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到城市

  火車晚點了4個多小時終於到站，滿身疲憊的表哥帶著傅賁隨著人潮慢慢挪動到出站口，他們還得穿過車站前的馬路去公交車站坐車，爸爸和哥哥沒有來車站接他們。表哥來過幾次，對這裡比較熟悉，帶著傅賁快步走向站台，他們必須得趕在九點前到車站，那是最後一趟公交車。看著人來車往熱鬧的大街，傅賁緊緊跟著表哥，生怕走丟了，長這麼大也只在老家的時候和媽媽去過幾次鎮裡，但鎮裡遠沒有這裡繁華。

  望眼欲穿中，公交車如同旋風快速進站，上下車的人很多，公交車司機不耐煩的催促，「快點快點，要收班了」。傅賁和表哥費了老大的勁才擠上公交車，車上的人說著宜昌話、武漢話等方言，聽不太懂，不知道為什麼他有點想媽媽，想老家了，但是媽媽和姐姐要到夏天才能來，她們要在老家處理後續的事情，哥哥因為上高中比自己提前半年轉學過來。

  一個多小時後，兩人終於來到城市裡的家，說是家，其實就是職工宿舍，一排平房，每家有一個大房間外帶一個廚房，廁所在平房的盡頭是公用的，據說之前這些房子是部隊的營房，因為興建葛洲壩工程，從全國各地調集了很多單位參加建設，住房緊張，所以給了建設施工單位。

  見到爸爸和哥哥，傅賁和表哥很高興，尤其是表哥，路上沒出啥情況，總算把傅賁安全送到，能向姨媽、姨父交差了。「快吃飯吧！」爸爸說道，哥哥則忙著去盛飯。今天是正月十五，按照傳統習慣應該是滿桌菜，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但是傅賁的爸爸老傅和哥哥只會做些簡單的菜，乾脆就從食堂多打幾個菜回來等他們一起回來吃。

  沒來之前傅賁很憧憬城市的生活，少年的認知里，城市應該是乾乾淨淨，城市人很文明有禮貌，衣食住行都要比農村高上幾個檔次。坐在餐桌上，這是傅賁第一次在城市吃飯，青椒瘦肉是傅賁的味蕾對這個城市的第一認知，有點辣，沒有媽媽做的糖醋肉好吃。儘管在老家，傅賁一年也難吃幾次肉，正在成長發育的身體對肉的渴望是非常強烈的，但此時吃在嘴裡的肉並沒有讓他有家的味道。

  老傅16歲時為了有口飯吃跟著老家的民工隊幹活，輾轉各地參與建設國家工程，後來才成為正式職工並來到宜昌參與建設葛洲壩工程，單位的名稱最初叫三三0工程指揮部，是因為毛主席1958年3月30日乘船視察葛洲壩壩址而確定，後來才改為葛洲壩工程局。單位有職工家屬14萬人，其中職工5萬名，來自全國各地，比如丹江口工程局、馬頰河工程局、長辦陸水施工總隊和湖北省水利工程團等單位的專業施工人員組成，葛洲壩工程開工後，又陸續從黃龍灘等地調進部分工人和工程技術人員。工地幹活的一線職工大都任勞任怨，勤儉節約，積極向上，聽黨指揮，老傅也不例外，一心撲在工作上。儘管老傅工作態度好，但也沒混個一官半職，參加工作三十幾年仍然是個普通職工，也許是不夠圓滑、善於溝通的原因。對於兒女教育，老傅也沒太多想法，基本是順其自然的態度，常年和家人分居兩地，和子女的關係有隔閡，這也是單位里普遍的現象。

  飯後哥哥負責洗碗筷，傅賁在一旁幫忙，「你們忙完了來一下，我有事說」，老傅對著兩個兒子說到，「好的，爸爸」，兄弟兩個不約而同回答到。回到唯一的房間，老傅和表哥已經在喝茶，「明天上午我帶老三去學校報到，後天開學了，以後你們放學了就到食堂吃飯，飯菜票在抽屜里，你們省著點用，別浪費！明天下午老二你帶著老三去熟悉一下食堂、澡堂、開水房等周圍環境，順便帶老三去澡堂洗個澡，晚上我睡小床，你們三個睡大床「，老傅說完就和表哥擺開棋盤準備廝殺，這是老傅的愛好，也是表哥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