汗，心下不禁有些好笑，「海誠師傅還有什麼安排，就一併說了吧。」
真川立刻接上了話茬，生怕自己再把話咽回去了，一口氣禿嚕道：「就是後殿的地面清掃，還需要您繼續做一下，師傅說您懂她的意思。」
想像中的翻臉沒有出現，林暮雨點點頭，「我知道了，沒有其他事情的話，你就去忙吧。」
真川忙不迭的走了，看著人走遠了，小松興奮的跳了起來，扯著林暮雨的袖子說道：「小姐！太好了，你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那點清掃的活我來干就行。」
林暮雨拉著小松往前走，「不光是我哦，你也要休息，我們接下來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哎哎哎？小松有些不理解。
林暮雨看著後殿方向，心道，跟聰明人合作真的很省心，一下子減少太多的活，靜怡是會意識到的。
在後殿清掃，是靜怡能夠隨時注意到，最有存在感的一份活，那些安排的滿滿當當的擦洗、劈柴、擔水，只是底下人一層層加上的東西罷了。
如果道觀里的動作夠快，如果真嚴的動作夠快，他們現在應該會有一個結果了。
剛到中午，海誠再次出現了，這次她的臉上帶著強行壓住的喜悅。
「找到真嚴了，她跑了。」剛落座，海誠就放出了消息。
「派下山去的人打聽到了，她在錢府門口大鬧一場，嚷嚷了著說什麼道士也能嫁人之類的，與錢少爺有私情，錢府的人出來打了她一頓，很多人都看到了，現在山下議論紛紛，靜怡觀主很生氣。」
「海心被罰了，觀中一應大小事都交到我手裡了。」
話說到這裡，海誠略微收了收臉上的笑意，「林小姐，現在有什麼是我能做的嗎？」
能挑動真嚴，讓她下山，林暮雨算是事實上送了她一份大禮，當然是要回的。
林暮雨放下手裡的經書，沒有接那個話，只是說道：「山下的議論，要怎麼處理呢？馬上就是中秋的祈福會了，如果鬧得不好看，觀主可不會滿意，尤其是錢府上出了事。」
海誠擺了擺手，「山下的人只要有熱鬧，都會來看的，影響不了香火。」
更深的東西，海誠沒有說下去。
作為侯門的附屬，周圍的田產，本就是有固定的銀錢來源，山下的議論，最多是面子上不好看罷了。
一個祈福會就足夠壓下去了。
林暮雨一看海誠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祈福會當然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是等到後來高僧講佛法蔚然成風，京中的貴人就開始追捧佛法，這些觀里的人就迅速被拋棄了。
到那時候，一個錢太太的態度，都能得到靜怡戰戰兢兢的對待。
「你和小松的房間，都換一下吧，換到南邊那間，那個更亮堂情景。」海誠興致勃勃的建議著，「啊，對了，觀主下次去侯府的時候，你要不要給你娘帶個平安信？」
「當然好啊，」林暮雨說道，「只是一封信恐怕不太夠。」
海誠問道：「嗯，你有什麼東西要捎嗎？」
「我。」
？
海誠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什麼？什麼！」
這……捎東西，遞口信，還能操作，帶人回去可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
「觀里也很吃力吧，」林暮雨突兀問道，「聽說有個得道高僧在京城開壇講經，觀主很少接到府上主動的邀請了吧。」
海誠不作聲，等著林暮雨接著往下說。
「觀主的那一套，大家都心知肚明，是長久不了的東西。一旦討不了府里的歡心，山下的人就很重要了。」
「你想說什麼。」海城問道。
「海誠師傅接手了觀里的事務，今天大家的笑都多了。
我希望看見大家多笑，笑的長久。日子過的好一點，海心現在是被罰了，過後呢？
觀主消氣後，還是會繼續用她的吧。以前這種事，發生太多次了。
論講經、論經驗、論見識，觀里都有更好的人選，只是她和觀主那一套配合起來最容易唬人。
您覺得呢？」
海誠只覺得心怦怦亂跳，當然，那是當然。
這個道觀，是她一點點帶人建起來的，靜怡那套東西，小人符水八字刑克都是拿來討好掌家太太的東西，威逼利誘不成氣候的丫鬟小妾，收兩頭的錢。
海誠自認一心向道，自然有自己的想法，雖然不敢對觀主大不敬，但是……但是……
私下說一說也是可以的。
海誠咽了咽唾沫：「觀主很得貴人們的賞識，自然有本事。」
「中秋祈福會很大，準備的東西很多，觀主會累病也是正常的事啊。京中貴人的邀請，可不能耽擱啊。」
海誠已然有些坐不住，不住的來回踱步。「靜怡觀主可沒有那樣的本事，左右京中貴人的意見，她向來都是順水推舟。
小姐想要回京，不是在道觀中人能做到的事情。」
林暮雨拿起書卷遮住了半邊臉，眨眨眼睛：「不用那麼麻煩，道觀福天寶地，運化一個區區煞氣，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情吧，到運化消散那天，還望行個方便而已。」
聽到這裡，海誠已經冷靜的差不多了，重新坐了下來，與林暮雨隨意聊了幾句，聊到了祈福會的籌辦。
林暮雨偶爾插幾句：「祈福會重要的還是講經吧，那些花樣子，貴人們估計都看膩了。」
「當然要講的有趣，貴人才會感興趣。」
「大排場，貴人見過太多了，山野之間的熱鬧，對她們來講才是稀奇吧。」
海誠意識到了什麼，聰明的沒有問到底。
此處山脈連綿，除了道觀，當然還有其他的地界，那些地界上往來的也是高門大戶，普通人很難一探究竟。
既然林暮雨認為有貴人來，那麼祈福會當然要好好辦，經書也要好好講，做好這兩樣，總歸不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