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上官儀抱著胸。「宣威將軍的名字誰不知道,我跟他們江家的曾祖父還認識呢,江家的事我都知道的差不多。」
元沅無語的白了她一眼。
她這樣存留於世,總不可能是專門聽八卦的吧。
「之前聽其他的學生講過宣威將軍的事跡,那是十年前了,當時,你跟她都還是個小娃娃。」
上官儀感嘆一聲,他對宣威將軍的好感還挺大的:「她是將門之後,可能家裡人平時對她疏於管教了,性格再怎麼不好,好好矯正一下應該就可以。」
「她骨子裡還是有血性的,沒啥大問題,小孩子嘛,好好塑造一下,幫她樹立正確的觀念,不算誤入歧途。」
上官儀和華先生都是抱著教育熊孩子的態度,元沅也覺得必須好好矯正她,在她沒真的釀成大錯之前。
不過上官儀的這番話,讓元沅多想了一點,她狐疑的看了一眼上官儀。
「你不會也是這麼對我的吧,你之前想讓我來女院,是想塑造塑造我?」
上官儀咳了一聲,飄飄然飛走了。
元沅無奈,說不準她還真是這麼想的,不知道打什麼主意呢。
總之自己肯定不會吃虧。
江驪燕突然看向元沅,從進來的時候,她就覺得渾身冷颼颼的,直覺告訴她這裡有些不對勁。
偏生元沅還像個沒事人一樣在那坐著,好像還在跟人說話。
「喂,從剛才進來你就一直嘀嘀咕咕,你到底在說什麼。」
剛剛還不覺得,江驪燕現在才發覺,元沅在昏暗的房間中安靜的可怕。
這個時候,她寧願元沅多吵鬧一點,會更安心一點。
「啊?」元沅歪著腦袋,裝作驚訝的模樣。「你沒看到嗎?這裡一直有位前輩在跟我聊天啊?」
上官儀:「……」
這麼嚇人真的好嗎?換誰來都會被她嚇到。
「你……你在說什麼,哪裡有前輩,你不要胡說!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江驪燕有些慌亂,聲音都有些顫抖。
「的確只有我們兩個人,但是除了人,還有其他東西在啊。」元沅微笑。
江驪燕覺得瞬間毛骨悚然,她警惕的左右查看,壯著膽子回應:
「你騙人!肯定是你在自言自語,你就想嚇我,我告訴你,我膽子很大,你是嚇不住我的。」
「我從不騙人。」元沅帶著笑意看她:「信不信由你,說不準待會她還會去找你聊聊天呢,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得到。」
江驪燕死死咬著牙關,瞪了元沅一眼,憤恨的坐在了她對面的床鋪上,什麼除了人之外還有其他的東西在,她不信!
上官儀飄到了江驪燕附近,止不住的搖頭。
「你說你嚇她幹嘛呀,現在還抖著呢,可能嚇得不清。」
「實話實說而已,就算我不嚇她,你今晚也是打算要入夢教育她吧。」元沅完全看破。
「沒錯。」上官儀表示確認。
在夢裡能夠進行潛移默化的引導,犯了錯的孩子,都會在夢裡遇到上官儀。
江驪燕一個人坐著實在無聊,她平時就咋咋呼呼的,現在這麼安靜她特別不習慣。
忍了一會,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孤單,主動去跟元沅搭話。
「喂,你叫什麼名字?」
兩人一起被關了進來,現在還不知道元沅叫什麼名字,剛剛好像聽見了,但是她給忘了。
「元沅。」
「誰要知道你的小字,我說的是你的姓名!」
江驪燕哼了一聲,她可沒這麼親密。
「你難道不知,這世上有同音字嗎?」元沅揚了揚眉梢。
「……」是她誤會了。
「被你推的那個女孩叫陶紫燈,另一個被你掐的是劉初月。」元沅順帶把她們兩個也帶著介紹了一下。
江驪燕哼了一聲:「我又沒問她們兩個叫什麼名字,你不用告訴我。」
「元沅,我記住你了,你今天給我帶來的恥辱,我肯定會還回去!我要跟你決鬥!」
元沅:「讓你記她們兩個的名字,是要你給她們道歉的,還有,我對跟你打鬥沒有興趣。」
單憑武力,她肯定打不過江驪燕。
如果用上符紙,江驪燕根本無法觸碰到自己分毫。
她會感覺是自己太欺負人。
「你個膽小鬼,竟然不接受我的決鬥!」
元沅沒興趣跟她爭辯,直接沒理她。
江驪燕覺得甚是無趣,自己在一旁揪著被褥的線頭玩。
到了晚上飯點的時候,有專門的人過來給她們兩個送飯。
她們被關進思過堂,只是讓她們換個地方睡覺,也沒說餓著她們,飯還是要吃的。
晚飯很簡單,因為是食堂的大鍋飯,所以精緻不到哪裡去。
元沅嘗了一下,味道還算不錯,營養均衡,搭配得當。
她不挑食,把送來的晚餐吃的乾乾淨淨,還喝了一碗湯。
江驪燕是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她覺得難以下咽,看到元沅吃的一乾二淨,還開口嘲諷。
「你是什麼樣的飯都能吃下去嗎?這麼難吃的飯,我可從來沒吃過。」
元沅把吃完的盤子放回原位,等著其他人端走。
「不難吃啊,葷素搭配,還挺營養的。」
「就那幾根青菜和肉絲,米飯都難以下咽,這是葷素搭配?」
「這就是我們食堂的飯呀,不然還能給你整個大肘子?飯菜的味道已經很不錯了,而且還能吃飽。」
元沅剛過來的時候,元家村的人很多連飯都吃不飽。
「你說這飯難吃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在其他地方,還有很多連飯都吃不飽的人,就是想填飽肚子都難。」
江驪燕噎了一下,她確實沒想過,由此她嘟囔一句:「我又沒見過,反正不是我。」
「你沒見過,可不代表不存在。這些飯你還吃嗎,如果你不吃的話,我就端出去了,放在這裡晚上肯定會招蚊子。」
江驪燕始終堅持自己:「難吃死了。我可不吃,趕緊拿走。」
元沅輕笑一聲,把她的飯端走了。
她從京城而來,一路奔波,本來今天該好好休息的。
但沒想到第一天就整出了這個么蛾子,導致兩人都被關了進來,照她這情況,今晚肯定會餓。
呆在這個小黑屋裡甚是無趣,元沅還能更上官儀聊聊天,江驪燕是什麼都沒法做。
由於條件簡樸,元沅洗漱之後也沒其他事,就合衣躺在了床上,從窗戶往外看,還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江驪燕也看著天上的星星發愣,或許是真的無聊了,她不得已才跟元沅聊天。
「喂,你家是做什麼?」
「我的名字剛才告訴你了,你可以叫我元同學。」元沅提醒她。
江驪燕嘀咕:「你知道我在跟你講話不就行了?這裡又沒有其他人。」
「原來,江同學不知道禮貌待人這四個字怎麼寫,早說嘛,我可以教你。」元沅笑眯眯的做起來。
江驪燕扭過頭,選擇不搭理元沅,結果沒過多久她就忍不住了,只能小聲的再次叫一下元沅。
「元沅……你家是做什麼的。」
她的字音都黏在一起,似乎很不情願,元沅直接回了她。
「商人。」
「切,原來就是經商的。」聽到這個答案,江驪燕驕傲的像只孔雀。
「哼,我家都是將士,我兄長,父親,叔叔,祖父,曾祖父,全都是將士!」
「嗯,不錯。」元沅真心讚揚,都是保家衛國的人,值得尊敬。
江驪燕似乎覺得元沅的反應不太對,這個時候不應該懟她嗎?
「他們都立下了汗馬功勞,都特別寵我,所以你跟我作對,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元沅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聽進去她的威脅。
江驪燕一直在自己說話,如果不是看到元沅就在自己的對面,她都要以為這屋子只有一個人了。
直到說的口乾舌燥,她才訕訕的不說話,這裡面也沒有茶水給她潤潤嗓子。
房間又歸於平靜,但是在元沅的視角里,上官儀卻一直跟她聊著京城軼事。
「江家世代都是名將,江家男子十五六歲就上戰場了,她的曾祖父曾經是一等大將軍,祖父也是當初驃騎將軍,她的兄長也是非常年輕,可惜還沒獲得封賞就英年早逝了……」
元沅把最後一句話聽了進去,英年早逝……
「怎麼回事?」
「歿於戰場了唄,江家現在沒多少人了,就只剩下江驪燕和他父親宣威將軍。」
元沅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江驪燕會變成這副模樣了,這是從小就沒人管著她。
天色漸晚。
元沅聽到門口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她悄悄的靠近窗戶邊,聽到了咚咚咚的敲窗響聲。
隨後又傳出來一道呼喊。
「沅沅,你在裡面嗎?」
外面好像是陶紫燈的聲音,元沅連忙把窗戶打開。
果然在外頭看到了貓著身子的陶紫燈,還有遠遠在門口望風的劉初月。
「燈燈,你跟月月怎麼這麼晚來了?」
天都黑了,她倆竟然還沒睡覺。
「你餓不餓呀,我們是專門來給你送吃的了,我這裡還剩下一些糕點,你快吃了擋擋餓。」
「這小屋子裡面有茶水嗎?這裡是我帶來的果汁,你也快喝了吧,單吃糕點太膩了。」
陶紫燈把一包糕點和一個竹筒從窗戶口遞給元沅。
「我晚上吃過飯了,現在一點都不餓,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
元沅笑她們兩個,竟然這麼晚還跑過來。
「你們這麼晚過來,不怕被華先生抓到嗎,偷跑過來思過堂,是會被懲罰的。」
「放心,我們待會兒就走,不會有人發現的。」陶紫燈把東西推給元沅。
「我那裡還有呢,你先留著。」
她沉吟了一下,往屋裡頭瞥了一眼。「我帶的比較多,如果沒吃完,你明天再帶出來……」
元沅收下了她的一片心意:「好!謝謝燈燈。」
陶紫燈來的目的達到,不打算多停留:「那我們先走啦,明天上課的時候我來叫你,別遲到了。」
元沅頻頻點頭:「你們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陶紫燈表示自己可以,她帶著劉初月左看看右看看,一會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你這兩個小夥伴可真夠仗義,我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頭一回見到晚上還來送飯的。」上官儀嘖嘖稱奇。
一旦被罰進思過堂,別人都唯恐避之不及,連帶著跟進了思過堂的人都不想接觸,哪有還半夜偷跑過來的。
稀奇。
「那還是你見的少了。」元沅邊說邊把油紙打開。「我跟燈燈吧……也算是過命的交情。」
「你們才多大的,就有過命的交情了?」
「那當然。」
油紙裡面的糕點有些碎了,品相不是很好,應該是她們剛才摟在懷裡,慌慌張張跑來擠碎的。
江驪燕朝元沅這邊看了一眼。
「我看到她們兩個來了,這樣偷偷跑來違反規定,明天我就去跟華先生告狀!讓華先生懲罰她們。」
「原來你也知道書院有規定,那你除了會告狀還會說什麼?」元沅撇過頭問她。
「你!」江驪燕一句話沒說出來,她嘟囔著自己背過身:「跟你說話真是氣死個人。」
元沅也不管她,拿起糕點吃了起來:「就算你要告狀,要有證據。今天我把東西都吃了,你就沒有證據了,明天你拿什麼告狀?」
江驪燕:「我親眼看見的!還能要什麼證據?」
「你今天跟華先生告狀的時候,都沒有告訴她實情,現在已經失去的華先生對你的信任。明天你再去跟她告狀,你覺得她會信任你嗎?」
元沅知道,就算華先生相信了她的話,華先生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
她是有後台的人。
江驪燕沉默了:「我……」
今天的事讓江驪燕已經明白,華先生不會向著她的。
抬頭看著元沅美滋美味的吃著糕點,江驪燕吞了一口口水。
「你想吃?」元沅朝她抬了抬油紙。
江驪燕看了看那醜陋的糕點,很嫌棄的別過頭:「我才不想吃!」
就在話語結束,她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代表了自己的飢餓。
江驪燕紅了臉,狠狠地捂住肚子,恨不得自己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幾天她一直在坐馬車,吃的一直都不太好,餓了好幾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