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打沙灘,捲起白色的浪花。白鷗飛掠海面,陽光和煦溫暖。
張宇辰睜開眼睛,刺目的陽光讓他下意識去擋,耳邊還隱約傳來熱鬧的嬉笑聲。
「你醒了,難得出來玩一次,你卻這麼掃興在這睡覺。」
女孩的調笑聲從上方傳來,張宇辰將手臂挪開,戚曇華那明媚的笑容映入眼底。
「我怎麼了?」
張宇辰從地上坐起、剛睡醒的腦子有些發蒙,他的意識還有些混沌。
「天氣正好,很適合睡覺。」
戚曇華笑著將頭髮別到耳後,藍色的泳衣衣角被海風吹動,白皙的肌膚如溫潤的玉石。
「抱歉啊,難得出來玩一次。」
張宇辰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難得的旅行自己卻在睡覺。
戚曇華看著張宇辰一臉憨樣,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張宇辰看著她的笑容,也忍不住發自內心笑了起來。
「你們聊啥呢?笑得這麼開心。」
祈風和古月二人提著一個塑膠袋,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俊男靚女的情侶組合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來,奶茶。」
祈風將手中的塑膠袋交給張宇辰,他隨手從袋中拿出了杯多肉葡萄。
一切都是那麼平靜而美好。
張宇辰看著面前歡笑的三人,只覺得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可腳下綿軟的細沙,迎面舒適的海風,口腔內滿,溢的甜蜜,周圍人真實的觸感,一切又在訴說著真實。
日暮之時,餘暉之下,張宇辰與戚曇華並肩走在沙灘之上,身後足二人一直向遠處延伸的腳印。
「你說,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你會怎麼辦?」
戚曇華看著前方,輕輕地問出了這麼個問題。她眼中翻湧著令人看不懂的情緒,可面上還是一副安靜的模樣。
「我嗎?我應該會經常去我們第一次出去玩吃的那家餐廳,點杯你喜歡的咖啡,在哪一個獨自一人的夜晚想起你。」
張宇辰將頭低下,他大概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語氣中多有不舍與無奈。
在張宇辰還未反應過來時,柔軟便覆上了張宇辰的唇。黃昏之下,二人的影子被拉長。
張宇辰有些顫抖,可還是伸出手將戚曇華抱入懷中。
時間在這一刻被拉長,二人也希望世界的時間在此刻停止。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二人分開,臉頰微紅,微微喘氣。
「你個蠢貨,若有天我從你的生活中消失,那忘了我便是。」
戚曇華有些羞惱的打了張宇辰一拳,不過語氣中卻更的是不舍。
「我該走了,你也該走了。」
戚曇華冷靜下來之後,又換上了那副恬靜的笑容。雖然不會記得,可她仍希望分別時可以以最好的面貌面對他。
「我走了,我會帶走你那關於我的一切。回去吧,還有人在等你。」
這片海灘之上不知何時只剩下二人,兩人的衣服也換回了平常的模樣。
戚曇華身著白色的長裙,在這片被昏黃渲染的風景中宛如一位身著婚紗的新娘。
戚曇華轉身向大海走去,海浪打濕了衣裙。她臉上仍是那個笑容,仿若自己將奔赴的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地方。張宇辰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無法移動。
張宇辰努力地向前伸出手去,卻最終連女孩的衣角都未抓住,最終只能無力地看著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海面之上,金輝之中。
在戚曇華消失之後,周圍的空間開始崩潰,一排排書架拔地而起,石磚從地中湧出相疊。短短几息間,張宇辰就置身在了一家書店三中。
「空谷書店?」
張宇辰認出了自己所身處的地方,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在他的前方,有一位面容圓潤的少年坐在招待客人的桌前。
「陳淵?」
張手辰自是認出了少年的身份,他知道現在應該是到了解答時刻了。
張宇辰已經記起了他喝下「心之所願」及其之前發生的一切了,可對於自己甦醒之後經歷一的一切只有個大概的猜想,還需要有人來證實。
「陳店長。」
不管怎麼說,陳淵也是這家店的店長,口頭上的尊重還是該給的。
張宇辰走到陳淵對面坐下,他的聲音將正看著窗外發愣的陳淵拉了回來。
「世界?」
很奇怪,這裡的陳淵並不認識張宇辰,他對於張宇辰的稱呼也讓他很奇怪。
「你不認識我?」
張宇辰感覺眼前的陳淵與自己所認識的那位不太一樣。少了些許活力,更多了幾分穩重。
「這不過是我留在此地的一縷虛影,而且是在你喝下金色之花後才被喚醒。你認識的那個我於我而言是未來的我。」
陳淵用手托著腦袋,有些無所謂地說著,眼睛一直看著窗外。
張宇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窗外的風景還是那片餘暉籠罩的沙灘。
「這裡是哪?我為什麼會來這裡?」
這是目前最關鍵的問題,現在只有眼前之人可以給出答案。
「今天玩的開心嗎?」
陳淵將目光落回張宇辰的身上。他伸了個懶腰,並未著急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問了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
「呃,挺開心的,怎麼了?」
張宇辰對於陳淵的問題有些摸不著頭腦,可還是回答了他。
「這裡是死生交界之地,名曰生死之間。將死未死之人的靈魂才會來到這裡。這裡會以來到之人的內心為媒介編織此地。
你若在這裡放棄生或者選擇留在這裡,那你就真的死了。」
陳淵打了個響指,一杯紅茶出現在了桌前。他拿著湯匙緩緩攪動著茶水,水汽氤氳了他的視線。
「那我會來這裡,是因為那瓶『金色之花』。」
張宇辰想了想,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你不是知道嗎?」
陳淵笑了一聲,可還是不緊不緩地為張宇辰解釋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一位「藝術家」的隕落創造了『心之所願』, 這也讓這瓶可以實現願望的魔藥沾染了絲死亡的氣息。
「死」是絕大多數生命的歸宿,『心之所願』不會直接殺死許願者,而是會縮短前往死亡的進程。
但是許願者死了之後會怎樣,它並不會管你,所以死亡之後才會有生機。
魔術師死亡之後連靈魂都不會有,哪怕留有後手也很危險,所以金色之花便是另一條路。」
陳淵抬起茶杯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接著繼續說。
「「金色之花」又名「生命向死而生亅,是由『死亡之吻』、『愚弄之花』與『聖者的誓言』為主材料製成的。
喝下之後可以讓人瀕死,靈魂與肉體分離來到這裡,讓使用者進入一種虛假的死亡。這時候只需要別人使用特定的魔術就可以將肉體救活。而靈魂只要從生死之間回到此岸就可以復活。」
陳淵面前的紅茶已經空了一半,他抬手指向了書店的店門。
「那裡便是出口了,打開它,你便可以回去了。」
張宇辰看向了書店門口,知道自己可以離開了。不過他並不著急走,他還有幾個問題要問。
「我在這裡見到的曇華,真的是假的嗎?」
張宇辰想起了剛才與戚曇華的分別,想到了那雙滿含不舍的靈動雙眼。
「是也不是。真正的女孩本身還留在現實,你所見到的那位不過是你們雙方對於彼此記憶與情感的集合體。
願望的實現總是有代價的,可死亡並不是許願者願望實現的代價。
她帶走了你們對於彼此的一切,從這裡離開後,你們將徹底忘掉對方,這就是你許願的代價。
而我留在這裡的虛影,是為了防止因金色之花而來的人在此迷失。」
陳淵已經猜到張宇辰心中所想,說完話後便揮手趕人了
張宇辰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最後也只是問了一個無關問題。
「你看上去並不是很喜歡喝紅茶?」
陳淵聽了這個問題明顯愣住了,反應過來張宇辰問了什麼之後笑了一下。
「對我來說喝什麼都一樣,喝紅茶只是因為很早之前有位喜歡的傢伙向我推薦了它。」
陳淵將杯中剩下的紅茶喝完,轉過頭不再去理會張宇辰。
張宇辰不準備再去煩陳淵,他走到店門前,將門打開。
店門之後是一片純白的空間,腳下是一條向遠方延伸的路。
「忘了也好,和我待在一起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張宇辰的腦中迴響起與戚曇華相識的一點一滴。自嘲地笑了一聲,抬腳走向了回歸現實的路。自此之後,曾經美好的回憶與時光便不再了。
書店的店門關閉後,陳淵看著面前的空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愛情這玩意,讓沉淪其中的人智商降低,性格變得歇斯底里。這東西,真是一種無法理解的毒藥,讓人慢性死亡。」
整個書店開始顫抖,那一排排書架開始化為流沙,連陳淵的身體開始消散。
陳淵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對於即將發生的事表示毫不意外。
「看來陳淵死了呀,不然我還能多存在一段時間。也不知道重生後的『我』是長什麼樣子,叫什麼。」
陳淵向後靠在了椅背上,在他的一聲嘆息後,整座書店徹底坍塌。這裡再次只剩下了彼岸之海拍打沙灘的海浪聲。
空谷書店的後面的生活區,張宇辰從床上醒了過來。他坐起來有些頭疼地揉著腦袋,剛醒時的意識不太清醒。
「我怎麼睡著了?」
記憶與情感的缺失讓張宇辰模糊了他之前在隱界的遭遇,使他不記得在生死之間的一切,自然對於自己的又一次甦醒感到疑惑。
「你在隱界與邪教徒對峙受創,不過及時被救了,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小黑貓語氣中是不加掩飾的,對張宇辰醒來的驚喜。雖說不願,可小黑貓還是說出了林天浩事先編織的謊言。
張宇辰已經在死亡邊緣昏迷了一天多了,戚曇華早被林天浩送到官方的手底下保護了。
漢關大學,張宇辰的宿舍里,無人注意的柜子里那本被魔術保護的書籍,空白的書頁上浮現出一行行文字。
漢關市的警局,王瀾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他看著面前的文件,臉色很陰沉,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進來。」
王瀾將桌上的文件收了起來,讓門外的人進來。
蘇蘭和鄭明哲走了進來,他們面色有些擔憂,二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可倆人卻沒有立馬開口。
「行了,別問了。上頭說了,這次的事情讓我們不要再管了。這次的事件等級
被定義為『從神級』,相關檔案已經被封存了。」
王瀾已經猜到這倆人要問什麼了,有些無奈地二人說著。
「過一段時間,上頭會派人下來把等級不夠的隊員清除相關記憶,你們等會去和其他人說一下,叫他們做好準備。」
王瀾攤了攤手,對二人表示自己也無可奈何。這次的事件無論如何都必須到此為止了。
見自己的上司已經這麼說了,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了。
「戚小姐怎麼樣了?」
王瀾問起了戚曇華的狀況,自從離開隱界之後他就一直忙到現在,所以在昨天林天浩將戚曇華送來之後就將她交給蘇蘭了。
不過到底是老師送來的人,他還是必須有必要關心一下的。
「戚小姐的身體狀況很好,只不過她醒來之後便失去了大部分記憶,其它的就沒有更多的問題了。」
蘇蘭想起了昨天被送來的女孩,失去了記憶的女孩拘促不安地坐在那裡。對於自己所經歷過的恐怖遭遇一無所知。
「之後有空多幫襯一下吧,儘可能讓她安穩度日。」
王瀾想起了上頭和林天浩對於自己的囑託,要求儘可能保護這位倖存者。
王瀾又想起了之前在隱界的遭遇,他當時進入之後就被送到了布道會附近的一幢小樓,可以清楚地看見那裡的景象。
王瀾當時眼中一個個生動鮮活的人們,在靈視之下卻是一具具鮮活的血肉人偶。
「少說有一百來人啊,結果卻只有一個活人。這明顯是有人在給那群邪教瘋子下套。」
王瀾絲了一聲,對於這件事情的水深程度已經不敢繼續去往下想了,對於自己和隊員明顯被當成棋子一事氣憤卻也無可奈何。
王瀾抬頭看天,已經有些懷念起以前跟在姐姐身後的日子了。
「可惜了,那種日子早已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