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華麗的房間裡輕紗掩映,燭火搖曳。
叭的一聲,竹花炸開,照亮了桌前一雙流光溢彩的眸,那人眉目如畫,鼻樑高聳,冷峻的側臉美的不太真實。只是一身膚色黝黑,將這九分的美貌打個折扣成了七分。
「唉」美人輕嘆。
「姑爺可是有什麼心事。」
小廝阿四上前詢問,搞不懂這姑爺有什麼可憂愁的,一朝山雞變鳳凰,躺在偌大的姜員外府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多美。
成了姜家的姑爺,在寬縣不說呼風喚雨,就是縣太爺見了也要禮讓三分。
張景擺擺手「沒事,你退下吧。」
阿四剛想應聲,又聽「等等,姜小姐一會還來嗎?」
「回姑爺,姜小姐說今兒去西城的朝雲樓聽戲,不回來了。」
張景如釋負重的嘆了口氣揮手讓阿四下去。
阿四心裡嘀咕著合上房門:到底是籠絡不住小姐的心,難怪姑爺要嘆氣了。
張景可不知阿四怎麼想的,就算他知道也懶得辯解。
今天是他穿到這具身體上的第八天,可嘆他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好青年,考入國企的第一天就因為左腳先過馬路被車撞死了。
一朝穿越。別人都是皇帝,王爺再不及也是富豪鄉紳。
他倒是和鄉紳沾邊,但他是吃軟飯倒插門進鄉紳家的贅婿!
可恨的是原主本是封建社會下被壓榨的農家子,因著原主懶惰遊手好閒,不老老實實在家與父母種地,仗著自己長像俊美成日裡調戲婦女。
直到這日原主在地頭偶遇了被父親叱咄趕到莊子上巡查學習姜家小姐,這姜小姐也是個到處調戲良家婦男的主,不然也不會被父親叱咄。
這不學習還好,一學習,張小姐就看上了原主張景。就是皮膚黑了些,玩玩嘛,也能接受。
就這樣兩人貪財好色組合就滾到了一處,張小姐仗著自己是張家獨女,張家又是寬縣數一數二的鄉紳。玩起男人來也是每個顧忌。
可惜啊,她碰上的是遊手好閒的原主,眼瞅著有機會攀上富貴做那人上人,怎麼可能讓張小姐吃干抹淨就走。
當即就上門去鬧,張員外處理這種事雖煩卻也得心應手,找人打了原主一頓就丟出去,寬縣也沒人敢管,巧就巧在這一丟就丟在了微服出遊的彭陽王面前。
彭陽王聽著自己治下的百姓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當時就正義心爆棚替他討回公道。
就這麼著,姜家不情不願的認下了這個姑爺,捏著鼻子成了婚。
成婚頭一個月原主那是變著花樣,卯足了勁兒的討好姜小姐,不枉費他這一番功夫,倆人也著實粘糊了一陣。
直到這天,姜小姐應約帶著原主去朝雲樓聽曲兒。
好麼,這一聽,新來的角兒廖牡丹就緊緊勾住了姜小姐的眼睛。
原主那多精的人,當時就看出兩人暗送秋波,氣的衝上去對廖牡丹大打出手。
廖牡丹也不是個弱的,雖是花架子,好歹比起原主也是練過,就這麼把原主推的台下摔死過去。
再醒來,張景就來了。
還挺晦氣的,同樣是叫張景,好好的男人不靠手腳養活自己,為了吃口軟飯倒是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好在他來的這幾天,姜小姐忙著討好廖牡丹,把他丟在腦後沒管。
嗚呼哀哉了幾天,接受了自己現下的情況。
話又說回來,能吃上軟飯也是原主的本事。
只是這婚必須和離,他可受不了像個女人一樣在宅子裡為了幾宿恩寵到處拈酸吃醋。
他要自立出來,發奮圖強!
扣扣扣…
幾聲敲門聲打斷了張景思緒。
張景一驚,差點跳起來!
說好不回來的!
「姑爺,你娘家來人了,說是有急事,在門房等著呢。」見張景不開門,阿四站在門外喊道。
「哦哦哦哦,來了來了。」聽到不是姜小姐,張景心中大定。
跟著阿四的一路指引來到了院子後門
沒辦法,他現在是不受姜家人待見的贅婿,所以他住在姜府最裡面的小院。
平時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在院裡轉悠。除非姜小姐帶他。
原主也不是沒仗著姜小姐作威作福,結果被姜老爺威脅要斷了銀錢,就歇了心思。
「兒啊。」
張景順著聲音望去,一張滄桑褶皺的臉映入眼帘。
來人是原主母親張顧氏。
「娘?你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兒,娘過來看看你,你結婚一月余沒回家,娘聽說你…」顧氏頓了頓,似是顧及張景臉面,又道「你身體可還好?」
張景瞭然,原來是聽說原主被打了過來探望。
「娘,你別擔心,我沒事,只是鬧著玩的,沒磕著摔著。」這話說的,別說顧氏不信,站在一邊的阿四都忍不住撇嘴。
沒事才怪了,昏迷了幾日才醒,大夫都眼瞅著說不行了,也是命大,熬了一宿醒了又沒事了。
姜老爺直呼可惜,沒能把這個姑爺送走,真一大憾事。
醒了也沒法,人身後可是彭陽王,姜家只得繼續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來這個給你,前些日子你要的時候,你爹不同意,你別怪他。」說著什麼東西塞到了張景手上。
張景看了看,是身份文牒。
「拿著吧,把婚契書辦了。我們歲數大了,又只得了你這麼一個兒,你想入贅,咱們張家裡就斷了香火。你爹不甘心啊!不過只要你過的高興娘也沒什麼可說的。」
張景已經顧不得顧氏說什麼了,腦子裡只迴蕩著那句「把婚契書辦了。」
什麼意思?!就是說他實際上沒結婚!
他沒結婚!他可以隨時離開!
張景按捺住心中激動,和顧氏交談。
聽到顧氏說「家裡今年的收成差,交了糧稅就沒什麼餘糧了,等娘手上富裕了再雇牛車過來看你。」
雖說都是寬府,但寬府地廣面積大,縣城多,村落多。且多山,張景的張家村到寬府牛車要坐上一天,難怪顧氏晚上才來找他。
張景聽著心下一熱,眼中竟然有些發紅。
藉口打發了阿四去拿東西,張景把自己來的這幾天,在原主房內搜刮到的銀兩銀票都給了顧氏。
顧氏手上一顛,大驚,忙推辭不要,讓張景自己留些用。
這麼些銀子,怎麼也有二三十兩了。普通農人一年有五兩都能過的極好。
張景連著身份文牒一起塞給顧氏,見她堅決,只得小聲說「娘你拿著,這是我的私房錢,將來要用的,替兒藏好,萬不要與人說。」
顧氏聽著哪兒有不應的,忙點頭說好。
阿四拿著包裹走來,顧氏忙整理好情緒和表情,儘量讓自己看不出端倪。
阿四上前遞給顧氏「親家夫人,這是姑爺的心意,您請收下。」
張景道「娘,這裡面是五兩銀子並兩身衣服,你拿回去用。沒什麼事不用過來看我,有空我會回去的。」
天黑的更厲害了,顧氏一女子在外多有不便,張景又給了阿四三兩銀子,喊他帶著顧氏找個好些的客棧安頓,剩下的銀錢就賞給他了。
阿四高興的接過帶著顧氏離開。
張景回到屋內興奮的連喝兩盞茶。他竟忘了自己並沒有和姜小姐去府衙辦婚契。
當初彭陽王替原主做主時提起婚契書,可原主爹張大理不同意,死活不拿出張景的身份文牒。
婚姻這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彭陽王見張大理不同意也不好多說,只讓二人把婚事辦了。
婚契書的事讓原主自己想法。
沒想到這倒是讓張景柳暗花明又一村。